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未眠的王淡如此時正緩緩從王家祠堂中走出。
這是他最后能想到王久林會躲藏的地方,可經(jīng)過一番搜尋依舊毫無收獲。
疲倦爬滿了他的臉龐,讓這位飽經(jīng)風雨的中年男子顯得有些猙獰。
一旁的管家看著自己主子滿臉通紅的模樣有些害怕,但他依舊顫顫巍巍的走到王淡如身旁,硬著頭皮說道:
“主子,老奴已經(jīng)下令搜遍了全城,可依舊沒有找到王久林的下落,阿寶也找不到,您看接下來該怎么辦?”
王淡如聞言并沒有如同管家所想的那樣大發(fā)雷霆,而是雙眼無神的抬頭看了看天空。
此時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一道朝霞混雜在其中,這一切都顯得安靜祥和。
可看在王淡如的眼里就猶如一道催命符,再告訴他自己已經(jīng)完了!此后王家再無自己的容身之地。
他有些患得患失,伸手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說道:
“百里熙,看來我倆在王家是待不下去了,不如隨我去投了四大堂口,興許還有一條活路。”
管家百里溪聞言渾身顫抖,心里十分不甘。
要不是王淡如一意孤行怎會有此下場,于是有些不滿的說道:
“主子,四大堂口保不住我們,只要我們沒了用處,到時候只能成為他們與王家談判時的籌碼!”
王淡如回味了一下百里熙的話,也覺得有些道理,于是用他那有些嘶啞的聲音問道:
“難不成我們真沒有活路了?”
百里熙瞟了一眼一旁的王淡如,咬牙說道:
“我們不是還有底牌嗎?何不將他喚來,想必這么多年過去,他在家主府一定地位超然,說不定知道王久林的下落!”
只是百里熙話音剛落,他只覺得身子一輕,一股大力直接將他的喉嚨緊緊鎖住。
慢慢的只感覺周圍的空氣正逐漸遠離自己,隨后大腦開始嗡嗡作響。
王淡如看著被自己高高舉起、奄奄一息掙扎著的百里熙冷冷道:
“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嗎?“
“就是聽了你的鬼話,將不滿三歲的他送進了家主府?!?p> “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是誰嗎?“
“就是他!”
“如今他已經(jīng)選擇留了那里,那就讓他在那里,我不允許任何人給他造成任何一絲危險?!?p> “明白了嗎?”
百里熙此時好想對王淡如說,他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提了。
可他無論怎么做,口中已經(jīng)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只能用盡全力的不斷點頭。
最后一刻,王淡如還是放開了手,用冰冷的眼神看著癱坐在地的百里熙。
重獲新生的百里熙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恨不得一口將所有的空氣都吞下去。
半晌,百里熙才恢復了過來,只是嗓子依舊不能發(fā)出任何聲音,畏懼的看著王淡如。
而王淡如則是拎出一把椅子放在祠堂門口,一屁股坐了上去,緩緩閉上了眼睛。
等待著壹的歸來,等待著自己的未來。
“咯吱咯吱……”
忽然一陣類似于某種昆蟲撕咬木頭的聲音傳入到了兩人耳中,兩人頓時臉色大變。
只是兩人反應稍有不同。
王淡如先是一喜,隨后便緊皺眉頭,一臉擔憂之色。
百里熙則是從始至終,滿臉笑意。
王淡如起身,抬腳向聲音來源之處走去。
只是才走了兩步,便回頭一瞪,看著正欲跟上的百里熙,寒著臉說道:
“除了我之外,誰看到他的樣子我就立馬殺了他!”
百里熙聞言如遭雷擊,縮了縮還有些痛的脖子,悻悻退回原地。
王淡如經(jīng)過一段七彎八拐的巷子后,終于看到了一個的人影。
只是這人全身上下被包裹得嚴嚴實,根本不能看到他的樣貌。
那人此時正把玩著一只巴掌大的黑色巨型三角甲蟲。
當看到王淡如出現(xiàn)之后,甲蟲停止了“咯吱咯吱”的叫聲。
而那人面對王淡如的到來沒有并沒有太大的反應,頭也不抬的說道:
“王久林扮成了親衛(wèi)!”
