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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小簡

第四十六章 再相遇

青禾小簡 比目先生 4052 2019-07-24 19:00:28

  時間這東西,總是過得很快,當(dāng)新年的味道還充斥在整個帝京,當(dāng)大年夜里下的大雪還沒有一點(diǎn)融化的痕跡,就已經(jīng)恍恍惚惚間,到了大年初四了。

  該重新開始做生意的商人們,又都重新投入到了各自的生意里;而該繼續(xù)走仕途的人,過了今天,也要開始繼續(xù)忙碌了。

  簡評章大年初二的早上,就坐著馬車啟程去江南了,而趙秋,終究還是留下了。簡清禾跟著府里的人以前到府門前給簡評章送行,只是仍舊向以前一樣,隱沒在人群里,看著馬車一點(diǎn)點(diǎn)遠(yuǎn)去,跟著這些落寞的姨娘轉(zhuǎn)身回府。

  簡清禾不知道簡瀲樞怎么安排的,或者說是怎么和趙秋商量的,趙秋在沒有派人來找她的麻煩,她仍舊忙著府里后院的事情,卻唯獨(dú)對夏漪苑視而不見,她不再過問任何關(guān)于夏漪苑的事情。

  這樣倒也樂得簡清禾覺得自在,最好是府里人全都忽視了夏漪苑才好!

  今日是年初四,過了今天,明日朝廷就要復(fù)朝了,簡瀲樞又要開始在刑部忙起來了。于是趁著這最后一天的閑暇時間,簡清禾便讓簡瀲樞陪自己一起去百覺寺上香去。

  簡瀲樞自然也不會推辭,便早早地和簡清禾起床梳洗,讓吉安備好馬車,往百覺寺行去。

  年初一的時候,帝都的達(dá)官貴人們,總是會早早地來搶燒頭一炷香,以祈求愿望成真,是以那一天,總是百覺寺人流最多的時候。到了初四,來燒香求佛的人,明顯少了很多,簡清禾這才想著,趁現(xiàn)在拉著簡瀲樞一起來燒一炷香。

  還是像上次一樣,簡清禾拜過所有的主殿、偏殿,對每一位佛祖菩薩都誠心磕了頭祈福,只是她現(xiàn)在身子到底不似以前,站起跪下的,總要人扶著,簡瀲樞擔(dān)心她的身子,卻也拿她沒有辦法,只能耐心地攙著她。

  等到全部拜完了,都已經(jīng)過了午時了。簡清禾現(xiàn)在胃口好,這會也覺得餓的厲害了。

  “先去膳堂用些素齋吧,一會回城了再帶你去天上京吃東西?”簡瀲樞牽著她,微微低著頭問道。

  然而簡清禾早就有了打算了,她搖搖頭說道:

  “早上我特意叫紅雨準(zhǔn)備了糕點(diǎn),一會我?guī)闳ズ笊揭惶幒玫胤??!?p>  說著,簡清禾就不再多言,拉著簡瀲樞往后山走。

  簡瀲樞見她這般有興致,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只是嘴角含著笑,任由她拖著走。

  看著她先自己一步興沖沖往前走的背影,簡瀲樞突然就覺得,原來自己一直都看錯了簡清禾,素日里的冷漠清貴不過是她懶怠與人打交道的表象,又或者是身在侯府不得不養(yǎng)成的樣子,可是骨子里,卻還是保有孩童般的活躍與精神。

  是不是自己七歲時看見的簡清禾,也會在院子里,在她母親的面前,這般擁有小女孩的活潑呢?

  簡瀲樞的腦海中胡思亂想著,任由著她把自己帶到了后山一處兩山相交的平坦之處,這里被兩面的山夾著,卻偏偏前后視野通透,站在類似懸崖的另一邊,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整個帝都的景象。

  這里就是當(dāng)初簡清禾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地方,那巨大的石頭還橫在崖邊,既不會遮擋風(fēng)景,又不會讓人對臨崖產(chǎn)生恐懼。

  簡瀲樞本就沒怎么來過百覺寺,更是不曾游歷過名山大川,是以對于這一處天地造化的風(fēng)景,乍然見到,確實(shí)感到驚嘆。他往前走去,任由靴子在未消的積雪上留下一串腳印,站在崖邊,望著帝都渺遠(yuǎn)的景象,深吸一口氣,不禁感嘆道:

  “當(dāng)真是風(fēng)景別致!”

