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歸去了錢莊換銅錢,當初離開江寧,帶的大多都是銀子,初初到汴梁,換了一些,已經(jīng)用完了,銅錢較重,又擔心遇了歹人,不放心幾個女子出門,便親去了。
沒想到剛一回來,池映易就給了他一個消息,炸得他眼冒金星。
因著昨天把幾個女孩子弄哭了,楚玉自覺不好意思,晚飯沒吃就焉巴巴的回去睡了,晨鐘響起時,她就被餓醒了,穿戴好后準備去廚房舀水洗漱,剛一出門,就看見胡不歸坐在院子邊的臺階上。
楚玉看天還沒亮,正是以往胡不歸練武的時候,她遠遠的對他頷首打了個招呼,本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不理不睬,沒料到胡不歸居然也對她點點頭。
楚玉忍不住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又停了下來,正這時,正房的門打開,秀秀二人扶了池映易出來。
楚玉眼神晃了一下,扭捏的走上前去:“那個……池掌柜要出門啊。”
池映易微笑著看著她:“今天打算去馬行街找孫大夫,他醫(yī)術高明,排隊候著的病人不少,又因著離得遠,所以打算早些去。”
楚玉是吃過現(xiàn)代醫(yī)院排隊的苦,因此忙讓開路:“池掌柜慢著走,早去早回啊?!?p> 池映易走了兩步回頭看著她笑道:“我是要早回的,不過子青可不能,他還要去找媒媽媽呢,我們打算成親了?!?p> 楚玉啊了一聲又暈乎乎地道:“成親好啊!”
池映易牽起楚玉的手,雙手握住道:“昨日謝謝你,你說的對,我總是要做出改變的,他們還等著我呢,還有芷蕾,我在這里立著,就沒人敢苛待了她!”
楚玉笑道:“你不怪我亂說話就好?!?p> 池映易又道:“因為要合庚帖,需家里長輩的名字,我寫了一封信給芷蕾,父親母親估計也會來,我打算買一處三進的宅子,等空了還要去看一下,酒樓之事便要麻煩你和陸大人了。不若你幫我先與他說一聲?等他休衙了,我再與他賠罪。”
楚玉點頭道:“好。我寫了一些關于酒樓的想法,正好也與他說一下,也鐫抄了一份,等你回了再給你。”
池映易笑著點頭,先送了楚玉去開封府,再轉道去了醫(yī)館。
楚玉站在開封府的牌匾下,一時有些感概。她兒時看電視劇,還會唱那首“開封有個包青天……”,現(xiàn)在雖然沒見到其人,卻也算是近距離的見識了傳說中的開封府了。
在門口沒等多久,各侍衛(wèi)、官差、衙役就來了。楚玉稍稍避開了一下,就聽到陸知安疑惑地喊她的名字。
陸知安剛下朝,下了馬車,就看見楚玉在府門外等著,便開口喊了她。又問了她可否用了朝食,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與門子說了一聲,便帶著人走了。
開封府過了御街,斜對面就是大相國寺,早已有了不少的小商小販在招攬生意。
幾人坐下后,陸知安方問她:“這么早找我可是有要事?”
楚玉興奮的點點頭:“池掌柜要與胡護衛(wèi)成親了,最近在選房子,顧不上酒樓的事,讓我與你說一聲,等你有空了再給你賠罪?!?p> 陸知安問她:“是你自告奮勇要與我說的?”
楚玉搖頭,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低聲道:“我昨日把池掌柜弄哭了,今日她一說,我便過來了?!?p> 陸知安看著她不語,楚玉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咕噥道:“我也不是有意的?!?p> 正這時飯食上來了,陸知安方對楚玉道:“你總有一天會被自己折騰完!”說罷也不理楚玉的追問,自顧的吃了。
等回開封府的路上,陸知安才對楚玉道:“池映易在江寧商場都能夠游刃有余,絕不是你想象中柔弱的菟絲花,沒那么容易哭的?!?p> 楚玉點頭道:“我知曉,可是每個人都有弱點,她昨日說了曹家與汪家,我想著,這事不知道與寧巧娘有沒有干系?!?p> 陸知安道:“當然有干系,最初就是因著她引起的。”
池映易從小被當成男子養(yǎng)大,尚未束發(fā),便能獨自與商場上各色.人等應酬。有人喜好清風朗月,就有人喜歡風花雪月,因此偶爾也會入那風.月場所,結識了一名歡.場女子,那女子當時十五.六歲,琴棋書畫,色藝雙絕,又聰敏伶俐,不過幾次便試探出了池映易的真實身份。
她也不揭穿,還與池映易做掩飾,如此下來,池映易也起了要為她贖.身的念頭,奈何她是官ji,因家里有人犯了事被連累了不得贖,又有兩個堂妹妹,當初被她送去了鄉(xiāng)下避禍,她央求池映易尋了,便是秋燕與秀秀。
那倆個小姑娘被送走時已有七.八歲,那被托付的人見她們失了怙恃,又沒有銀錢,便待她們十分苛刻,池映易的人找到她們時,已是只剩了一口的氣。
因著來往多了,那倆人也成了閨中密友,池映易甚至出了大價錢,讓她不用接.客。對池映易如此出格的行為,她父母也不知是出于愧疚還是什么原因,就這么放任著。
事情出在寧巧娘身上,當時她已與汪澤渝定了親,后來有一次出席知府夫人宴請時,被曹天成看中了,也不知是得不到的是最好的還是怎么的,曹天成屋子里一堆的美人,還是想盡辦法要娶她。其時汪父已經(jīng)出了事,寧父也正想甩脫這門親,與曹天成一拍即合就要退婚,結果寧父剛一說話,就被寧老夫人給罵了個狗血噴頭。
寧家的路走不通,曹天成便想著從汪澤渝入手。他買通了汪澤渝身邊的小廝,給汪澤渝下了藥帶去了ji院,正是那女子所在的地方。
池映易當時正在她屋里做女裝打扮,被闖入的人驚了,連忙躲進了衣櫥,結果卻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氣急后用花瓶砸了汪澤渝的頭,那女子讓她快走,她匆忙走了一段路覺得不對勁,又轉了回去,卻見她屋門口圍了一圈人,擠進去一看,那女子胸口插了一把刀,已經(jīng)沒了氣息。
池映易聽著周圍不堪入耳的討論聲,只紅著眼咬緊牙關轉身走了。最后找了風水寶地偷偷的厚葬了人,又把秀秀和秋燕帶在身邊,多少也讓她心里有些慰籍。
等汪澤渝被斬,寧巧娘入了曹家,她方覺得事情有蹊蹺,又偷摸調(diào)查了一番,找到了那小廝,方知事情的始末,又發(fā)生了陸言安失蹤一事,池映易一咬牙,就與陸知安結了同盟。
因此,汪澤渝的胞弟一出門,就能“恰巧”地看到那位小廝,又從他嘴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最后一把火燒了常平倉。
楚玉聽完之后,已經(jīng)到了開封府門口,她嘆氣道:“這姑娘也是無妄之災,那倆人,一個命喪黃泉,一個沒了依靠,從天之驕子落入了塵泥,也算是報應了?!?p> 陸知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有人在江寧城外,見到了曹天成被野獸啃了的尸身?!?p> 楚玉抬頭驚愕的看著他,他又道:“你說若當時寧二娘子身在江寧,又是個什么樣的下場?”
說罷不等楚玉反應過來,吩咐陸管事把她送回去,便頭也不回的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