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赤在這片遼闊的沙漠中艱難的穿行,撲面而來的炙熱的空氣灼燒著他的臉頰。
他的喉嚨異常干渴,他不記得自己在這片沙漠中行走了多久,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也許不出一刻鐘,他便能夠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
他瞇起眼睛,盡力的分辨著方向,當看到遠處那道白色光陣時,他懸著的心終于放松了下來,他加緊了腳下的步伐,以最快的速度向那道光陣趕去。
當他走到光陣前時,里面的人對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進來。
他聽話的走了進去,那個人伸手摘掉了他的面具,他眼中的火焰熄滅了下來,露出了面具下堅毅英挺的面容,他俯身為眼前的人作揖,十分恭敬的說:
“三度王爵,這次的任務以我的失敗告終,想必您都已經(jīng)知道了吧?我來找您是為了請您幫我確定那個人身份,他是風源的王爵,他和水源的七度王爵之間是什么關系?”
眼前的人沒有說話,他伸出一只手指向前方,從他的指尖中縈繞出了許多銀色的絲線,這些絲線在沙漠中如同蟒蛇般逶迤穿行。
所過之處,遍地的雪白的蓮花從土壤中悄然綻放,在這滿地的黃沙中如同一盞盞懸浮在水潭里的荷燈,他輕聲的說:
“坐下來吧,我來為你修補你的靈魂回路,否則,你拿什么來對抗那個大天使呢?”
暗赤解開衣衫,露出自己結實的肌肉,他背朝那個人,安靜的坐在了沙地上。
那個人半蹲下來,伸出一只纖細的戴著銀色鈴鐺的手,輕柔的撫摸他小麥色的皮膚,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魅惑:
“他叫銀塵,是風源的四度王爵,你要帶走的七度王爵是他曾經(jīng)的使徒,若說他們之間的關系,怎是一言半語就能夠說清楚的,依我來看,怕是早就越過了王爵和使徒之間的那條分界線,只是他自己不明白罷了,畢竟身處迷局,有誰能分辨出自己當前的形勢呢?”
暗赤閉上眼睛沉思著,他渾厚的帶著些疑惑的聲音傳了過來:
“銀蓮王爵,即使您修補了我的靈魂回路,我自身限制于七度王爵的身份,我體內(nèi)所擁有的靈力與四度王爵相差甚遠,我又該如何與他交戰(zhàn)呢?”
銀蓮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像是春日里一縷明媚的陽光,他說:
“白銀祭司早就想到了這一點,等下你就會擁有一套風系屬性的靈魂回路,這是白銀祭司特別賜予給你的,它會與你體內(nèi)火系屬性的靈魂回路相互沖撞,兩套回路彼此抗衡,如果你無法將它們?nèi)诤显谝黄穑憔蜁虼硕纯嗟乃廊?。?p> 他的手停止了撫摸,他輕柔的問面前的人:
“你想好了嗎?這可是涉及到生死抉擇的大事呢,小心一不留神你就從這世間消逝了呢,而你要找的那個人,以她的倔脾氣來看,你們雙雙化成兩堆金粉,也未嘗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呢。”
銀蓮難掩嘴角的笑意,他清朗的笑聲讓他身前的暗赤皺了皺眉毛,暗赤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嚴肅的說:
“銀蓮王爵,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既然是白銀祭司下達給我的使命,我定當全力以赴,即使融合不了這兩套靈魂回路,我也死而無憾?!?p> 銀蓮停止了笑容,他的指尖劃在面前結實的肌肉上,很快便有許多金色紋路呈現(xiàn)出樹狀的形態(tài),不斷的上下游走著。
暗赤疑惑的問他:
“銀蓮王爵,您是我們火源的雙身王爵,您不僅擁有與水源一度王爵雷婭相同的感知天賦,還具備五度王爵修補靈魂回路的天賦,以您的靈力和天賦來說,您完全可以與那個四度王爵銀塵進行抗衡,為什么白銀祭司要將這么重要的使命指派到我的身上呢?我只是一個最低等級的七度王爵呀?!?p> 銀蓮用自己的指尖將那些紋路挑撥開開,穿針引線般的重新縫補起來,他輕聲的說:
“我的任務可比你艱巨著呢,你放心,我怎么可能會閑下來呢?我可是十分欣賞那個大天使呢。”
暗赤閉上眼睛,感應著從他手指間傳來的涼意,沒有絲毫的疼痛,只有冰冷的沁人心脾的感覺。他渾厚的聲音對著身后的人說:
“看來白銀祭司已有安排,我也不便多問,我只是不明白,您和白銀祭司為什么對銀塵那么有興趣呢?我們的目標難道不是那個七度王爵嗎?”
