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之后,余冰也沒心思再回房間。他坐在一樓空曠的客廳里,坐在了沙發(fā)上。他拿出一本自己的書來,慢慢地看了起來。但他卻怎么也看不進去。因為他的腦子太亂了。
好不容易看了有快半個小時,才慢慢地進入書中的故事里。有時心煩時就是這樣,閱讀一點東西,可以讓自己的情緒穩(wěn)定一點。跟著書中的故事,也可以讓自己暫時脫離現(xiàn)實社會的無奈與煩悶。
若不然的話,小說何以這么流行?
好不容易讀進去了,在九點多的時候,忽然聽到院子入口處有腳步聲響起,余冰抬頭一看,那進來的人不是李婉兒又是誰。
這既在余冰的意料之外,又是他意料之中。
他把書本合起來,撓了撓頭,站起身來。
如果姑娘是回來拿工作上的東西的話,他就不打擾人家了。他想往房間走去的時候,李婉兒卻忽然消失了。
余冰再向門口處看去,剛才還有這個美女在的地方,現(xiàn)在已是空無一人。十來秒之后,李婉兒解除了自己的隱身狀態(tài),從余冰的眼前現(xiàn)身。但她的技巧仍好像不是太好,最后還有一半邊頭發(fā)仍處于隱身狀態(tài)。
這個失誤讓余冰樂得笑了笑。
但李婉兒卻以一種極其嚴肅的神情,很認真地問道:“你到底是誰?潛進我們家到底要做什么?”
余冰先是指了指客廳一角的一塊大落地窗。那窗戶擦得很干凈,簡直可以當(dāng)一面鏡子來使用。李婉兒看了一下鏡中的自己,這才發(fā)覺有大半顆頭的頭發(fā)還消失在空氣中,尷尬地抿了抿嘴。她自己處理了一下,總算是整個人都顯形了。
昨晚從二樓房間被趕出來之前,余冰先向李婉兒展現(xiàn)了自己的異能。他把那裝在玻璃杯里的水展示給李婉兒看時,瞬間就讓水結(jié)成了冰,等女生看清楚后,又瞬間將那冰化解掉,再將一杯恢復(fù)原狀的水給放到桌子上。
這就是余冰“主動出擊”的計劃。與其等著找機會問李婉兒,不如主動向她展示自己的異能,讓她明白,自己也是這樣一個擁有超能力的異類。
如此的話,她就能主動來找自己了吧?!绻@個忽然覺醒的異能,有給她提醒足夠多的煩惱的話。
果然,這一天,李婉兒專門在公司請了假,回來找到了余冰。
這下子,兩人四目而視。
“你也是……怪胎嗎?”想了許久,李婉兒口中,竟講出了這樣的言語。
但余冰可不想這么形容自己?!笆钱惸苷?。”他糾正著說道,“這個世界上,有不少比例的人,其實都有著這樣那樣的異能。這些能力,有些會天生就帶來,而大多數(shù)的異能者,都會在人生的不同年齡段時覺醒。有些人在少年時期,你就是在成年時間,據(jù)說還有案例,是在老年時期才覺醒的呢?!?p> “這該死的什么‘能力’,可是夠給我?guī)聿簧俾闊┝四亍!崩钔駜何⑽櫫税櫭碱^。然后,她看了看四周,說道:“我們借一步說話,可好?不然回頭被那傭人看到,又要讓我老公說三說四的了?!?p> 余冰覺得這個建議不錯。因為他也煩透了她那個醋味十足的老公了。真不懂這個女生,怎么能忍受那樣子的夫妻關(guān)系。
“他平時待我很好的?!崩钔駜阂贿呍谇懊孀咧?,一邊說道,“就是管人管得太緊,但那也是在乎我的表現(xiàn)吧。其實呢,什么樣的人都會有他的缺點的。我這老公雖然醋味太過,但總比那些有錢了就不管家里,下班也不回家的男人要好的?!?p> 嗯,這個觀點,余冰倒是很認可的。能明白事情的好壞兩面,然后自己坦然地面對它。這才是個成熟的成年人該有的生存處事之道。
李婉兒一邊走,余冰也一邊跟在后面。他們倒也沒走遠,李婉兒帶他來到一個街頭的咖啡店這里。店員帶著兩人,來到靠窗的一張兩人座這里,余冰看到這兩人桌有些頭疼,問道:“還有四人桌嗎?”
