蘭九天忍著笑,隨大哥自角門出去,左顧右盼,都不見燁焱的人影,就有一輛牛車停在角門旁邊的大柳樹下。
“這小子又自己溜了,好歹給我們留了個牛車,妹妹,坐上來?!碧m岳招呼道。
蘭九天提著裙擺坐上牛車,她有什么辦法,其實她是想讓哥哥坐的,體恤他書生體弱...
兄妹倆駕著牛車晃晃悠悠朝前走,蘭九天左右看看,說道:“真不等你兄弟了?”
蘭岳拿著鞭子頭也不回說道:“不用等,他自己會找到我們的?!鳖D了頓又說道:“那也說不定,他看到你一個女孩子在這里就不愿意出來了,我可跟你說了啊,跟著大哥出去玩玩是真的,明天趕緊回府,大哥還有很多事要辦?!?p> “知道啦。”蘭九天笑道。
牛車晃晃悠悠一路穿越街市,丈許官道上,兩旁店鋪稀疏錯落,有茶坊,酒肆,間或才可見糧鋪布莊,商鋪雖不發(fā)達,然而正是以稀少取勝,座落京城寶地,但有鋪子開出來,必是盈利的。蘭九天注目探尋食鋪,想取取別人店鋪的經(jīng),便看到一座三層高的酒樓,裝飾格外精致華麗,瑞獸飛檐,漆紅著綠,甚是張揚,牌匾上書:珍饈閣。
“大哥,這座珍饈閣好氣派啊,是誰的產(chǎn)業(yè)?”蘭九天問道。
“還能是誰的,如今京里最大的商人便是崔家一派,吃的,喝的,穿的,金銀首飾,他們家占全了?!碧m岳說道。
“噢……”蘭九天一嘆,“這比我們家都氣派,改天我們來吃一次,嘗嘗什么味道?!?p> 蘭岳扭頭翻個白眼,說道:“就你?你有銀子么?你知道去他們酒樓吃一次得花多少?”
“不知道……”
“不知道就對了,去他們那吃的非富即貴,咱們候府雖也是大戶人家,也不能經(jīng)常去,連親戚的面子也不賣的。”蘭岳說道。
“噢?!碧m九天虛虛答應(yīng)一聲,眸光漫漫落到不遠處。
前面即出了主城池,蘭岳邊駕牛車邊嘟囔道:“怎么還不見燁焱這小子?”
話音剛落,蘭九天便覺背后一股氣流襲來,她暗自繃緊身子,猛然站起,擋住蘭岳后背,揮袖往后面打去。
卻不妨,來人并不閃躲,伸手便抓住了蘭九天衣袖,不知是牛車不穩(wěn)還是他功夫太好,蘭九天竟沒站住,往他懷里撲來!
蘭岳聽到蘭九天低低驚呼,回頭一看,雙眼大睜,氣得剎住牛車,揚著鞭子指著來人便罵:“好小子,竟趁我不備調(diào)戲我妹妹!你給我放開,抓緊的!”
來人正是不知跑哪去,卻突然降臨的燁焱,他正俯視著懷里未及躲開的蘭九天,俊眸閃爍,長睫不停眨動。
蘭九天急往后退開,站穩(wěn)身子,微怒的眼神待見到對面年輕人不停眨動的雙眸時,慢慢溢出微笑,又是這個表情,他很愛害羞啊。
燁焱也不答蘭岳,站在牛車上,垂目作了一揖,說道:“并非有意沖撞,請姑娘海涵。”
“噢,沒事,沒事,你,你的功夫很好。”蘭九天第一次覺得說話結(jié)巴原來是這種感覺。
燁焱微抬目,迅速看了她一眼,帶著少年獨有的羞澀。他想說,你的功夫也可以。他還想對蘭岳說,你不知道妹妹真的很厲害,可是,這位姑娘在自己家人面前為何要隱瞞會功夫這件事呢?
蘭岳見他和妹妹一回一答把他晾在一旁,不樂意了,用鞭子一拍車梆,喊道:“燁焱,兄弟說話你聽見了沒?今天冒犯我妹妹,你說該怎么辦?”
燁焱瞥他一眼說道:“下次我注意?!?p> “什么?!”蘭岳吹胡子瞪眼,“還有下一次?!”
燁焱不答話,尾袍一甩,坐了下來,如電的眸光自長睫下篩出去,幻化成羽,細看去,嘴角卻隱隱含著一絲邪魅的笑...
蘭九天也坐下來,牛車狹窄,正與他半臂之隔。
蘭岳瞪大眼睛,把鞭子一摔,扔給燁焱,說:“去,駕車去,別想和我妹妹坐一起!”
燁焱接過鞭子,默不作聲地坐到車轅旁,駕起車來。
“大哥!”蘭九天蹙眉道:“你對朋友可不可以友善一點,不管怎么說,他總是和你一起救過我啊?!?p> 蘭岳一聽,語重心長的說:“妹啊,你怎么這么傻?就算是天大的恩情,剛才那一抱也還回去了!以后啊,你可得自己長點心,別這么冒失,幸虧沒別人在,要不然,你就得嫁給他了!”
蘭九天笑道:“大哥說的是,不過,還是友善點好?!?p> 蘭岳搖搖頭,不再理會蘭九天,自貼在板車邊上,躺下來,腦袋枕著手看天。
牛車又繼續(xù)晃晃悠悠,前方少年執(zhí)鞭的背影,在夕陽的霞光里,如山如岳。
光影移,月初上。牛車行至大片的花田時,正是夜華初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