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聲剛想起,小黑就哼唧動起來要下地,阿晴睜開眼睛趕緊放下小黑,忙忙的起身去迎接,屋外涼意襲人,仲山梨面容冷沉,阿晴一模手發(fā)現(xiàn)仲山梨身上冰冷,趕忙去廚房端了溫熱的湯讓她趕緊喝了熱乎下身體.
趁著她喝湯又將飯菜端上桌子,仲山梨沉默的坐在桌前喝湯,沉默無言,一時只聽碗筷聲,半半晌,仲山梨放下碗筷,抬眼直視問:“阿晴,這些年的相依陪伴,你可覺得這些年的日子太過平淡?“.
阿晴細細看了仲山梨,已不像剛進門那會面色冰冷,想了想認真回答:“我睜開眼那天,你還記得你和我說的話嗎?我一直沒有忘記“,桌上燭火跳躍,似乎將人帶回了那一天.
那個陽光和煦的午后,仲山梨拿著濕巾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床上的小姑娘醒了過來,小姑娘睜開雙眼呆愣的盯著床帳,似乎剛發(fā)現(xiàn)旁邊有人在,眨巴著眼睛有些害怕的問:“你是誰?“,不等仲山梨回答,又問:“我是誰?這里是哪里?“,仲山梨放下濕巾,伸手將小姑娘的碎發(fā)別在而后,柔聲開口安撫:“我是仲山梨,你是仲山晴,我們姐妹從小便在神域長大,你前些日子采藥摔破了頭,大夫說你傷到了頭,或許會遺忘之前的事情“,頓了頓又道:“不記得也沒事,往后我會好好照顧你的阿晴“.
小姑娘眨著眼睛虛弱的笑著,對仲山梨認真道:“你是我的姐姐,那阿晴也要照顧好姐姐“.
仲山梨確實如她承諾的一般照顧著阿晴,這么些年來,讓阿晴去學堂跟著夫子學習,為了她想學的染織,妝粉,去人族呆了許久找來了染織的書籍和孤本,而摔傷的后遺癥離不開用藥,都是她不辭辛苦外出帶回來,可以算得上事事親力親為了,雖說這些年來日子清貧,可是仲山梨也盡力讓阿晴過得無憂無慮.
小時候阿晴以為仲山梨不喜歡自己,直到那次被人欺負,阿晴哭著跑回家,仲山梨眼皮不抬的帶著她去找欺負她的人道歉,事后阿晴被幾個小朋友推到神農(nóng)殿后方的樹洞里不許出來,那次她哭了好久,醒來天都黑了,她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能縮在樹洞里聲音嘶啞的哭著.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仲山梨哭,撥開樹洞外的雜物,伸手小心翼翼從樹洞里把她抱出去,抱在懷里一路往黎大夫家跑.
阿晴后來才知道,仲山梨冷漠的外表下掩藏的是熾熱的心腸,可是她也想讓自己照顧仲山梨,而不是一直享受仲山梨的付出.
小黑聞到飯菜香,撅著鼓鼓的小肚子哼哼唧唧跑過來,也打斷了阿晴的思緒,看著眼前面容沉靜的人,阿晴恍惚想起,其實最開始仲山梨不是這樣的,她也會蹦蹦跳跳無憂無慮的,可是到底是什么時候卻又毫無印象,只記得這些年來她越來越沉默,瘦弱的身體扛起了這個家,說到底她自己也是個女孩子,她也有心愛之人,只是這些年自己體弱多病她不能放心丟下自己嫁人.
阿晴也不想成為仲山梨的累贅,她也想讓自己成為她的依靠,或許是最近的夢境太過荒誕,或許是沖動,她想讓自己能好起來,神域不缺染織女仲山晴,仲山晴不想以后只能沉默卑微的縮在一旁...看著那人牽起別人的手.
若是沒有這場夢境,沒有體會過這些事情或許自己會在更晚的時候才勇于打破現(xiàn)狀,而現(xiàn)在因為這荒誕的夢境,“見識“了外面的世界后,更想讓自己和仲山梨能活的開心,做想做的事情才不枉此生,只是如今不希望自己拜師后,仲山梨一直擔憂自己.
燭光跳動間,阿晴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想讓仲山梨從此不被自己拖累,想讓仲山梨幸福,想讓自己能恣意活著不再病懨懨,也想讓自己離那人更近一點的私心,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想法,想到這里看著仲山梨微微笑了笑,“姐姐,這么多年了我被你照顧的平平安安長大了,我不認為這樣的生活有何不好,只是因為拜師讓你心里覺得不安,那我可以和阿姐保證的,我不會用學到的本事作惡“,仲山梨聞言看著燭火,終是道:“你想拜師就去吧,最后你別怪我就是了“.
想到夢中的情景,心下苦澀難忍,阿晴只面帶微笑道:“人總得為自己的決定認賬的,阿姐,往后如何沒人知道,可是如今我們都好好的這便夠了,這些年來因為我讓你無心自己的婚嫁大事,明明你與郎業(yè)哥哥真心相待,可卻為了我一直被耽誤著,我也想讓自己不在成為你的拖累,我也想堅強成長起來,而不是一直縮在你的背后讓你為我遮風擋雨,這些本不該是你的責任,阿姐,我也...我也想成為你的依靠,讓你可以像華梨姐姐一樣與相愛之人相守在一起,若是你擔心因為師父的存在會讓我們失去現(xiàn)有的安寧,我...“.
“你遵從自己本心即可,你說的對,往后如何我們無從得知,當下認真活著做自己覺得對的選擇,開開心心就好了,你長大了,早已不是從前的幼兒了,阿姐不該一直將你當成幼兒看待,我們阿晴長大了,至于阿姐的事你不用亂想,時間到了自會有結(jié)果“,仲山梨面上帶著一絲微笑打斷阿晴,“拜師后認真學習,不管在何處都要照顧好自己,你好好的阿姐才會放心“.
阿晴微微抬頭眨著眼睛,努力壓下心頭涌起的酸澀,點頭笑著道“阿姐,不管今后怎樣,如今我們總要好好的,我也想成為你的依靠“,說著聲音略微哽咽起來,“我也有想要守護的人,不管是阿姐,還是阿葉你們都是我想守護的人“,還有...徐霽榮.
仲山梨伸手摸了摸阿晴的頭,“這么大的人還哭鼻子,阿姐原先想岔了,你也長大了,該怎么做你想好就行“.
阿晴眨著眼睛,心頭的大石落了地,已經(jīng)記不清多久沒和仲山梨談過心了,如今仲山梨支持自己,那么自己也該打起精神了,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哭鼻子說了一大通,扭捏著起身道:“阿姐,你且歇著,我去打水讓你洗漱好好休息“,話剛說完阿晴紅著耳朵快步走去屋外.
屋內(nèi)仲山梨輕笑一聲,半垂著眼,燭火跳躍間,面上表情飄忽不定,似是想到什么,眼中狠厲一閃而過,最終閉眼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