穿著紅黑制服的服務(wù)生說道:“四人桌的話,目前就沒有靠窗的了?!?p> “就這里吧。沒關(guān)系的?!崩钔駜捍虬l(fā)了服務(wù)生走,自己先落座了。她反倒是挑著那個大大的眼睫毛,看著余冰說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所以也不必解釋那么多,你說是嗎?”
余冰想說,話雖然是這么說,但如果被你那老公看到,那不得麻煩又加深一層不可。
但心驚膽顫之際,他畢竟還是坐了下來。
“其實呢,我跟我愛人在一起,主要不是看經(jīng)濟條件的?!辈恢獮楹危Х壬蟻硪院?,李婉兒先是講述起了她的故事來。“我們是出了社會工作以后才認識的,那是我本缺錢,就到了他公司里去做前臺?!?p> 她笑了笑,似乎是想起了自己最菜鳥時候的事情,可能是覺得有些懵懂吧。
“我大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一門心思想做作家,那時也全職寫過小說,寫了幾個月發(fā)現(xiàn)根本養(yǎng)活不了自己,便出來找工作了。但是呢,錯過了學(xué)校招聘的時期,自己再去找的話,便要參加社會招聘了。社會招聘你也懂的,那樣公司就會認為你是已經(jīng)有工作經(jīng)歷的人了,這樣他們對你的要求就會高很多,我參加了幾個大公司的編輯崗位的筆試面試,但人家都沒有要我。”
可是,人總是要生活的呀。因為經(jīng)濟壓力的原因,陰差陽錯之間,李婉兒就只有亂投簡歷了。不管是什么工作,降低自己的門檻也好,總這先找個工作再說。
先把自己養(yǎng)活嘛。她畢竟還是個獨立的女孩,所以大學(xué)畢業(yè)以后,是不想再找家里要錢的了。
總之,也許是特別的緣份吧,最終她憑著自己亮眼的外貌,進入了星程的一家公司,職位是前臺。
剛開始工作的時候也是順風(fēng)順?biāo)?,每日就是完成自己的工作,并沒有任何特別的情形。但時間不長,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前臺新?lián)Q了一個漂亮的美眉。不少人跟他套近乎,那些單身的男性還有幾個都向她表白了。她對他們說,現(xiàn)在自己以事業(yè)為重,暫時不考慮感情的事。她甚至以此理由還拒絕了一個公司的單身高管。那高管可是四十來歲,離婚又帶著一兒一女一起生活的了。
就在這種時候,星程發(fā)現(xiàn)了她。
在與她的交談和了解之中,他慢慢知道了她是什么樣的人。
“你不應(yīng)該在這種崗位,做這種事情。”這是他的評語。他把她調(diào)到了秘書科,成為了自己的私人助理。又過了半年左右,兩人領(lǐng)證了。之后李婉兒就從那公司離職了,透過了一點關(guān)系,找到了現(xiàn)在這個雜志編輯部的工作。她不喜歡別人把她當(dāng)成一個花瓶一樣地看著,也不喜歡別人叫她“老板娘”什么的。她認為人生應(yīng)該頂天立地,全都靠自己才好。
“這就是我的人生,有自己苦悶的地方。也有它小小的樂趣和理想?!崩钔駜褐v完自己的事情的時候,大半杯咖啡快要喝完了。
余冰注意到,這間店的咖啡是不能續(xù)杯的。他忽然反應(yīng)過來,絕大多數(shù)咖啡店的咖啡都是不能續(xù)杯的吧。只有那些以棋牌等游戲為主打的店,才會賣一些廉價的咖啡,搞些“免費無限續(xù)杯”之類的套路,以穩(wěn)住客源,再企圖從其它食品上面把錢再賺足一點。
