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秦鉞帶著韓夏至到簡云暫居的地方。這個地方是他從簡云的手下那里打探來的。然而，簡云不想與他相見，他便找不到他。到了簡云暫時(shí)居住的小莊園，已是人去樓空，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秦鉞失望且悲傷。
韓夏至拉拉他的衣袖，說：“簡叔父過慣了隱居生活，怕是不想再受打擾。這次派人助你，也只是純粹關(guān)心友的兒子，想為好友報(bào)仇而已。”
“嗯……”秦鉞抱著她，不語。他們都知道簡云不現(xiàn)身的原因，這個原因卻說不得。
暗衛(wèi)被天子召回，一同被叫到京城的，還有秦鉞和韓夏至。韓清為此膽戰(zhàn)心驚，寫信詢問朝中學(xué)生。學(xué)生回來他八個字：“稍安勿躁，平常行事?！?p> 秦鉞早已經(jīng)回歸隴西度過余年的想法透露給天子，但是天子在召見他們的時(shí)候，卻笑瞇瞇地表示，希望秦鉞和韓夏至在京城住下來。
秦鉞剛想搬一套故土情深的話來拒絕，天子便對韓夏至說到：
“韓氏，秦鉞雖無官職，算起來卻是我皇室血脈。單說這幾年，他在貿(mào)易中有功于我朝，該當(dāng)封賞?？伤麉s急于推辭，不肯再為我朝出力，你作為妻子，可要好好規(guī)勸他?！?p> 天子這一段大道理，聽得韓夏至和秦鉞，冒冷汗。韓夏至連忙行禮，緩了緩之后回道：“回皇上，耕種亦是為國效力。”
“呵，你可會織布？秦鉞可會耕種？”
“學(xué)之能耕織?！?p> “浪費(fèi)大才，于國無益?！?p> “秦風(fēng)鏢局遭滅門以來，秦鉞被迫離家，時(shí)刻不敢忘此大仇，如今，有賴天子，沉冤得雪。秦鉞夙興夜寐，終可得安心，望天子看在一個離家多年的可憐人的份上，讓我們重回故土?！?p> 韓夏至說到后來，一激動幾乎就自己的身份。等說完，后悔已來不及。她偷偷看了看秦鉞，生怕因自己的話受到重罰。
秦鉞用眼神安撫她。他篤定，皇帝早有打算，今天這一出，不過是敲打敲打他。為了保持名聲，皇帝暫時(shí)不會明著對他動手。
果然，皇帝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又變得和顏悅色。
“秦鉞，隴西風(fēng)沙大，你舍得你的妻子去受苦？”
“這……我娘子曾說喜歡隴西。”
“哦？”皇帝用眼神詢問韓夏至。
“回皇上，民婦自幼看慣了煙雨垂柳，對北方的廣袤一直心存向往。如今在北方，發(fā)現(xiàn)竟比想象的更有氣象。隴西在西北，必定比詩詞所寫的大漠孤煙、長河落日、胡天飛雪更為壯闊。一想到要到那里看看，心里總是歡喜。”韓夏至這話不假，她生活在江南，卻愛西北的蒼?！?dāng)然，這是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對西北的向往而言。古代的西北，生活肯定十分艱苦，但是只有到那里，他們才能真正安全與自由。
天子聽后哈哈哈大笑：“既然你們這么想回去，我準(zhǔn)了……”韓夏至和秦鉞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天子又說，“不過，給你們?nèi)齻€月時(shí)間。三個月之后，回到京城，接受封賞?！?p> “皇上……”秦鉞和韓夏至齊聲道。
“嗯？”
秦鉞和韓夏至兩人：“謝皇上。”
隴西之行，秦鉞和韓夏至都不感到輕松。除去舟車勞頓，更多的是沉沉的不快。在京城，便是受挾制。秦鉞為秦風(fēng)鏢局舉行了隆重的祭奠，然后以收集貿(mào)易消息之名，逐漸遣散情報(bào)組織，只留經(jīng)商的得力干將。劉忠則依然留在身邊。而簡云，他找尋了幾次，都沒找到。為此，皇帝打消了動簡云的念頭。韓夏至內(nèi)心的不快一直只需到封賞的前天。何大夫在何廣丹、貞兒結(jié)婚之后，便時(shí)不時(shí)帶著徐大生出游。這次，他特地到京城為秦鉞和韓夏至看看身體?！拔鞅辈槐饶銈兙幼〉牡胤剑眢w不一定受得住。”他說。
然后，在把脈的時(shí)候，便意外地發(fā)現(xiàn)韓夏至有身孕了。
秦鉞和韓夏至都吃了一驚。盡管期待這個孩子，但也萬萬沒想到就這么出乎意料地有了。
秦鉞激動得在屋子里走了好幾圈。韓夏至露出了三個多月來最大、最開心的笑容。
“官人，官人！”她激動地喊。
“娘子，別這么激動，小心身子。”
“沒那么嬌氣?！表n夏至撇撇嘴，又笑著道，“你說皇上會封多大的官給你？”
秦鉞不解：“為什么這么問？”
“官大俸祿多，孩子吃穿用度總比普通人家好，念書也能去好的學(xué)堂或者請到好的教書先生啊。”
“娘子，其實(shí)，我真的有錢的……可能比你知道的還有錢……”
“嗯，有錢，還官大，那更好……”
韓夏至露出迷幻的表情。
秦鉞忍不住想捏她的臉，想到何大夫還在一旁，只得清清喉嚨。何大夫則好不掩藏臉上鄙夷的神色。徐大生點(diǎn)頭附和，反正，韓夫人說什么都對。
最終，皇帝給秦鉞封了個在京城不大不小的官，閑職，但仍然讓他經(jīng)商貿(mào)易，只不過又在暗地里安插了眼線?？傊?，種種權(quán)謀手段，秦鉞都不動聲色地接了下來。韓夏至也不多想了，一心養(yǎng)育孩子。甚至，孩子出生時(shí)，把父母親也接了來。
秦氏與朝廷，在一種微妙的平衡里互相倚仗，互取所需。當(dāng)然，小小一族，不足以與龐大的朝廷對抗，于是天子很安心，甚至?xí)r有賞賜。就在這種不是很平衡的平衡里，秦氏迎來家族的輝煌。
=============正式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