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城機場,從探索宇宙開始,便是航空重地。
恰有黑洞連接兩個世界,機場的功能從航空運輸,加入的太空船業(yè)務,發(fā)展四五十年后,形成了一條集合研發(fā)、制造、生產(chǎn)并投入實驗使用的,一條龍的產(chǎn)業(yè)。
加之,這些年,華夏國發(fā)展神速,國民生活水平急速增長,充足消費能力下,催生的第三產(chǎn)業(yè)欣欣向榮。
旅游——營運而生。
雖然是去人家呆膩的地方呆膩嘍再回來,可看看大千世界也沒什么不好的。
于是,到對面修仙世界串門就成了最高端的旅游項目。
這也是N城機場面積極大的主要原因。
機場跑道一片廣闊,一直鋪展到與藍天相接,但卻不是盡頭。
朱江筆直軍裝,身后一排蒼翠如挺拔松柏的戰(zhàn)士,是那天邊的景色。
他眼睛直直盯著跑道上越來越近的飛機,眼神幽深,唇角越來越緊。
飛機落地時,機身搖擺抖動,隨即又馬上恢復平穩(wěn),飛機里的人在像他們招手。
再進一點,那人焦急揮手,讓他們離開,急得在駕駛艙里蹦起來。
“不好!叫救援!”
飛機平穩(wěn)停下,救援已經(jīng)到場,救護車鳴笛響回蕩。
肖龍軒背著昏迷的徐熙從梯子上跑下來,后面跟著一大群灰頭土臉的戰(zhàn)士。
“……她跑了?”
怕什么來什么!
朱江幾乎一瞬就猜到出了什么事,大伙合理將徐熙放在擔架上,讓他趴著,穿白大褂的大夫剪開軍裝,查看傷勢。
“傷口不深,我剛剛看了,可是他剛剛用力量封鎖那大洞口,多半脫力了?!?p> 靈氣稀薄,靈力透支,金丹皸裂,痛不欲生……
這些個詞語在肖龍軒腦袋里來回晃蕩,弄得他焦躁不安,拉著朱江便將這些說出來。
朱江在那邊呆的時間不長,對這種病癥不了解,卻還是擔心,火速叫人送徐熙去醫(yī)院,然后部署搜捕翎樂。
…………
一條藍色絲帶,蜿蜒在碧綠的大地上,被一座座橋梁截開。
煞風景
橋洞子地下的翎樂暗咒了聲,左右看看自己身上弟子校服,白色上染了灰塵,正好四下無人,翎樂換上了剛剛在龐貝買的裙子。
裙子比較短,略帶點肉的大腿露出半截,被翎樂晃了晃。
微涼的空氣與皮膚接觸,略帶溫熱的風吹過,裙擺搖晃。
她……好像……從來沒有過這種打扮呢。
在研究所的時候沒有,在逃亡或者圣山的時候就更沒有了。
那……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的時候呢?
一對模糊的臉,兩條模糊的身影……
唯一深刻的,永生難忘的,是血從媽媽頭上留下的顏色,和爸爸盯著自己的失去光澤的眼睛。
心……為什么……疼?
她是惡鬼,該入地獄!
吃人的她不會在乎被人怎么看她,怎么說她,怎么對她……
欺騙算什么?
背叛算什么?
惡鬼就該沉溺在痛苦里,永世不能翻身!
人生百態(tài),世間萬苦,對于生命長久的她來說,才是最最煎熬痛苦的。
不
不對
不應該痛苦
不應該心疼
上天這樣待她就對了。
誰都沒錯,研究所的人沒錯,主張人權(quán)的人沒錯,徐熙沒錯,步仇更沒錯……
錯的是她,是她一定要回老家,是她一定要讓下了夜班的爸爸開車回去看奶奶,也是她,用玩具熊擋住了爸爸的視線,一切都是她的錯。
心……不受控制……疼……
“師姐……?……別哭了……”
步仇長衫玉立,雙手下垂,拳頭在寬袖中暗暗收緊。
“徐熙的事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知道具體時間,也沒證據(jù),沒辦法說明?!?p> 所以,他以為朱江走了,可以安心一段時間,卻沒想到這種心理正好被利用。
“師姐,剛剛飛機平穩(wěn)落地,都沒事。”除了徐熙。
步仇走過去,捏著袖子給翎樂擦干了眼淚,捧著她的臉,眼神晃動。
“師姐莫……”怕……
嘭——
墨身紫刃的長刀在橋墩上劃出一道深深的缺口,將兩個人隔開了好一段距離。
翎樂持刀,刀尖對著步仇,即便對方一臉懵,她只是輕飄飄一笑,嘲諷自己膽小如鼠,都到現(xiàn)在了,害怕什么算計嗎?
她不想承認,步仇可以信賴,步仇不會害她……
水汽未消的眸子里,步仇有一肚子話先說的表情,可是,她不想聽。
就這樣就好,全都傷害她,背叛她,打擊她,這才是她應有的報應。
“步先生,你既然繼續(xù)演,那我怎么也要拿出點誠意來呀!”