說完,也不顧看著他有些興奮的王淡如,抓起一旁無辜的三角甲蟲往墻上一扔,轉(zhuǎn)身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甲蟲經(jīng)過一系列的碰撞,緩緩滾到王淡如腳邊,不再動彈。
對著那人,王淡如本有無數(shù)的話想要說,只是話到嘴邊又被他吞了下去。
看著腳邊慘死的甲蟲,他心里十分苦澀。
想不到十多年沒再見過的兩人,在今日卻見能相見。
只是甲蟲已死,兩人之間的唯一聯(lián)系也就斷了。
可他沒有太過于失望,至少他確定那人雖然恨自己,可對于他的生死并不是置之不理。
心中暗暗發(fā)誓,自己若是坐上了家主之位后,定要將他找出來,好好彌補這些年自己對他的虧欠。
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王淡如大步流星走了回去。
而在一處酒館內(nèi),一佩戴青色面具的親衛(wèi)正與一佩戴火紅色面具的親衛(wèi)同桌而坐,相互交流著。
這佩戴青色面具,長得有些壯碩的親衛(wèi)叫做程宏,屬于王淡如一脈。
而佩戴火紅色面具的長衫男子叫做金晨,屬于王惠舟一脈。
程宇夾起一粒炸的金黃酥脆的花生放進嘴里,有些苦澀的說道:
“金兄,這全城齊出,搜找了接近一夜也見不到叛賊王久林的影子,你說王久林會不會不在主城啊?!?p> 火紅色面具下的臉龐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聞言一愣,打著哈哈到:
“程兄多慮了,王久林作為家主自然不能輕易出城,再說今晚行動如此突然,量他也沒有那個時間逃跑,此時應該還躲在某個地方瑟瑟發(fā)抖吧!”
程宇聞言將杯酒仰頭喝完,掃視四周一眼,見沒有其他人看著自己,這才小心翼翼的低聲說道:
“天已經(jīng)亮了,說不準壹大人什么時候就能回來,到時候我們這一脈就要跟著王淡如一起玩完。”
金晨聞言安慰道:
“這可說不準,說不定一會就能找到王久林,你家大人再把他給殺了,那家主之位就要換人,兄弟你就等著升官發(fā)財吧!”
只是金晨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揚起了一抹無人察覺的冷笑,耐人尋味。
程宏聞言還是有些不放心,搖了搖有些發(fā)脹的腦袋說道:
“金兄不怕萬一就怕一萬啊,到時候失敗了,你跟著王惠舟應該不會受到太大牽連,到時我若是無家可歸,你可得賞口飯吃。”
金晨聞言一笑,端起酒杯道:
“那是自然,若是真這有一天,我定會說服我家大人給你一份差事?!?p> 程宏聞言心中一喜,趕忙將杯中酒水加得滿滿當當。
兩人相視一笑,將杯中酒水一股腦喝了下去。
程宏砸了咂嘴,樂呵道:
“我與金兄今日可謂是一見如故啊,往日怎不知還有金兄你這號人物,若是早些知道就好了?!?p> 這時金晨夾起花生的手頓時一抖,花生又重新掉落到了盤子中。
為了掩飾尷尬,金晨趕忙抱拳說道:
“程兄謬贊,我本就是一個藉藉無名之人,你自然沒有聽說過,來日方長,日后還有更多接觸的機會!”
程宏聞言還想要問些什么,只是還沒等他開口,遠處傳來的兩聲炸響就打斷了他的思緒。
尋聲看去,只見一青一紅兩道煙火在天空之中不斷攀升。
程宏見此開始有些詫異,隨即便是一喜,起身說道:
“集結(jié)令,莫不是發(fā)現(xiàn)了王久林!”
“金兄我們趕緊過去?!闭f完激動的看向金晨。
金晨則顯得有些猶豫,只是在面具的遮擋下,并不能看到他此時的表情。
程宏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一把拽住,往外走去。
金晨無奈只得跟隨,兩人就這樣并肩向城主府快步走去。
而此刻距離主城不到一百米的空地之上落下了兩個人影。
準確的說是三個人,一個老頭,一個少年以及一個趴在少年背上的小女孩。
還未完全升起的太陽,將他們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