“我剛跟我爸媽介紹他的時候,那時他們還阻止我呢。他們不想讓我嫁給豪門,說雙方家庭經(jīng)濟差距太大的話,容易不對等、不平衡,那樣人家會欺負我的?!崩钔駜旱溃拔乙婚_始也擔(dān)心這個問題。我甚至那時還私下決定,如果通過接觸,我發(fā)覺他的父母是那種會看不起人的人,那這婚我就不結(jié)了?!?p> 的確是一個很有自己想法的女孩。不得不說,聽她這樣一說,余冰覺得眼前的這個女生更立體,更真實了。
李婉兒又道:“我想跟你說的是,我跟星程之間,雖然有這樣那樣的麻煩,但一路走來,我們還是算比較順利的?!彼龂@了一口氣,道:“我也很在乎現(xiàn)下這種平凡的幸福。它對于我來說是很珍貴的?!彼Z氣一轉(zhuǎn),又道:“但是呢,最近出現(xiàn)的這個你所謂的‘異能覺醒’這件事情,的確給我?guī)砹瞬簧俚穆闊?。?p> 看著苦皺著眉頭的李婉兒,余冰倒是笑了起來。他雙手抱在胸前,背靠在了椅子上。他笑瞇瞇的表情,好似讓女生有點不爽一樣,她白了他一眼。
現(xiàn)在店里播放的是一首浪漫的英文情歌。這歌曲的節(jié)奏聽起來很熟悉,余冰覺得自己好像在哪個電臺排行榜聽到過,但一時又想不起歌名了。
如果是一般的兩個異性男女坐在這里的話,也許還會有些曖昧的小情愫,但余冰跟李婉兒兩個人,都各自有自己的對象了,同時也是在就事談事罷了,倒也沒那么多感情上七七八八的事情。
李婉兒又道:“是不是我公公發(fā)現(xiàn)了我的異常,所以把你給請來的?”
余冰也不準備否認這事情,他笑著說道:“他把你這個現(xiàn)象,當(dāng)成了靈異現(xiàn)象來處理了。所以我在他的眼里,是一個挺有本事的‘小道士’?!?p> “小道士”這樣的形容,讓李婉兒不由得笑了起來。
“總之呢,我可以,也能幫助你解決目前的問題。而這也是別人托我來這里的原因?!庇啾⒉槐苤M自己是受人之托,所以才來管這等閑事?!安蝗谎?,象我這種級別的異能者,一般來說是不會來管你這種小事的。”
“小事?我這種怎么會是小事?”李婉兒不服地說道,“我常??刂撇蛔∽约旱漠惸埽申J了不少禍。有一次我在洗澡的時候,老公沖進來想給我‘驚喜’,卻看到只有一個懸在空中的水龍頭在向下灑著水,那可把他給嚇壞了。還有一次,我自己早上起來洗臉,迷迷糊糊之間,抬頭一看鏡子,就只見一根毛巾在那里對著空氣一陣擦,把我自己都給嚇?biāo)懒?。?p> 她當(dāng)然還可以舉更多的例子,但余冰卻說道:
“你這種情況也不算什么個例啦,我以前剛剛覺醒時不也是這樣。我跟同學(xué)一起去打開水,打回到寢室里,那水都全成冰塊了。還有我睡覺的時候,第二天被子全濕了,水從上鋪的床上掉下去,把下鋪的同學(xué)都弄醒了。大家都還說,我怎么二十多歲的人了,還玩尿床這種把戲?!?p> 余冰講了一會兒,好似覺得講太多這種事情,有損一個異能前輩的形象,便總結(jié)一般說道:“總之呀,絕大多數(shù)異能者都是這樣的,大家在異能剛覺醒的時候,都沒有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異能的能力。所以會鬧很多笑話,這都是正常的?!?p> “那其它人是如何度過這種時期的?”
