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冷笑,像一顆炸雷,把楊有福的頭腦震的嗡嗡作響。
什么白玉鳴的媳婦,什么銀根叔的囑咐,全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大張著嘴,瞪著眼,就像一個(gè)傻子。唯一不同的是,并沒有口水滴落下來。
楊有福的口水最終還是沒能落下來,因?yàn)榱镏刂氐脑谒直凵掀艘话眩鄣乃泵袄浜埂?p> 這一下人總算清醒了,可還是呆呆的,不知道該去哪里,畢竟白玉鳴交代的事情辦的并不利落。
“走??!”柳三娘搖著他的胳膊,小聲提醒。
“去哪里?”
“回去啊!”
“回哪里?”
“你是不是傻了?能回哪里,當(dāng)然是三樓了。”
“可是我的劍?”楊有福這時(shí)才想起背后的長劍。
“就那么一根爛鐵條,看把你稀罕的,姐姐到時(shí)候給你送一把,走!”柳三娘拉著他的胳膊扭頭便走。
“可是?”
“丟人還不夠是不是?今個(gè)白爺?shù)哪樁急荒銇G盡了,走。”柳三娘猛的一用力,拉的楊有福一個(gè)踉蹌,就這么跌跌撞撞的朝三樓走去。
“我讓你走了嗎?”楊有福邁開的步子被這一聲攔住了,遲遲不敢落地,連帶著柳三娘被拽的打了一個(gè)趔趄。
“走啊,走!”柳三娘扭著蠻腰,恨得咬牙切齒。
“你走個(gè)看看?”身后傳來噌噌噌的拔劍聲,拔得很慢,似乎拿著那把半刃劍在硬石上磨,聲音又冷又硬,讓下落的腳掌踩得一點(diǎn)也不牢靠。
“走啊,走!”柳三娘身體后仰,把小身板全都吊在了楊有福的肩膀上,一雙眼瞪成了圓杏,就差沒冒出火來。
“唉!你走,我等等就來?!睏钣懈0蚜飶募绨蛏险讼聛?,不顧她鐵青的臉。
“混蛋,二弟,你就是一個(gè)混蛋?!绷镌诘厣咸_,指著楊有福的鼻子。
楊有福還沒發(fā)話,身后卻傳來一聲吭吭。
“一個(gè)舞娘,還翻了天,你信不信我今個(gè)拆了你的翠云樓,讓你在大街上跳個(gè)夠?!?p> 那聲音壓抑著嗓子,似乎從胸膛里噴出來,讓楊有福渾身一冷,連身上的衣服也擋不住屋子里的寒意。
柳三娘張了張嘴,生生把半截話咽進(jìn)了肚子里。又指了指楊有福,扭身走上樓。
“舞娘都走了,你不追嗎?要不我給你再找上一個(gè),可好?”
那人還是冷冰冰的說著話,楊有福只好轉(zhuǎn)過身來。
“這把劍不錯(cuò)?!卑滓虑嗄曜谝巫由?,背對著楊有福,一手舉劍,一手輕輕地?fù)u了搖。
“可惜啊,刃都沒開全,卻跟錯(cuò)了人。”
白衣青年自顧自的說著話,“要不以后就跟著我,再怎么說也不用受這一份委屈。”
他轉(zhuǎn)過身,拿手指輕叩劍身,發(fā)出鐺鐺的脆響。
“我認(rèn)識(shí)的那個(gè)人死掉啦,你拿著他落下的劍卻給不了劍一個(gè)好的歸宿,給了我如何?”
