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這第八種奇毒的解決理念二人都已經想好了,但是理念不足以體現方法,如何將兩人體內的毒素提出,二人僅是有些頭緒。
有頭緒,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實驗了,從兩人決定做實驗起,山谷里的蜥蜴算是遭了殃,張之然和梅枝茹在峭壁和茅屋之間走了個來回,峭壁的蜥蜴就少了十幾只。以張之然現在的身手而言,抓蜥蜴如探囊取物。
在經過了汗液,淚水,血液等試驗之后,血液中的毒素效果更為顯著,沒什么可猶豫的,這一少年一少女準備妥當,一副耐人尋味的場景出現。只見二人茅屋里對坐,一人一杯對方的血,互相碰了個杯,隨后一飲而盡。
初時不見效果,過了一會,梅枝茹起身,把熟睡的張之然扶起,費了好大的勁才放回張之然的床上。安置好了以后并不著急離開,而是隨手找了個凳子,就這么坐在張之然的床邊,眼神連在張之然的身上,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這一夜,睡的格外充足的梅枝茹一直守在缺覺缺到口水都睡出來的張之然床邊,梅枝茹沒有聲音,屋子里便沒有聲音。靜謐的夜,少女的心思隨月光飄散,卻不肯離開少年的身邊。
“然兄你醒了?”這一覺張之然直睡到中午才醒,一睜眼看到梅枝茹把茅屋的餐桌搬到自己的房間里來,上面擺著飯菜卻完全沒動過。
“啊,梅姑娘,我這是睡了多久?。俊?p> “放心吧然兄,你可沒有夸張地睡了幾日幾夜,僅是多睡了一個上午而已?!泵分θ阒闹兴?,笑道。
張之然趕緊跳下床,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內力在周遭經脈略一流轉,狀態(tài)便恢復到了最佳。“梅姑娘一直在等在下起來吃飯?別等了,趕緊入座吧。”
“不急,然兄你若是餓了先去吃吧,小女子心里有些想法,想和然兄說一下?!?p> “梅姑娘請說?!甭牭矫分θ愕脑?,張之然也不急了,就站在床邊說道。
“是這樣的,那木板上說的五年之期,你我如今已解八毒,小女子以為,第九種毒只有到了五年之期才會發(fā)作,或者是接近五年之期時?!?p> “這,梅姑娘這想法也許沒錯?!睆堉幌胫羰堑诰欧N毒發(fā)作了,可如果癥狀足以忍受幾年之久,那這種毒也就不足為慮,想來也只能是到了第五年才會發(fā)作。
“這便是了,其他人在谷中拖到第五年才解毒,多半是因為必須解盡所有毒素才能離開這里,可是你我不同,除了解毒用陶罐中的方法離開以外,我們還有其他選擇不是?”
張之然想到了之前自己反復在巖壁練習的方法,知道梅枝茹心中所想,點了點頭。
“我知有那可以安全離開谷中的方式,再要求然兄行險,這提議未免有些過分,然而五年真的太久了,相信然兄也清楚,小女子身系很多責任,有些事關人命,小女子實在不能再拖三年了?!?p> 張之然怎會不清楚?三醫(yī)廬的慘事就發(fā)生在自己眼前,不論梅枝茹身上有什么秘密,想來都不會是什么小事。但是贊同的話剛到嘴邊就縮回去了,張之然知道從各種道理上來說自己都應該答應,然則內心總有個聲音讓他拒絕,不知是爬巖壁的危險還是舍不下這段時光。
“若然兄不愿,那這話只當小女子未曾提過,好了然兄,我們先來用飯吧?!币姀堉挥行┆q豫,梅枝茹把話題一變,起身坐到了餐桌邊上。
“那我們明日起重新去峭壁邊上練習爬壁,其實外界也有我掛念的人和事,只不過我這一爬,背負的是梅姑娘和在下兩條人命,在下只是好好考慮再做決定?!泵分θ銊傄宦渥吐犚姀堉贿@么說。明明對方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可臉上卻不見任何喜悅,其實經兩年相處,梅枝茹早就知道只要自己這么提,張之然就一定會答應自己??删瓦@么離開這里,真的是自己的本意嗎?梅枝茹沒法清楚地肯定。然而自己身上背負的東西,太重了,再不離開后果難以預計。
明明剛剛解決了第八種奇毒,明明梅枝茹做了一頓大餐,可二人這頓吃的卻有些沉默,有些不知滋味。
從第二日起,二人便一早來到崖壁下,又恢復了曾經一個爬一個等的狀態(tài)。只不過這次兩人重新選了個路徑,遠離了藥王谷種植百種奇花的坑洞。到底是不愿再吸入毒氣,還是選個新的路徑可以盡可能的延長留在谷中的時間,二人都不明說,也許兩者皆有之吧。
