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上午的械斗不同,這場斗技是徹徹底底的空手搏斗。
身著礙手礙腳的長袍來參加戰(zhàn)斗,排除腦子進水的原因......格雷爾眼睛微瞇,仔細觀察著眼前的女人,發(fā)現(xiàn)她黑色的眼眸內(nèi)如湖面一般平靜。
她對自己的實力十分具有自信。格雷爾在內(nèi)心下了定論,因此他打消了率先出手的念頭,靜靜地呆在原地。
“你不攻過來嗎?”瑪莎出乎意料地開口說道:
“我一個快要半截入土的女人,就這么讓你忌憚嗎?”
她的嘲諷引發(fā)了觀眾席上一片噓聲,很快就有觀眾不滿地開口罵道:
“上啊,你個慫種!”
“看見娘們就走不動路了嗎?”
“要不要我替你打???”
這嘲諷三連的聲音意外地巨大,觀眾席上很快傳來了哄笑聲,讓斗技場內(nèi)變得嘈雜了起來。
格雷爾不爽地看向聲音的所在,那里有一個造型夸張的喇叭,和躲在喇叭后面無表情的偵探??匆娚倌昊仡^,他甚至還伸出了右手,向他打了下招呼。
這個魔鬼!他咬著牙,硬著頭皮向前沖去。
面對未知,少年忐忑地擊出一拳。拳頭破開風,蘊含著他三成的力道,向瑪莎的太陽穴打去。
然后,在半空中停住了。
很難以形容這種感覺,格雷爾感覺自己的手臂陷入了高密度的流體中,不僅其力道被吸收殆盡,而且片刻后,一股相同的力量從相反方向傳來,將他的拳頭彈開。
這讓格雷爾想起了前幾天特訓的空地上,幾個流著鼻涕的小孩玩的游戲:
“我詛咒你永遠長不高?!?p> “反彈?!?p> “我詛咒你找不到女朋友。”
“反彈。”
“我詛咒你永遠被偵探特訓?!?p> “......”
這不就是小說里最讓人厭煩的反彈能力嗎!格雷爾在心中憤怒地咆哮,像這樣的人才在世界上默默無聞了四十多年,這說出去誰信??!
他不信邪地又揮出了幾拳,結果與之前并沒什么區(qū)別。至此他不得不停止了動作,和面前的女人無語的眼對眼對望。
和登記冊上一樣,臉上長滿皺紋的中年女人,正溫和地看著自己。
“你戰(zhàn)勝不了我的,這是愛的力量?!爆斏p輕開口,“可以請你從擂臺上下去嗎?”
可以下去,個鬼?。「窭谞栄劢堑挠喙饪匆妭商接峙e起了喇叭,他只能無奈地開口:
“對不起......我也是有任務在身?!?p> 話音剛落,瑪莎的眼神露出了一抹怨恨,但她的話語依舊平靜:
“我可以和你一直耗下去,這樣在一個小時后我們會以平手收場。”
“這對你我,都沒什么好處?!?p> “如果你認輸,在斗技完了之后,我們可以再次像這樣好好地聊一次天……”
她期待地看著眼前的少年,然而......
“裁判——她企圖賄賂我?!备窭谞柡翢o節(jié)操地向著天上大喊。
廣播里傳來悠悠的男聲:
“為了公平公正,斗技場內(nèi)禁止發(fā)生交易行為,瑪莎警告一次,如有下次直接判負?!?p> 瑪莎的眼神變得更加怨恨了,她一字一頓地咬牙說道:
“我給過你機會了?!?p> 她的長袍內(nèi)伸出一只手,向少年的臉上抓去。
格雷爾剛想抵擋,卻被無形的力量彈開。鋒利的指甲劃過他英俊的臉龐,在上面留下了五道血痕。
這還沒有完,女人又是飛起一腳,向著格雷爾的兩腿間踢去。
這是人類的弱點,但對于化身成人的白龍不是。
因為格雷爾在每日例行的變形試驗中,正好移除了那部位......的痛覺神經(jīng)。
即便如此,但格雷爾還是裝模作樣地后退了幾步,他蹲在地上,雙手捂腹,做出一副痛苦的樣子,這同時也是他的靈光一閃:
如果打不到她,就讓她犯下失誤!
瑪莎果然乘勢追擊,她笨重地向前奔跑了幾步,右腳高高抬起,露出長袍內(nèi)臃腫的發(fā)福身體,向少年的頭部踩去。
下手這么狠?格雷爾身體一滾,輕松地避開了這陰損的攻擊。一腳落空的瑪莎身形不由得踉蹌了一下,這讓他不由得眼睛一亮。
有效果!
他繼續(xù)著自己浮夸的演技,這讓觀眾席上傳來噓聲一片。而熱血上頭的中年婦女,像剛學會踢踏舞的幼童,笨拙地一次次抬腿,踩向地上的少年。
明眼人都能看出少年差勁的演技,而當事人還在不知疲憊地向他進行著攻擊。大屏幕上滑稽的畫面自然引起了觀眾們的不滿,噓聲在斗技場內(nèi)不斷回蕩。
觀眾席上認真觀察的偵探朝著旁邊點了點頭,一旁的本尼默默拿出記事本,在上面寫上:
瑪莎,能反彈針對自己的攻擊,但自身不具有任何的攻擊能力,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寫完這些后,他將記事本收起,默然地看向大屏幕上努力的少年。
該怎么提醒他任務已經(jīng)結束了?本尼苦惱地想著。
.......
對于沒有經(jīng)過訓練的普通人來說,連續(xù)用力踢腿,是一件十分耗費體力的事情。
汗水漸漸浸濕了瑪莎的后背,平時不常運動的她感到右腿酸痛無比,換了左腿后,不一會兒,難以忍受的酸痛再次傳來。
而這僅僅過了不到五分鐘。
她咬緊了牙,在腦里不斷回憶女兒純真的面容和主人丑惡的臉龐,企圖在內(nèi)心壓榨自己最后一絲的潛力。
然而這欺騙不了自己的身體,腰間肥肉不斷顫動,跳動的心臟仿佛要躍出胸口。疲憊感從腿部一直延伸到臉部,讓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令她的眼前變得模糊一片。
又過了三分鐘。
還是捕捉不到地上那條狡黠的蟲子。
堅持,堅持,堅持,她的腦內(nèi)只剩下了這個想法。
又過了......可能有三分鐘吧。
“媽媽加油。”“媽媽加油?!?p> 純真聲音從虛幻的遠方傳來,她不由得停止動作,抬頭,在觀眾席上茫然地尋找著女兒的身影。
她的發(fā)絲散亂,每一道皺紋上都浸滿了汗珠,堅定的眼神,一時變得有些迷亂。
“......”
真是一場無聊的戰(zhàn)斗啊。
格雷爾拍拍斗篷上的塵土,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看著眼前分神的婦女,輕輕地扇出巴掌。
砰,耗盡體力的女人重重地坐倒在了地上,她眼神重新聚焦,兇狠地看向少年。
格雷爾伸出拳頭,感受到空氣中重新傳來的斥力,他不由得微微皺了下眉頭。
差不多了吧,他看向觀眾席,那邊的偵探面無表情地向他伸出了大拇指.......格雷爾隱蔽地點了一下頭,算是對偵探的回應。
隨即,他夸張地扼住脖子,不顧觀眾席上愈演愈烈的噓聲,在一陣蹦蹦跳跳中跌出了擂臺。
戰(zhàn)斗,突兀地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