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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戰(zhàn)底牌

20、丟了瑞升祥

諜戰(zhàn)底牌 周垣亨 2174 2019-07-22 11:48:43

  官府很快公布了瑞升祥稅案的處理決定:

  一、瑞升祥偷稅漏稅,情節(jié)嚴重,手段惡劣。沒收瑞升祥店鋪,予以公開拍賣,抵繳稅款、罰金,余額歸公。

  二、管孝儉之死,定性為同室犯人錢大寶、管孝儉相互嬉鬧造成意外死亡;錢大寶加刑兩年。

  三、官府將給予管家適當?shù)膿嵛拷稹?p>  管文標很清楚在這樣的亂世,胳膊永遠擰不過大腿。

  作為一介平民,官府的決定是不容置疑,不容抗拒的。

  令管文標感到震驚的是,通告中確定三十天后拍賣瑞升祥,官府卻在通告發(fā)布第二天,突然決定拍賣瑞升祥改在一天后立即進行。

  倉促的拍賣時間,讓很多期待參加拍賣的商人措手不及,他們根本沒有時間準備各種繁瑣資料,這也意味著很多人根本無法獲取參加拍賣的資格。

  瑞升祥拍賣那天,管文標到一家熟悉的理發(fā)店,給理發(fā)師十塊錢,請理發(fā)師做了整容化妝,上唇貼上胡須,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外鄉(xiāng)人的模樣,戴了墨鏡,把一頂禮帽壓得很低,悄然來到拍賣場,在一個角落坐下來,暗自觀察整個拍賣過程。

  管文龍代表管氏家族,由管發(fā)茂陪同,參加拍賣瑞升祥事宜。

  拍賣現(xiàn)場只有三個競拍人,看熱鬧的人黑壓壓擠了一大屋子。

  高自謙代表高家參加競拍;另外兩個競拍人是從未見過的外地人。

  拍賣師喊出很低的拍賣價,竟然不到高善仁給管家開價的百分之一,遠遠低于瑞升祥的估值價,這明顯是在賤賣。

  坐在前排的三個競拍人,其中的一個競拍人,象征性加了點價;高自謙并不舉牌喊價,像是旁觀者一樣,悠然觀察著其他人的表現(xiàn)。

  拍賣師舉起手中的錘子,重復一遍價格,接著重復第二遍。就要喊第三遍時,另外一個陌生的競拍人舉牌,喊出了第二個競拍價格。

  這個價格也低得讓管文標吃驚,拍賣師敷衍了事喊了三遍價格,就要掄錘敲下時,高自謙舉起牌子,沉聲喊出第三個競拍價。

  這個價格僅僅比第二個人的開價稍微高出一點點。

  也就是說,第三個競拍人高自謙無意出更高的價格。

  高自謙喊價后,另外兩人不再吭聲。拍賣師連喊三遍價格,手起錘落,拍賣竟然就草草落幕了。

  百年老店瑞升祥最后的成交價,只有當初高善仁給管孝儉報價的百分之三左右。

  觀看拍賣的人群發(fā)出嘈雜的議論,明眼人都看得很清楚,這次拍賣純屬走過場。

  顯而易見,拍賣會純屬給高家送禮。

  管文標看看手表,整個拍賣時間也就七、八分鐘。

  他有些眩暈,血液一下涌上頭部,整個臉龐脹得通紅,一種被人愚弄恥辱迅速包裹了他的身心。

  管文標咬緊牙關(guān),竭力控制著內(nèi)心的憤懣,冷眼看著高自謙步履輕松走到簽字桌前,在拍賣文書上志得意滿簽下自己的名字。

  兩個參加競拍的神秘人物面帶笑意,低頭匆匆往門外走去。

  幾個記者似乎看出其中奧秘,緊隨其后去采訪,那兩人對記者的問話一概不答,出門后上了一輛小轎車,迅速離開了。

  管文標落寞地坐在椅子上,心里亂成一團麻。

  父親一語成讖,瑞升祥真得要敗在我們這輩手里嗎?