  簡清禾走到他身后,笑著看向他,言語間就像是不自覺帶上了驕傲,又像是乞討表揚(yáng)一般:

  “對吧?我也覺得這里的景色甚好?!?p>  簡瀲樞微微低頭看向身邊的簡清禾,嘴角的笑意,不自覺更深了。山風(fēng)灌過,吹起了他的衣角,吹過了他的臉龐,雖然是冬季,風(fēng)里還裹挾著積雪的氣味,只是倒也不覺得那么冷。

  紅雨和遠(yuǎn)山把帶來的糕點(diǎn)和茶水放到石臺上,簡清禾和簡瀲樞就這么就著偶然經(jīng)過的山風(fēng),閑適地看著遠(yuǎn)處的風(fēng)景。

  兩個人干坐著不說,不免有些奇怪,于是簡清禾隨意地開口問道:

  “朝廷里每日都有很多事情嗎?你每日在刑部都做些什么?”

  簡瀲樞沒有回答她,只是反而問道:

  “你對朝廷里的事情也感興趣嗎?”

  簡清禾聞言微微愣了一下,她這么問簡瀲樞,不過是覺得簡瀲樞似乎總是很忙,每天都會看公文看到很晚,是以有些支吾:

  “也……也不是感興趣,只是隨口問問。”

  簡瀲樞看著她,漆黑的眼眸里,泛起一道暗沉,他緩緩地開口說道:

  “朝廷里的人員有限,即便分工如此的明細(xì),但是天下這么大,方寸之間,都會出現(xiàn)一些動搖國本的人和事,自然不會輕松。”

  簡清禾雖然不懂里面太多的細(xì)節(jié),但是也能猜得到,即便是一個帝都,每天都會發(fā)生很多的事情,更何況是整個天下了,即便普通的事情又地方衙門管著,可是很多事情,都是要奏報朝廷的,官員們忙也是必然。

  只是仍舊有些東西,讓她覺得有些疑惑:

  “你是刑部侍郎,上有尚書,下有左右侍中,為什么……你還要自己親自審案?每日也要反復(fù)的看公文,一直到深夜?”

  腦海中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讓簡清禾的話語稍微頓了一下,不過時間總是沖淡所有的東西,現(xiàn)在再想起,再不似原先那般驚心了。

  簡瀲樞每日的忙碌她是看得見的,有的時候簡清禾也會注意到,他看得那些卷宗公文,要么是很陳舊的,要么就是已經(jīng)看過的。

  簡瀲樞放下茶杯,細(xì)細(xì)地說道:

  “朝廷里的事情,從來就沒有無關(guān)緊要的,任何事情到了有心人的手中,轉(zhuǎn)幾個彎織成網(wǎng),都能實(shí)現(xiàn)你想要做到的事情,有的時候,我也需要得到事情最直接的證據(jù)和最有利于我的真相,審案,就是最快捷的方法。”

  簡清禾不是很懂他說的話,面上不由顯出一絲惶然之色,但是簡瀲樞卻并不在意,他接著說道:

  “以后,你若是需要自己面對一些事情的時候,就不要放過任何一件小事,不論好壞,都讓它變得對你有利,知道嗎?”

  “若是沒辦法讓它對你有利呢?”簡清禾不由自主地追問道。事情并不可能都按照她的意愿發(fā)生啊。

  簡瀲樞的目光轉(zhuǎn)向更遠(yuǎn)的地方,眼神也變得有些縹緲,他淡淡地開口:

  “那就改變你的目標(biāo),讓它成為對你有利的事情?!?p>  這世間事,變數(shù)太多了,在外人看來,似乎他總是順風(fēng)順?biāo)帜睦镏?,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反?fù)的思考推演又不斷改變之后才決定的。

  外表越是光鮮的人,背后所做的事情,越是復(fù)雜龐大的多。

  簡瀲樞告訴簡清禾這些,是希望在之后的計劃里,在自己不能完全護(hù)她周全的時候,她能保護(hù)好自己。

  可是對于這些,簡清禾一無所知,簡瀲樞說的這些,她似乎聽懂了,卻又不明白該從何問起。

  咔——咔——

  “簡小姐?”正當(dāng)簡清禾腦中思緒有些混亂的時候,就聽見另一頭傳來腳踩在積雪上發(fā)出的細(xì)微的咔咔聲,然后就聽見來人喚起自己。

  簡清禾和簡瀲樞,并著站在一邊的紅雨和遠(yuǎn)山,全都轉(zhuǎn)頭往入口那邊看去。

  是孟熙,當(dāng)初簡清禾借給他麒麟口袋的那個孟公子。

  這個時候見到他,簡清禾也覺得很是意外,一時間有些怔愣,不過看樣子,孟熙似乎也很意外在這會見到簡清禾。

  他回過神來,終于看見站在簡清禾面前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的簡瀲樞。走到近前,孟熙先跟簡瀲樞見禮:

  “簡侍郎?!?p>  簡瀲樞本來跟孟熙就不熟,因為麒麟口袋的事情,對他更加沒什么好感,是以只是淡淡地點(diǎn)點(diǎn)頭,寒暄道:

  “孟公子差事辦完了?”

