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城衛(wèi)軍把整個城翻了個遍,秦威不得不帶著張、梅二人來回換了好幾次藏身之所。好在以秦威的輕功能在對方轉(zhuǎn)個身的空當就悄無聲息地飄過,這一晚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度過。
第二天,城主府掛出了全城戒嚴的通告,安居樂業(yè)的百姓傳出一些怨言,不過聲音不大。畢竟和平年代,統(tǒng)治階級照顧百姓,百姓也樂得配合。城門口的守軍明顯增多,張之然的車隊就在城門前排起的長龍里。
偶爾傳來的喧鬧也并非是楚山劍派的人被抓了,而是某些藏匿在城里的通緝犯。張之然看到這個架勢,心里有些擔憂,一是擔憂自己等人能否順利通過,二是擔憂楚山劍派眾人的安危。即使是官方已經(jīng)下了結論,張之然也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覺得這其中必有誤會。
人流緩緩通過,到了張之然的車隊這里,已經(jīng)是正午時分。門口的守衛(wèi)中有個領頭的,看到張之然等人,大手一揮道:“車隊是吧,先到那邊候著?!?p> 這倒不是這位守衛(wèi)看中了車隊的哪里想吃點好處,只是因兩輛馬車檢查起來麻煩,讓他們到專門檢查馬車的士兵那里詳細檢查罷了。
秦威這時換了一副面孔,賠著笑臉走到守衛(wèi)的耳邊說了兩句。那守衛(wèi)瞥了一眼秦威,又看了看馬車說道:“老哥你這么說倒是讓兄弟們有些難做啊?!?p> 秦威又是賠笑幾句,同時塞給守衛(wèi)一個袋子。那守衛(wèi)看也不看,隨手放到身后人的懷里,對著檢查馬車的人喊道:“那邊的,這輛抓緊先看看?!?p> 就這樣,秦威等人在守軍面前露個面就輕松地出了城。
“秦前輩,他們?yōu)楹芜B我們的身份都不盤問就。。?!背龀邱偭撕脦桌锏亓耍瑥堉唤K于還是忍不住問道。
“身份?咱們身后獨孤戌他們都是昨晚驗過身份的人,就咱們仨是生面孔。你倆剛剛成年,我又是一糟老頭子??粗L得不像通緝犯就夠了,還需要盤問什么?”
“可是。。。這城里要抓的案犯是謀逆的罪名啊,就這么輕易就?”
“小子,你以為這群官差都是人人想著給朝廷賣命的?面上過得去就算了。那些小偷小賊的檢查出來也就檢查出來了,你以為這要是真的查出來個魔頭,他們攔得???無非就是白白搭上幾條人命罷了。現(xiàn)在這個年代,握在自己手里的好處才是真好處。賣命的事兒?誰愿意往前沖?”
秦威這些話對一個曾立志做官為民的書生來講,有些過于現(xiàn)實了,以至于馬車都停在某一空地準備休整的時候,張之然還在想著那位城門的守衛(wèi)的所做所為。
不過在城門口排了一個上午的隊了,張之然終究還是聽得見自己肚子的咕咕叫。覺得這些事以后多觀察觀察再考慮也無妨。就跟著眾人一起下車吃飯了。
“之然,吃完飯了跟我過來,把你會的東西給我演練演練?!背燥堉埃赝堉徽f了一句。
張之然不疑有他,三下五除二解決掉手里的干糧,就找到了秦威的休憩場所。說來這秦威一把年紀,午間休息的時候卻還喜歡找一棵枝繁葉茂的樹上去躺著,也不知道是怎么養(yǎng)成的這份習慣。張之然在樹下叫了一聲,就看到秦威悠悠地落了下來。
“來,小子。把你昨晚使的功夫在我身上使一遍,我看看力道如何?!?p> “秦前輩,在下這招真的不是什么功夫,就是一種技巧罷了?!?p> “行了,你別廢話,快點用吧?!?p> 張之然凝神運力,右掌豎起,對著秦威一吸。然而對面的秦威紋絲不動,只是飄起的衣襟說明了這一掌的吸力并不小。
“嗯,還湊合吧,我現(xiàn)在先教你一段口訣,你好好記,這段時間趕路途中自己琢磨琢磨,別老想著談情說愛?!?p> 張之然聽見談情說愛這個說法剛要張口辯解,卻被秦威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只好憋著。
“老夫這套功夫,無非就是斥力與吸力的結合,剛剛我嘗試了你的吸力,憑老夫的感覺,若是與人對敵,你當想盡辦法與他保持在三尺之內(nèi),這樣你的吸力才能發(fā)揮最大用處。一會你掌握了斥力的用法,老夫再來幫你評定一下,等到你的斥力能和吸力達到同等出力的時候,老夫再給你詳解一下這兩相結合的用法。”秦威看上去總是一副耐心不多的樣子,實際教起人來卻是真的盡心盡力。在教完了口訣之后,簡明扼要的對張之然做了個總結。
張之然耳朵里聽著秦威的話,心里卻還在想著那套口訣。這口決里有很多可以發(fā)出吸力的穴位都是張之然之前不曾想過的,此刻聽到這些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練會了斥力的用法之后,張之然現(xiàn)學現(xiàn)賣,又將斥力在秦威身上用了一遍。這斥力推到秦威身上,秦威只是皺了皺眉。最終張之然的斥力只得了一個三寸的評價。
張之然與秦威回去之后,原地等待的眾人已經(jīng)收拾好行裝準備出發(fā)了。張之然正待上車,突然聽到秦威朗聲笑道:“怎么?你們這些人一到白天就畏首畏腳的?那天的夜里膽子不是很大嗎?”