  管家真得就這樣沒落了?

  管文標眼睜睜看著生意興隆的瑞升祥,被高善仁撿破爛一般收入囊中,心如刀割。

  高善仁是這場拍賣的最大贏家,他收購瑞升祥的價格,正好是瑞升祥補稅的金額。

  也就是說,高善仁替瑞升祥上交了漏稅和罰款,然后瑞升祥就歸他所有了。

  一切再清楚不過了,高善仁一開始向管家報出的高價,無非是掩人耳目,其實高善仁壓根兒就沒有打算按報價交易,瑞升祥易手的全過程,就是高善仁設(shè)得一個局。

  管文標暗自發(fā)誓,一定要搞清楚陰謀的來龍去脈,一定要讓做局的人受到懲罰。

  一個身著西裝、戴著禮帽的男人,悄然坐在管文標身邊的空座上。

  他轉(zhuǎn)頭看著管文標,輕聲說道:“瑞升祥易手他人,管先生是否非常失落?”

  管文標警覺地望著陌生人:“您是......?”

  那人友好地伸出手,說道:“我叫顧沛,是蘇州智賢中學的老師?!?p>  管文標和對方握了手,說道:“幸會,沒想到老師對布店也感興趣?!?p>  “我對布店沒有任何興趣,但瑞升祥作為一個社會學案例,我還是很感興趣的?!鳖櫯嫖⑽⒁恍?,說道:“據(jù)我研究,瑞升祥的悲劇本來是可以避免的,但管家一直很被動,總是在走后手棋,才導致今天這樣的局面。”

  管文標詫異問道:“后手棋是什么意思?”

  “后手棋就是管氏家族一直被動地跟著高家的棋路走?!?p>  “哦,你倒是知道不少呀?!?p>  “今天的拍賣,管先生想必已經(jīng)看得很清楚。高善仁奪取瑞升祥的每一步,都是事先預設(shè)好的,不管瑞升祥賣與不賣,高善仁都會奪走它?!?p>  管文標問道:“既然如此,又分什么先手棋和后手棋,豈不都是等死?”

  “不然。高善仁既然搶得先手,如果管家掀翻了棋盤,他還有什么棋下呢?”顧沛神秘一笑,說道:“如果管先生當初能聽從渡邊先生的忠告,瑞升祥也不會這樣輕易讓高善仁奪走?!?p>  管文標心中一凜,驚嘆渡邊次郎果然神通廣大,竟然把觸角伸到了蘇州城。

  “顧先生是為渡邊先生工作嗎?”

  “不是。我去上海游玩,偶爾聽渡邊先生說到瑞升祥的事情。渡邊先生是我留日時的同學?!鳖櫯婧φf道:“高善仁下手真快,這一點連渡邊先生都始料未及。管先生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找渡邊先生聊聊,他或許能幫你把瑞升祥奪回來?!?p>  管文標隨口問道:“怎么奪?”

  顧沛答道:“呃,我不知道,只有渡邊先生能給你答案。”

  時下有不少在華日本人,或多或少在為日本軍方收集情報。

  據(jù)管文標觀察,渡邊次郎并不是一個業(yè)余間諜,此人好像擁有一個完整的情報系統(tǒng),更像是一個專業(yè)間諜,行走會應該就是他的諜報據(jù)點。

  管文標感到疑惑的是,一般間諜會竭力隱瞞自己的身份,但渡邊次郎在他面前,并不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甚至有意暗示自己的身份,這說明渡邊次郎已經(jīng)下決心要將他拉入圈內(nèi),使他成為行走會的成員。

  顧沛見管文標不接話茬,繼續(xù)說道:“管先生已經(jīng)領(lǐng)教了高善仁的手段,此人老奸巨猾,您單槍匹馬與他較量,恐怕有點勢單力薄啊?!?p>  管文標冷冷一笑:“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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