  孟熙雖然知道簡瀲樞的真實(shí)身份,卻也并沒什么其他的感覺,只是淡淡地回道:

  “托簡侍郎的福,在下才能這么快解決,盡早回京交差。”

  雖然只是恭維的客氣話,但是事實(shí)上,這件事情上,確實(shí)有簡瀲樞的功勞。

  也是因為這次的事情,讓他隱約知道了一點(diǎn)簡瀲樞和六皇子的交易,從初始的不可置信道后來的無法理解,終于現(xiàn)在,再無法平靜的面對這個男人。

  不愿意與簡瀲樞多做寒暄,孟熙轉(zhuǎn)頭看向安靜站在一邊的簡清禾,說道:

  “簡小姐,許久未見了,可別來無恙?”

  簡清禾見他問候,也趕緊屈膝見禮道:

  “托孟公子記掛,一切都好。孟公子安否?”

  孟熙淡淡地笑了起來,只是這笑容里,帶著一些苦澀,他說到:

  “我很好。今日有緣,不知簡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其實(shí)這個要求著實(shí)有些唐突了,也于理不合,是以簡清禾聞言便愣住了,她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承,只好看向簡瀲樞。

  簡瀲樞自然是心中不愿,只是深深看了孟熙一眼,只說到:

  “我在那邊等你,一會我們該回去了?!?p>  說著,便抬腳走到了另一邊靠近入口的地方,微微側(cè)身背對著他們。遠(yuǎn)山識趣,知道主子既然默許了,自己也不宜多留,便對傻呆呆的紅雨使個眼色,跟著一起走到簡瀲樞的身后,不再看向這邊的兩人。

  見他們都走遠(yuǎn)了,簡清禾開口問道:

  “孟公子可是有何事?”

  孟熙看著簡清禾微微胖了一點(diǎn)、卻氣色并不是很好的臉龐,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柔聲問道:

  “之前我接到急令,需要立馬離京處理,因此才未能赴約,你……可怨我?”

  原來只是這件事情啊。簡清禾的心中不由松了一下,她微微搖搖頭:

  “公子不必為此掛懷,我從未怨怪過公子。”

  這是實(shí)話,當(dāng)時孟熙未來赴約,簡清禾只擔(dān)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后來自己就與簡瀲樞大吵了一架,還讓簡瀲樞因此急怒攻心口吐鮮血,這把她嚇得夠嗆,自然更是想不起孟熙來。

  孟熙說不清是信了還是不信,只是過去的事情,再追問也沒有意義。

  他只是看著微微低著頭的簡清禾,不由失了神。今日的她,并沒有穿那件極其艷麗的紅色大氅,鵝黃的衣袍在白雪的映射下,倒顯得如夢似幻一般,東風(fēng)吹過,讓她的長發(fā),裹著衣擺一起飄搖,好似留不住的謫仙一般。

  “若是……我向你提親……你愿意嗎?”話語就像是自己有了意志一般說了出來,連孟熙都覺得有些意外,可是心中卻又覺得安定。

  離京的這段時間里,他時常會想起她來,會想起她身著艷麗的紅妝,在殿宇里看著佛像落淚的樣子,會想起她聽見自己說的那些故事時閃爍著明亮光芒的眼眸,會想起她最后和自己約定時那明眸淺笑。

  虛無的思念放大了他的腦海里所有對于簡清禾的記憶,叫他分不清,到底讓他動心的,是記憶,還是記憶里的人。

  可是簡清禾并不知道他所經(jīng)歷的相思,這樣的提親之語,來得太突然了,讓她驚訝地抬頭看著他,久久不知道反應(yīng)。等到回過神時,她連忙低下頭,清淺的笑了:

  “孟公子說笑了,小女子與工資相交時短,何來提親一說。”

  眼角的余光瞥向站在那里的簡瀲樞,只見他微微仰著頭,看著一側(cè)的山峰,面色沉靜,一慣的緊抿著嘴角,從山尖上斜斜切過來的光,正好應(yīng)在他的小半張臉上。

  簡清禾不經(jīng)意笑了起來,淡淡地說道:

  “況且,小女子已經(jīng)心有所屬,受不起公子厚愛。”

  孟熙看著簡清禾一步一步遠(yuǎn)離自己的背影,心中好像毫無波瀾,又好像被這冬風(fēng)吹凍結(jié)了薄冰。

  如果……如果那個時候,自己就向她表明了心跡,是不是現(xiàn)在她走向的就是自己了呢?

  可是看了眼注視著她的簡瀲樞,孟熙心中也知道,到底,自己是贏不了他的,他的眼里,從來沒有過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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