李婉兒終于問到了最關(guān)鍵的問題,余冰也是建議她說道:
“一般來說,很多人選擇找個機會離開朋友或家人,先把自己的異能練熟練好了,再回去原來的生活圈里,那便神不知、鬼不覺了。為此呀,還特別的一些培訓(xùn)初級異能者的短期學(xué)校,一般短的就15天、20天,長的一個月這樣。通過這么長時間的練習(xí)和生活,一般異能者都能熟悉和控制自己的異能了。”
李婉兒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她便問余冰,有沒有合適的組織可以推薦的。
余冰可不想攬這種事情的麻煩,他知道,李婉兒這種級別的美女,無論去到哪個組織,都肯定會惹出一些事情來的。美女嘛,本就是社會稀缺資源,哪個男生不想追一追呢。雖說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但如果跳脫了原來的朋友圈,進到了新的地方,那些資深的異能者可不管這些,他們一旦用些不正當(dāng)?shù)氖侄蝸碜非笏潜囟〞齺硇碌穆闊┦虑椤?p> 余冰所想的最理想結(jié)局,就是給她盡量找個正規(guī)點的培訓(xùn)機構(gòu),讓她自己去培訓(xùn),那自己這邊的任務(wù)便算是完成了。這時他也可以從這個該死的南方人認為是北方、北方人認為是南方的城市離開,打道回府,功成身退。
他播通了歐飛飛的微信語音,響鈴的時間比較久,但謝天謝地,他總算接通了。
像他那種年紀的人呀,在外面聽不到電話響,那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好在余冰今天的運氣還不錯。
余冰花了一點點時間,比較簡略地把這邊狀況解釋了一番。然后講到了培訓(xùn)學(xué)校的事情,最后他說了自己的建議,道:“您在這邊有熟識的人嗎?或者覺得哪間學(xué)校比較好的,幫介紹一間吧?這邊只要給婉兒找好培訓(xùn)機構(gòu),事情便算解決了。”
沒想到,歐飛飛的語氣卻又是熟悉,又是讓人討厭。他說道:“我在這邊哪有什么熟人,唯一的熟人就是你咯?!?p> “怎么可能?”余冰抗議般說道,“你不是這里的地頭蛇嗎?”
“我的確在這里生活了不短的時間,但我是退休以后才回這里的。我平時的生活你也看到了,就是跟那些鄰居吵吵架,來公園下下棋,最多就是跟后院里一起釣魚的那幫老頭子聚一下餐,每次30塊。你有興趣么?下次我叫你一起呀?!?p> 余冰不想被他帶偏了,便又問道:“那憑你在異能界的影響力,隨便開口找一家,那不也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我干嘛要找,不是有你這個免費的勞動力嗎?”歐飛飛那個老頭子竟很理所當(dāng)然地說。“我才不要跟那些異能者聯(lián)系,一旦讓他們發(fā)現(xiàn)了我的存在,甚至還賣過我人情,那回頭他們肯定轉(zhuǎn)身就找事情來麻煩我,到時呀,我難得的退休生活,又清靜不下來了。”
嗯,余冰大概聽懂了他的意思。
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
他以著試探的語氣,問道:“呃……那么的話,你的意思是說……”
這試問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呢,歐飛飛就說道:“愣著干嘛,你自己想辦法幫她找個培訓(xùn)機構(gòu)呀。還得全程陪著,確保她的安全,等她順利培訓(xùn)結(jié)束,回到家以后,你的任務(wù)才算結(jié)束!”
他甚至不太想給余冰反駁的空間,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等電話里的內(nèi)容聊完之后,余冰有些無神地看著眼前的咖啡。他又抬頭看了一眼李婉兒。他不確認李婉兒是每次的妝容都這么精美呢,還是她本來五官就長得很漂亮,皮膚也很好,所以本就不太需要化妝。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女生這樣問著的時候,余冰說道:“沒什么事。反正……我?guī)湍阏遗嘤?xùn)機構(gòu)好了?!?p> “嗯,那太棒了?!?p> 李婉兒笑了起來。但是,她的這一道笑容,正好被從門口走進來的一道殺氣騰騰的身影給看到。
看到女生的笑容淡了下去,余冰回頭一看,果然,是他最頭疼的那個男人來了。
他先是確認了一下對方手里沒有拿武器,這才讓星程走到了自己的身前。不然的話,余冰覺得為了自保,他得提前釋放異能了。
星程走到兩人面前,以幾乎崩潰的語氣說道:“好你個小子,趁著上班時間摳我老婆。還來這個我們常來的咖啡廳,還坐窗邊的情侶座位,看我不打死你!”
他自己明明這樣說著,卻講得自己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他作為一個霸道總裁,那可是太難了,接二連三地被這小子占便宜。今天上班時候他就覺得心神很不定,好不容易抽出時間回了家,女傭說夫人也回來了,并且好像跟著一樓那個小子,雙雙兩兩地走出去了。他情急之下,在家旁邊老婆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找遍了,這不,終于在這咖啡館里找到了這對“狗男女”。
他的眼睛嘩啦啦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