一年后。
初春時節(jié),還未來得及歸去的寒風在林間肆意吹拂,吹來的是寒意,吹不去的是這林間的血腥氣。小佳山的竹林生長的不算密集,而這條常有人走的小山路周圍的竹子就更是稀疏。“轟隆”一聲,一棵生長了不知有多久的老竹倒下,留下的竹干下有剛冒頭的春筍,但顯然這根老竹沒法繼續(xù)護佑它長大了。
“閣下到底是何方匪人?我蒼安鏢局行走天下,和各地的把頭都有些交情。若閣下曉得我蒼安鏢局的名號,勸閣下還未送命早些收手罷?!焙霸挼氖莻€手持樸刀的青臉漢子,刀口還在滴血。身上衣著除了因打斗有些凌亂外,別無傷口。顯然目前這林中的廝殺,青臉漢子可沒吃什么虧。而在沒吃虧的情況下如此喊話,這蒼安鏢局行事倒是真有些規(guī)矩。
漢子身后是兩輛車廂很大的馬車,馬車邊上蹲著兩個不敢抬頭看的車夫,馬車里是人是貨倒是看不出來。車隊周邊還有一些和青臉漢子一樣打扮的人在與一群人廝殺,周邊躺著幾個人,看胸口的起伏當是還有命在。躺下的人里并沒有和漢子一般穿著之人,如此看來蒼安鏢局的確穩(wěn)占上風。
然則對面襲擊車隊的人并不答話,還在廝殺的人對身邊躺著的同伴看也不看,只顧著和眼前眾鏢師廝殺,個個刀法狠厲,使得全是搏命的招數。青臉漢子見狀,索性放棄了和對方溝通的想法,手持樸刀繼續(xù)搏殺。
這來襲的眾人,既沒有訓練過的合圍搏殺之技,也沒有如蒼安鏢局眾人一般的身手,只憑一股狠勁,初時還能傷到幾個經驗不足的雛兒。可待眾鏢師緩過勁來,再難以傷敵寸縷。鏢局眾人也被對方這種打法打出了火氣,下手一招比一招狠,沒多久,還能動彈的來襲者中有人發(fā)了個口號,這批人便撤走了。
青臉漢子守了一會,見周圍林子再無動靜,招呼了幾個老鏢師,和自己一起去收拾周圍沒來得及撤走的倒地來襲者。說來也怪,這群襲擊車隊的人當中既然有發(fā)號施令者,為何能把同伴就這么丟在這里?這種領頭人也能拉起一隊人馬來,當真是怪事。
收拾完畢,青臉漢子在地上的一群俘虜里找了個看起來明事理的揪了出來,試了試對方身上的繩索捆綁松緊,點了點頭,在這人對面坐下開口道:“來,說說吧,你們哪個山頭的?可是我蒼山鏢局孤陋寡聞沒聽過拜過的新把頭?”誰知這已為魚肉的人看了一眼青臉漢子竟是一言不發(fā)。
“怎么的?真當我留你一命是想做善事?就你們這群人,等我蒼山鏢局送到官府,一個不漏全得殺頭。你小子運道好,你要是把話說明白了,爺爺我就饒你一命?!?p> 還真別說,這群人武藝不怎么地,領頭人也不怎么地,但是骨頭倒是真的硬,眼前這人一言不發(fā),青臉漢子又隨手揪了幾個人單獨問話,居然也是一言不發(fā)。青臉漢子無奈,只能吩咐幾個鏢師把這群人捆好看好,等到了地方再一塊送官。
車隊重新上路,有了之前的教訓,這一路鏢師們走得很是謹慎,不過一直走到日落,都無事發(fā)生。車隊趕在傍晚之前,終是走到了一塊空地,說是空地,其實是一座破廟。破廟當中隱有火光,青臉漢子望了望里面,有兩人在內歇腳,一個是個少年,另一個戴著面紗看不到,從身形來看像是位女子。
青臉漢子知道見廟不入的道理,只是安排眾人留在原地歇腳,自己則拿上干糧和水,行至廟前,朗聲道:“在下蒼安鏢局王毅石,攜眾兄弟押鏢行至此處,借廟前空地歇腳,不知二位可允?”
“王大哥客氣了,我們兄妹二人也不過是路過,借這廟歇息,沒有什么允不允的,王大哥請便?!?p> 王毅石聽完道了聲謝,暗自記下對方口音,回身前往車隊所在之處,安排了一下守夜順序。這趟鏢押的都是貨物,也就沒什么客人下來指指點點或者要讓鏢隊分心保護的想下車活動的人物,說來倒也省心。只是這趟貨物是有些奇怪之處,運送的是兩口棺材,棺材里裝著什么鏢局中人自然不會打開來看。雇主給的銀兩足,運什么都無所謂。先前遇襲沒什么損失,此刻守好夜,明天就能到達目的地。王毅石打開腰間酒囊,想了想又放下了,閑來無事哼了個小調,準備就地休息,后半夜起來換人值夜。可就這么一會功夫,一個新來的小鏢師在局中老人的帶領下走了過來。那老鏢師走得沉穩(wěn),小鏢師神色卻多見慌張。王毅石皺了下眉,覺得帶新人出鏢果然是個麻煩事。
“王鏢頭,”說話的是老鏢師,“小齊剛剛和我說了件事,我聽完覺得有點古怪,就帶他來找你了,你給安排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