銀蓮停止了手里的動作,他說:
“以后你就回明白的,如果我現(xiàn)在就告訴了你,怕是會擾亂了你當前的行動?!?p> 他的目光望向沙漠中那些盛開的白蓮,他的嘴角綻放出了迷人的微笑,像是沙漠中的一朵曼珠沙華,妖嬈而散發(fā)著危險的氣息,他仿佛看到了那個冰冷孤傲的,有著絕世容顏的人,他興趣盎然的說道:
“銀塵,多么美好又可人的大天使,讓我都不忍心去觸碰他,風源的那三個小白人只會去利用他,我們可不一樣呢,也許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價值,只有我們會讓他慢慢的知道,他的存在就如同這沙漠中的白蓮,生生不息的養(yǎng)分滋養(yǎng)著即將干涸的土地,大天使的存在只會讓我們更加的強大?!?p> 暗赤隨著他的目光看向那些白蓮,他問銀蓮:
“那我接下來該如何行動呢?”
銀蓮低下頭,繼續(xù)編織著那些絲線,他皺了皺眉頭,將一根金線拉扯出來,他說:
“去尋找水源的二度王爵幽冥吧,這是白銀祭司讓我傳達給你的使命?!?p> 身前傳來了疑惑的聲音:
“我與幽冥并不相識,他是水源的王爵,他有什么理由來幫助我們呢?”
銀蓮掐斷了那根金線,像是身體的一根經(jīng)脈斷掉了,暗赤倒吸一口冷氣,頭上滲出密集的汗珠。
兩套不同屬性的靈魂回路,如同星羅棋布的棋局般交錯在那張緊繃著的脊背上。成敗在此一舉,銀蓮緊張的看著那些金黃色的紋路,當所有棋子都游走到既定的位置上時,他微笑著說:
“殺戮王爵的使命不就是執(zhí)行紅訊嗎?如果有了紅訊,你還會擔心他不幫助你嗎?畢竟我們的目標都是同一個人,你說對嗎?”
清平鎮(zhèn)外,茂密的樹林里,無數(shù)高大的樹木遮擋住了頭頂上方的陽光,在樹林的盡頭,滂沱的瀑布掛在山崖上,激射出的水花拍打著岸邊的青石。
神音正蹲在瀑布下方的溪水旁邊,她捧起清涼的水洗了洗臉,她的胸膛輕輕起伏著,她抹干凈臉上的水跡,觀察著四周。
在距離她不遠處的樹林里,正發(fā)出野獸的咆哮聲和痛苦的嘶吼聲,從她的爵印處綻放出了金色的光芒。
她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她瞬間站了起來,轉身快速的朝著后方樹林里的方向奔跑過去。
當她抵達那片樹林里時,她看到在這片黑色的土地上,正躺滿了許多巨大的靈獸,那些靈獸的身體仿佛被利刃劃開,幻化為了無數(shù)金色的塵埃。
果然,是幽冥的杰作,除了幽冥,她想不到還有誰會讓自己所到之處尸橫遍野,他殺戮王爵的天性正盡情的展現(xiàn)在這片無辜的土地上。
神音專心的觀察著四周,她希望能找到幽冥的蹤跡,當她開始感應著周圍的靈力波動時,一道快如閃電的黑色的光芒從她的臉旁飛掠而過。
臉部灼傷的痛感讓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她伸手在臉上摸了一下,鮮紅的血液沾滿了她的指尖。
她朝著一棵高大的古樹后喊道:
“你是誰?你為什么要襲擊我?如果你還躲著不敢出來,那我就對你不客氣了?!?p> 神音的手里出現(xiàn)了一條長滿倒刺的骨鏈,森然的黑色光芒籠罩在上面。
