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卡塔擠進(jìn)人群，四處張望了一圈后，拍了下離他最近的陌生人的肩膀。
對方也一定是一位魔法使，接觸到他的那一剎那，巨額的靈力倒灌入商人的身體中，仿佛是想要直接將冒犯者撐爆。
下一刻，所有的不適感都消失了，商人自半空中跌下，摔落在人群之外。
“他現(xiàn)在身上還套著一層禁制?！笨輼穷┝艘谎蹜腋≡诳罩械摹凹儼住?，隨即將目光投向身旁的D-D，“其他人聽不懂他的話?！?p> “前面的那些人中，有沒有人是你認(rèn)識的？”
遺留物感知到的力量源頭就在人群的更前方，可是事實上第一眼望過去，那里唯有不像是當(dāng)?shù)厝说哪Хㄊ箓儯约巴麄兩砗箫L(fēng)格類似的閃耀建筑。
眼前的陌生人們很可能是在諾艾摧毀光門甬道前就已經(jīng)根據(jù)邀請跑來赫爾摩爾參加音樂會的受邀者們。
“從數(shù)量上看，可能不太對勁……”也許是太少了些？試著從晶片中獲取過一丁點可用信息的枯樓邊等待著D-D的回答，邊阻攔受到驚嚇的商人再度安耐不住滿腔熱情沖過去找茬。
同樣也是受邀者之一的D-D拄著手杖，點了點地面:
“他們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美妙的事情吧，我想，我們可以過去問一下?！?p> “最普通的受邀者，也只是在音樂會的壓軸環(huán)節(jié)能間接欣賞到那件最珍貴的寶物，可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喔？”
鉆石階位的魔法使尾音上揚，似乎是找到了令他心情燦爛起來的好事。
他專門為枯樓解答了先前沒能問出口的猜想，算是為缺乏直接經(jīng)歷的同行者補充了一些能滿足好奇心、避免某些當(dāng)眾出糗可能性的知識。
“是這樣……”游靈壓低聲音回應(yīng)說著，“那么……”
“不可能會有的?！盌-D搖了搖頭，“這里不會有我認(rèn)識的人，再怎么說，我在上任城主之前不過是個名不經(jīng)傳的小設(shè)計師、創(chuàng)作家?！?p> “啊……”
不明原因親自前來幫忙的魔法使微微垂下眼簾，讓唯一睜著的那只眼睛看上去也閉了起來:
“如果你感覺困擾的話，我也對與陌生人交流很、感興趣喔？”
“不。”枯樓望向眼前的人群，想起了先前剛進(jìn)入庫諾爾蒂時自己本能地要去制止“純白”靠近來往路人的事情，“只是有些不適應(yīng)。”
再怎么努力嘗試也不可能會習(xí)慣的吧？若是在原來的那座城市中是因為性格使然以及過于強勢的可靠親人，在這兒便是因為某些藏于自身的隱患。
再怎么去構(gòu)思合適的理由，說實在的也只是不想與陌生人有過多的交集罷了。
“一個人還好，但是……”
枯樓抬頭注視著同樣盯著他的D-D，不知為何莫名感覺二者間的默契和相似度上漲了少許。
“這個，你也？”
無論怎么看，眼前的魔法使也忒多了些吧？枯樓張了張嘴，有什么話語已經(jīng)到了嘴邊但卻說不出口。一旁的D-D也只顧著埋下頭端詳摔倒在地干脆就那么躺著了的托卡塔，仿佛是想用“擔(dān)心他就那么死了”為借口來逃避上前打聽問話這類事。
與此同時，漂浮在二者上方的“純白”完美地攬下了這份艱難的工作，白發(fā)的少年只身一人擠入人群——他依舊拍的是先前讓托卡塔吃了個大癟的魔法使，強大的靈力宛如颶風(fēng)一般，企圖通過少年身體上所有連通內(nèi)部的孔洞侵襲進(jìn)去。
被選中的魔法使稍稍后退，顯露出人群中央的萬眾矚目之明星來。暫且將“純白”與不知名的魔法使的沖突往來放到一邊，枯樓的注意力和D-D的目光同時被那位“明星”吸引了過去。
啪鏘！
之前將托卡塔視為“冒犯者”的魔法使被他自己的靈力卷上了天空，“純白”原地向上浮起，又將那不受控制直奔云霄的陌生人士“帶”了下來。
“嚯哦。”商人瞪大了眼，滿臉的喜悅及亢奮。他草草地收回視線，轉(zhuǎn)而學(xué)著救命恩人與另一位聽上去很可靠的魔法使，將目光投向空出一個位置的人群中。
“他是誰？”
從空中降落下來的“純白”指向作為“明星”的、依然是陌生人的中年男子，被指向的對象蓄著濃密的胡子，一看就不像是什么簡單的人物。
“開玩笑的……”枯樓以手抵額，恰恰相反，對方的長相異常平凡，也不知道“不簡單”在哪里。他手里忙忙碌碌地敲打著看不清晰的物體，周邊圍著的都是些看熱鬧的外來者。