張之然一驚,卻看見那邊獨孤戌已經(jīng)提刀在手,立于自己兄弟的馬車邊上。秦威這么說,那眼下攔路的只能是那晚來戌府襲擊的黑衣人一眾了。
不知敵人會從哪冒出來的張之然停住了上車的腳步,全神觀察周圍。只聽自己面朝的方向傳來回應“秦兄說笑,那晚手下人辦事不利,礙著秦兄的眼,老夫先賠個不是?!边@還是第一次,張之然聽到屬于那晚的黑衣人勢力中人開口。顯然這位攔路人有恃無恐。
“你又是誰?也配跟我稱兄道弟?”
“弟”字音被拉長,秦威的身影就在張之然的眼中緩緩消失,張之然一眨眼的功夫,才發(fā)現(xiàn)秦威人已經(jīng)到了路邊的一棵樹上。枝葉茂密的樹冠暫時阻礙了張之然的視線,不過從那上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的枝葉來看,秦威的交手狀況很快便會呈現(xiàn)在眾人眼前了。
張之然還沒反應過來,獨孤戌那邊又突然傳來的兵刃交加的聲響。張之然放眼看去,只見一位使雙劍的劍客正和獨孤戌交上了手。兩人身周有如圍上了一層光墻,那劍客與獨孤戌單對單,一時間竟不落下風。
對于此刻的張之然來說,只能看清獨孤戌與那位劍客的身形晃動,可手臂上的動作卻根本看不清。交手愈激烈,光墻愈亮,可兩人的兵器碰撞聲就愈少。張之然不再多想,回神來注意自己身邊會不會也有敵人出現(xiàn)。
獨孤戌的刀法早在當年闖江湖的時候就已經(jīng)能做到收發(fā)從心的地步了,就在某個當口,獨孤戌的動作突然由極快變?yōu)闃O慢。忽明忽暗的光墻瞬間匯聚成一道刀光,斬向了那名劍客。
劍客并非易與之輩,在獨孤戌變招的一瞬間反應了過來,刀劍相交,兩劍一刀同時承受不住他們主人給的大力紛紛斷裂。
獨孤戌的刀尖被斬斷之后彈了回來,正好插在了張之然腳邊的泥土里。
那位雙劍客的劍被砍斷以后,并不后退,雙掌紛紛撲向獨孤戌的前胸。獨孤戌一引一格,瞬間將這兩掌的勁力化解,同時反攻對方本身。
“嘭。”獨孤戌這邊戰(zhàn)局還膠著,秦威那邊已是暫時見了分曉,那位被秦威上樹抓到的襲擊者此刻剛好從樹上摔落。落地之后原地退了五六步,這才站穩(wěn)。
而一向以不給對手機會聞名的秦威卻也并沒有直接追下來,只輕飄飄地落回車隊當中。單手握拳負于身后站好。場中只有張之然能看到,秦威背在身后的手,落下了一滴鮮血。
另一邊的獨孤戌看到這邊的兩人已經(jīng)停手,猛地一掌劈向那劍客的天靈蓋。劍客之前交手的時候雖然打得看上去有來有回的,但是戰(zhàn)斗的節(jié)奏始終掌握在獨孤戌手里。此時面對這勢大力沉的一掌,劍客的猶豫只維持了一瞬,還是選擇了暫避鋒芒。而獨孤戌則借機與其分了開來。
見獨孤戌那邊也暫且停手,秦威當先說道:“納器于內(nèi)?你是盧寶龍?”剛開始與秦威交手并被秦威從樹上擊落的老者,身著青色長衫,被秦威擊落之后,只是抖了抖衣服上的褶子,臉上則一直是笑瞇瞇的。聽了秦威的話,表情一怔,但是笑容隨即恢復,一拱手道:“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七尺天威居然也會知道老夫的些許薄名,嘖嘖,老夫不勝榮幸?!?p> 秦威從來就不是打之前多說話的人,說這些無非是給身邊的獨孤戌提個醒,眼神瞥到那位使雙劍的劍客,只見他和獨孤戌拉開距離之后,全然不顧場中局勢,自顧自地回身前往樹林,再出來時,手上又多了一對雌雄雙劍。
獨孤戌見秦威看著那個劍客,想了想說道:“沒試探出什么有特點的招式,眼下還不知身份?!?p> “哦,”秦威應了一聲,就復又把目光聚集在那位盧寶龍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