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坤看著秦允慢慢走開,不由地抬頭看了看頭頂上茂密的樹冠。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自從自己受傷殘廢后,什么都已是不可能了。又是一年夏天了,邊境又會如何了?是不是初春雪融,驚蟄一過,想是可以獵豬捉兔呀。
不過,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guān)了。再無塞上少年,紅衣怒馬,馳騁沙場,自己這一生恐怕注定是個廢人了。她是帝姬,再不濟都不該嫁個廢人的。想著,慕坤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膝。兩手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袍。
這一邊,九安看著秦允略有些落寞的神情,九安覺得什么都不大好問。躊躇片刻,終是開口,“恩,帝姬可要再待一會兒?”
秦允本是想搖頭的,但是想了想,或許是覺得自己這么遠把九安給扯過來,什么都沒有看就又扯著九安回去。真的有些對不住九安。此時的秦允自是不知道,九安巴不得她可以直接拉著自己回去。九安自己不太好直接開口,總不能面無表情,“帝姬,我看你左右無事,我們還是回去吧?!辈还苁浅鲇诤畏N層面,九安直接提議歸去,始終不好。
于是,兩個本都頗為想要回去的人就一塊兒繼續(xù)在賽馬場待了下來。九安閑得無聊,有過自己騎馬在賽馬場上兜幾圈的想法,但是,自己是在不太愿意挨近秦國的那群貴女。至于,公子,自己更加不能靠近了。秦國可以說是一個比較標新立異,與眾不同的國家。秦國尚武,以武力立國。
第一代國君本是黎民,所以對于周禮不甚遵從。宗法束縛對于秦國也是頗小的,但是,這并不代表,秦國沒有貴族,也并不代表,自己一個洛國前貴族可以很是容易地混入秦國貴族里邊。其實,很多年后,九安想想,當初自己不愿意挨近秦國那群貴女,不容易走進秦國的貴族圈里邊的原因,與長兄玉衡娶了個秦國貴女的原因如出一轍。
秦允看著九安對著賽馬場上騎著馬的貴女,公子的身影發(fā)呆,再不濟,心中便也猜到了幾分。于是出聲詢問,“恩,九安可是想騎馬?”
九安聽得秦允頗為善解人意地詢問自己意向,想了想,只是笑笑,“恩,不了。學宮課業(yè)繁忙,十日下來,其實挺累的了。騎馬,還是算了?!本虐惨岔樋?,問了秦允一句,“帝姬,可是想騎?”秦允像是心中有事,撇開頭看了看慕坤所在的方向,“不了。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騎馬了。”
九安聽得她的回答,心下一驚,也順著秦允的目光往慕坤那邊看了看,在心中長嘆,這也是一個癡情的。面上卻是不顯,只是勾唇笑了笑,權(quán)做回答。
于是乎,兩人都認為對方甚是想要繼續(xù)留在這一場無聊到極致的聚會之中。左不過大眼瞪小眼。看著公子哥三個一場比試馬術(shù),貴女們五個一群呆在一塊,對著這一群,恩,勉強風度翩翩,風流倜儻的公子們評頭論足。來的貴女基本是都是與九安年齡相仿的,都是一些即將及笄的,故而,這場賽馬會最大的意義,莫過于相親而已。
慕坤那邊,有小廝走上前,輕聲詢問,“公子,歸否?”慕坤搖搖頭,口中喃喃,“為何她不騎馬了呢?她以前最喜歡騎馬了?!?p> 其實,說起來,秦允也是一個可憐之人。昔日官凌被廢后,不過三日,虞妍便成了秦國的正宮王后。隨后,秦亓名正言順地由嫡長子變成了庶子,秦允也順理成章地由嫡公主成了庶公主。那一年,秦允只不過八歲,堪堪孩提之齡,什么都不懂。
半歲后,官凌病逝。秦亓被送到了煬國當質(zhì)子。九安幾年前,大概是第一次看到秦亓時吧,就想過,能有什么原因,左不過是當父親的不喜孩子的母親罷了。既然不喜,明知道孩子生了下來,左不過是個活脫脫的,能走會跑的悲劇而已,但還是讓這個世界留下了屬于他們的痕跡。
其實,一段愛戀的終結(jié),最慘的或許不是冷宮中的白發(fā)宮人,不是孤獨終老,眾叛親離的無情帝王,而是那一群什么都沒有做,什么都不知曉的孩子。
雖說,虞妍倒是也未曾在飲食住宿上虧待了秦允,倒也不曾好好管教,身在深宮,缺少母愛,少人關(guān)心的孩子,或多或少總是會受到一些罪的。如何說了,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或者說是,最多的就是看菜吃飯的人了。如此這般,就養(yǎng)得秦允有些怯懦的性子,并無帝姬的做派,雖說是顯得與人頗為親近,但是,卻也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縱是如今秦亓已經(jīng)歸來,但是兄妹倆基本上沒有什么機會見面。畢竟男女七歲不同席。想來,如今兩月有余,秦亓只粗略見了秦允兩面而已。
九安站在賽馬場邊上,看著公子們策馬馳騁,雖說馬術(shù)尚可,但是比起父親往日縱馬,卻顯得很是花拳繡腿,始終過于秀氣。九安長嘆一聲,其實有些東西,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去想就可以不想的。九安看著這群貴公子,三個一場,一場又一場,絲毫都沒有結(jié)束的樣子。九安覺得自己很累,學宮里邊還有兩篇策論要趕。
恩,因著商益投了秦亓府上,再擔任學宮的師長,始終不太合適,于是,學宮又換了一個講課堪比念竹簡的師長,課了,上得一點樂趣也無。學說呢,講得倒全是對的。不過,九安,想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這位師長,眼中滿是貴庶之別,所以,壓根不理睬九安分毫,自然不會點名讓九安回答了。九安也樂得清閑。
既然,長兄滿心滿眼都是報仇,那么便不會把自己給擱在學宮太久的。左右自己在學宮待的日子不會太長。于是,九安也就不想理睬該位師長了。
好了,說歸到賽馬上。今日是毒日頭,尤其現(xiàn)在,是午后。九安特意站在樹蔭下邊,看著公子們賽馬,希望秦允可以早些開口回去。但是,秦允同樣也在等著九安開口。于是,這場拉鋸戰(zhàn)根本沒有終點。九安瞅著,公子們賽馬,已經(jīng)隱隱犯困,用手背遮住了嘴巴,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間,見到馬上一個很是熟悉的身影,就是那天那位很是不見外地攔住自己,差不多給自己背了背族譜的,好像與自己同齡的小公子。
言兮焉求
我其實挺喜歡岑小公子的。秦亓:感覺我會孤獨終老。作者:不不不,不會的。你要相信我。 各位小可愛,歡迎收藏,評論,謝謝支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