聽見了“純白”的疑惑，另一位僥幸在諾艾來到之前進(jìn)入赫爾摩爾的受邀者十分負(fù)責(zé)任地回答說道:
“是進(jìn)入鏡廳的考官?！?p> “我們進(jìn)來之后，得到了赫爾摩爾上位者們的通報，說是離開的通道被某個狂暴的家伙摧毀了，他們也不打算專門為了我們而破例浪費能量打開一次通道?！?p> “說是為了補償，給予了我們直面藏品的機會，前提是要靠自己的力量找到‘鏡廳’，啊啊，這里有好多人不止一次進(jìn)來過了，但實際上卻沒有人能像掌權(quán)者們那樣直接被人指引著前去那兒……”
“考官？”“純白”握起右手，再次張開手掌時，其中已然躺著一枚裝裱有寶藍(lán)色金屬的掛墜，“他要考驗?zāi)銈兪裁?？?p> 有心情回答問話的魔法使瞟了一眼“純白”手中的遺留物:
“果然你也有‘神的遺留物’，所以才能穿越重重?zé)o形的障礙，筆直來到這里。”
“再往前就是鏡廳了，我們就可以如愿以償?shù)赜H眼正面欣賞那件舉世無雙的寶物……但是還不夠，光有一件‘遺留物’還不夠?！?p> 他抬起手，指向他們來時的道路，道路兩旁一切都被涂刷——或者說是設(shè)計成了金色的款樣，每隔一段距離就擺放著一尊與城市主題相關(guān)聯(lián)的雕塑作品，真正寫實風(fēng)格的不多，大多都是解讀不出意義何在的莫名其妙的作品。
“考驗很簡單，只要能穿過去就行了?！彼f，“直接忽視那大胡子，穿過去就行了?！?p> “但是，如果沒能力做到的話，就要在下一個有能力者做到之前，等待在‘工匠’身邊，等待他把我們制作成為雕塑?！?p> 趴回地上補充體力的托卡塔聞聲猛地抬起頭來，瞪大眼睛瞅向回答“純白”問題的陌生魔法使，啞著嗓子沉默了少許時間后，滿臉愕然地望向位于前方的兩位“同伴”:
“吶……我們剛才，是不是、破壞了一座雕塑??？”
是在他溜出D-D的暗影元素，準(zhǔn)備混進(jìn)赫爾摩爾哪里的人群執(zhí)行偷竊任務(wù)時，被發(fā)現(xiàn)后意外擊毀的雕塑。
“沒什么問題?！焙茇?fù)責(zé)任的魔法使自顧自地頓了頓頭，“估摸著只有這附近是……而且，他們早就已經(jīng)不再是人了，也不是解除魔法就能解決的事情?！?p> “怎么樣，你們是晚來的，要不要也去試一下？”
現(xiàn)在圍在大胡子“工匠”身邊的，可都是失敗了后決定接受命運的受邀者。
“另外一提?！薄凹儼住逼沉四Хㄊ挂谎郏谑撬^續(xù)保持著極高興致地說了下去，“進(jìn)入了鏡廳也沒什么好事，之前那位諾艾可是很狼狽地竄了出來，再以后就毀了光門——我都是聽城里的侍者說的，若非這樣，我們也得不到這個機會?！?p> “雖然，我們沒能利用好這個機會?！?p> 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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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過去某個時代的設(shè)計師留在作品中的記憶。
開啟了“第二扇門”、期盼著“第三扇門”被啟用從而挽回諾艾一時心急犯下的魯莽行為，那其中屬于過去設(shè)計師的記憶片段也蔓延出來，入侵到每一個見證者的身軀中。
沒有“獨占”的可能性，這是一種“共享”，所有人都得以讀取這段嶄新的數(shù)據(jù)，是否相信全由他自己做決斷。
耳畔響起龍姑娘痛苦的哀鳴聲，龍族不應(yīng)該受到這樣的折磨——它們不適應(yīng)過多數(shù)據(jù)的灌入，這等于是一種突然襲擊，一種懲罰手段。
喀樂茲摟住人形的龍姑娘，一只手搭在她輕微起伏著的后背上，另一只手輕放在綠發(fā)姑娘的頭頂，慢慢地?fù)崦?、安慰著她?p> “沒事的?！鄙倘肃?，不像是在對除他們之外的第三者說話，“別去管它們，我一直在你的身邊，你不會被這些他人的瑣事影響、傷害到。”
“我一直在你的身邊……”
B-4348同樣也感受著腦海中浮現(xiàn)的數(shù)據(jù)，一般人都應(yīng)該果斷地不去理睬它們，因為逝去之人的記憶對于當(dāng)世的他們而言很少用能利用到的部分。
但是現(xiàn)在，那團(tuán)記憶隱隱約約透露出微妙的吸引力，好似是在誘惑著他，或是當(dāng)他感覺自己本就應(yīng)該讀取它們，好讓那位已故的設(shè)計師得到真正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