他擺擺手,不等楊有福說話,又接著說道:“你不用多想,這劍呢跟了我,你也不虧,我會(huì)給你一個(gè)補(bǔ)償?shù)??!?p> 他向身旁的勁裝漢子招了招手,那漢子從背后的包裹了拿出一把長劍,遞了過去。
白衣青年一把接在手里,朗聲道:“這把雖不是名劍,但比起你的并不會(huì)差?!闭f完把伸手把長劍遙遙遞了過來。
“公子,不可?。 闭驹谒磉?,身穿鵝黃衣衫的姑娘終于忍不住,出聲阻攔。
白衣青年放下另一只手上的半刃劍,把遞到半途的長劍拔了出來,放在眼前仔細(xì)端詳。
“彩云,你看看,好好的一把劍,著錦披銀,弄得花里胡哨,好看是好看,可我真的不喜歡。”
他朝楊有福盯了一眼接著說道:“有人喜歡這世間的繁華,與其讓我拿著受罪,不如投其所好,弄不好還接個(gè)善緣,你說是也不是?”
“公子,你說的我懂了。”彩云退后一步,站在桌旁。
“她懂了,你懂了么?要是也懂了,就來拿走這把劍,也不枉逝去那人一片苦心?!闭f完把這把劍也放到了桌上,靜靜地坐著。
楊有福覺得自己再不上前就真不像個(gè)男人了。
他默默的走過去,拿起半刃劍,對著那個(gè)白衣青年深深鞠了一躬。他不敢抬頭,就這么躬著腰退了回來。
“你懂了嗎?”
“嗯,嗯?!睏钣懈:拇饝?yīng)了一聲。
“懂了就好,也不枉我和那人相識(shí)一場?!?p> 白衣青年說完,就起身出門,兩個(gè)勁裝漢子緊緊跟在身后。黃衫姑娘稍慢了一步,經(jīng)過楊有福身旁時(shí),停了下來。
她嘴動(dòng)了動(dòng),似乎要說話,可最終只是重重的跺了一下腳,狠狠剜了楊有福一眼。哼得一聲,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直到腳步聲在耳畔消失良久,楊有福才直起腰,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半刃劍,似乎怕這把劍下一瞬間就會(huì)飛走。
二樓的人一下子走光了,空曠的大廳里只留下楊有福一個(gè)人。他抱著劍猶豫良久,最后長長嘆了口氣,朝著三樓走去。
“你說什么,他把那把劍送人了?”白玉鳴舉著酒盅,一只手停在了半空中。
“不僅是劍送了人,而且連魂也丟了?!?p> “你說的是真的?”白玉鳴蹭的一聲站了起來。
柳三娘一臉正經(jīng)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敢?”白玉鳴手臂一揚(yáng),酒盅被重重的砸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白爺、白爺你想哪去了?唉,二弟并沒有做那違心之舉,只是,只是……”柳三娘面露疑色。
“快說,只是什么?”白玉鳴重重的拍在桌面上,嘭的一聲,震得柳三娘直哆嗦。
“白爺啊,你千萬莫生氣、氣啊,二弟他、他竟然喜歡男人??!”柳三娘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總算把一句話說完整了。
“你再胡說,小心我掌爛你的嘴!”白玉鳴怒目圓睜,指著柳三娘大聲呵斥。
“白爺,我、我哪敢胡說?!绷锷锨耙徊剑χ枬M的胸脯,撲進(jìn)白玉鳴懷里,幾乎是拖著哭腔說道:“二爺,他,他有龍陽之好啊。喜歡上那個(gè)白面公子。”
“白爺,三娘都是胡說,你打死三娘吧,打死三娘吧?!彼婊◣в?,迎著一頭烏發(fā)直朝著白玉鳴懷里鉆。
“唉,三娘,到讓你見笑了,二弟喜歡就讓他喜歡好了,我做哥哥的也沒法管他,你說是不是?”
柳三娘仰著頭,淚眼含笑?!鞍谞敳还秩??”
“不怪?!?p> 柳三娘突然撲倒在地,叩首道:“多謝白爺不殺之恩,小女子愿做牛做馬為報(bào)?!?p> 話音剛落,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楊有福抱著劍,低著頭,搖搖晃晃的走了進(jìn)來。
丘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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