從樹后面緩緩的走出了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他的臉上帶著一張奇詭的面具,他的眼眸中躍動著兩團燃燒的火焰。
那個人抬起自己的雙手,從他的斗篷中噴涌而出了許多吐著火焰的黑蛇,如無數(shù)箭矢般朝著神音的方向齊發(fā)而去。
神音睜大了眼睛,她迅速的躍起到空中踩在那些黑蛇的上面,等她跳下來時,那些黑蛇已經(jīng)急轉了方向,它們噴射著火焰再次朝著她涌動而來。
神音甩動著手中的骨鏈,數(shù)道白光劃破空氣,帶著倒刺的骨鏈將那些黑蛇的身體切割成花瓣狀,沾滿黑血的碎片從空中零散的掉落下來,滿地的碎片化為了金色的塵埃滲入到了泥土里。
那個黑衣人拍了拍掌心,他對神音說:
“很榮幸能夠見到您,水源的一度使徒神音,我是來自火源的七度王爵暗赤,我很欣賞你剛才所展現(xiàn)出的實力,如果您不介意,不如我們接著來切磋比試一下吧?!?p> 他說著在右手中涌起了一團燃燒的火焰。
神音雖然有些疑惑,她不明白火源的王爵為什么突然來找自己比試,但是眼前情況如此,她沒有絲毫的懼怕,她對著暗赤說:
“廢話少說,你直接出招吧?!?p> 暗赤的嘴角露出了自信的微笑,他將那團火焰拋向空中,火光四起,瞬間變化為一張火焰巨網(wǎng),從神音頭頂上方的天空向她鋪卷而來。
此時,倚靠在樹枝上的一個黑色的身影,他正饒有興致的看著下面的戰(zhàn)局,他的嘴角露出了邪邪的微笑。
神音有些吃力的托舉著結界,那些燃燒的火焰將她包圍了起來,從她的手掌里傳來了灼燒的疼痛。
眼前都是赤色的火焰,神音看不到暗赤所站立的方向,她想要加強手里的靈力,一道刺眼的白光穿透火焰擊打在了她的胸口處,如重錘般的力道將她推出結界狠狠的撞擊在了一棵大樹上。
神音半跪著在地上喘息,她抬起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暗赤說:
“你為什么能夠同時施展出兩種靈術?難道你的天賦…就是無限靈術?”
神音的眼神中露出了驚恐,她知道自己遠不是這個人的對手,單憑剛剛這短暫的交鋒來看,她還沒有出招便被對方打成了重傷。
她看著暗赤的手中托舉著火焰向自己走來,神音感到無比的絕望,她的身體被剛才那根定魂刺扎到,她努力的掙扎卻無法挪動分毫。
她已經(jīng)準備好迎接死神的來臨了,就在熊熊烈火將要包圍神音時,一道黑色的光芒從樹上飛掠而下。幽冥抬起斗篷擋住了迎面而來的火焰,他高大的身影屹立在神音的面前,遮擋住了神音有些顫抖的身體。
神音抬起頭看著他的背影,她的眼中露出了盈盈的亮光,她對他說:
“王爵,謝謝你趕來救我?!?p> 幽冥放下了手臂,他轉過身,有些生氣的對神音說:
“神音,你真是太讓我感到失望了,就憑你剛才的戰(zhàn)績來看,你根本不配做我殺戮王爵的使徒?!?p> 他想了想,臉上的生氣轉為了意味不明的表情,他慢慢的說:
“我差點忘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是我的使徒了,不要再叫我王爵,拿起你手中的武器,學會為你自己去戰(zhàn)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