琉璃出鞘,飛舞的刀刃亂飛,橋墩登時水泥四濺,落了一地灰塵。
“您的本事可不止如此呀!”
翎樂對步仇的了解不夠透徹,單單實力而言,卻沒人比她更了解。
一個明明修煉火咒很輕松的人,一定要修風咒,還那么快榮登大能,實力怎么會底于她?
是了,步仇根本就沒還手,只是防御而已。
翎樂停手,扯出一抹燦爛的笑,心中祈求對方辱罵她,嘲諷她,讓她不要再抱任何希望。
然
衣著平整,無一絲凌亂的步仇,直勾勾看著她,視線纏繞著心疼,那張本來兇神惡煞的臉,被悲傷柔和,竟勾了人的魂魄。
嘩嘩水聲喚回翎樂,白光乍現(xiàn),她捏了一個瞬移咒,落荒而逃。
只留下步仇,神色盤根錯節(jié)的糾葛,深吸一口才下定決心。
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去找一塊墓地吧,就算不死,自己躺里面,睡上了千八百年的,權(quán)當自己死了吧。
無論在哪,干什么,那么多的人命,每夜每夜來她的夢里索命。
索性,夢一直不醒,就讓他們來帶走吧。
一顆大樹下,翎樂出現(xiàn),收回琉璃,癱坐在一截裸露在外的粗樹根上。
這是一個很大的山丘,位于頂端的大樹非常茂盛,草地蔥郁,修剪得很精心。
一排排墓碑,橫平豎直排列,有空缺的,有練成一片的……
風景挺好……
墓地本來是最陰森的地方,翎樂依靠著大樹,等著那些冤魂來索命,迷糊著,可能是麻醉劑的藥效還沒退去,就睡著了。
夢里,爸爸媽媽模糊走來,說了句不是你的錯,手拉著手離開。
她就在后面追,一邊追一邊喊,不要丟下她,不要她一個人面對,后面跟著如海的人潮,有的她認識,有的她不認識,都重復著說不是她的錯。
由于她的原因,命都沒了,還在夢里這么大度,翎樂的心便更加不安。
猛然,空氣中一絲絲輕微波動,她立馬醒來。
她扶著額頭輕輕嘲笑,琉璃是可以改變她的夢境的。
“師姐……”步仇剛剛出聲,翎樂長刀立馬揮了過去,還好這次有準備。
步仇握著翎樂持刀的手,運力將她按了回去,嘴角下垂,上下晃動了一下。
“師姐,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翎樂仰頭,視線筆直,望著傲氣滿滿的步仇,鼻尖上泛著光。只是,在步仇的角度,如黑羽般的雙睫下,黑洞洞的眸子轉(zhuǎn)著幽深的漩渦,像是要把他立刻吸進去。
師姐真好看!
遠觀好看,拉近更好看!
看著看著,臉上便浮起一抹色色的笑容。
翎樂登時不爽,伸手揪著他的耳朵咬牙切齒的問他還有什么遺言。
心里說:敢吃老子的豆腐,你還嫩了點。
“琉璃出鞘!”
步仇大喊,琉璃在樹蔭下,顯出身影,不是刀型,而是那個頭不高的消瘦少年的模樣,正笑吟吟的看著翎樂呆懵著,揪著耳朵的手也就松了。
“師姐,琉璃其實是我的佩刀?!?p> “唉……?”
佩刀?
翎樂視線落下,琉璃是她換了脊柱之后,好長時間才出現(xiàn)的。
“琉璃,你也敢騙我?”
你不就是說……
“我哪騙你了,我就是沒說而已,再者,我說什么?我說你指著這老東西的脊柱活了一百年?”
翎樂不著痕跡的捂住臉——疼……
“在說了,不就殺了千八人嗎,跟某人比起來差太多了,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尋死覓活的是個什么意思?”
琉璃一臉不樂意,翎樂真不知道說什么了。
當初步仇是買來的,真是突發(fā)奇想,買下來的,后來才知道根骨不錯做了小師弟。
她仰頭回想當時的自己,雙手放在廣袖里,被那孩子撞了下,就把腦子撞壞了?
當時那個軟萌漂亮的少年站在她面前,承受著她無盡的怒火和幽怨,雙唇緊抿,一點不生氣。
說啥?
尷尬……
微風輕撫,樹冠輕輕哼著歌。
翎樂坐回去,低頭數(shù)著衣服上的針腳,怎么辦,跟這個撞壞自己腦袋的大壞蛋能怎么說?
要不要把脊柱還給他?
就是,他的脊柱怎么能撞在還是孩子的自己的身上呢?
步仇和她并排坐,也不知道翎樂碰他的瓷兒,兩人低頭無言。
“你倆……這是干啥?”
“你閉嘴!”
本來就不知道說什么,沒腦子的琉璃被翎樂白了一眼,瞬間覺得自己是一個介入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心肝肺跟著疼起來。
“琉璃,你跟了步仇多久了?”
“呃……記不清了,上萬年是有的了,怎么了?”
翎樂心聲:特么自己真的是介入別人家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