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夏綠如剛進辦公室就見到一群人圍著朱志凱。他剛從美國出差回來,吳曉蘭托他帶了ipod,大家都湊過去看新鮮。夏綠如放下包走過去問道:“回來啦!項目還順利吧?”
朱志凱轉身從背包里拿出一個零錢包遞給她:“項目挺順利的,小禮物請笑納!”
夏綠如忙說不要,讓他送女友。朱志凱回道:“我給她買了一個笑臉包,兩萬多呢!這個你收著吧,上次你帶韓國的化妝品給她還沒說謝謝呢!”
夏綠如沒再推遲,收下禮物道謝。上午因為有和韓方的視頻會議,小組會議推遲到了下午,結果剛和周承瑤吃過飯就被許朗瑜叫到他的辦公室。
“剛剛吃飯的時候陳喬生找我,”許朗瑜讓夏綠如誤以為領導又打她的小報告,正暗自揣測自己最近是否有何事冒犯他,卻聽許朗瑜又說道,“美國ACT項目也要延期三個月的事你知道嗎?”
夏綠如張大了嘴巴:“延期三個月?這是怎么回事?我早上問朱志凱說項目很順利??!”
許朗瑜若有所思道:“他說項目順利?”
夏綠如點點頭。
“他說的也不能算錯,這次延期是美國主動提的,不過他們提了條件?!?p> “什么條件?”
“他們想改用KTC項目的框架。我找你來是想問美國客戶是怎么知道KTC項目改框架的?”
夏綠如搖頭,“美國的項目之前是范偉元負責的,上個月轉給了朱志凱,開發(fā)還是宋明亮手下的幾個人?!?p> “朱志凱這個人你怎么看?”
“我?”
“他不是你下屬嗎?你說說對他的看法?!?p> “他……腦子挺活的,人聰明,就是……也許是剛出校門,想法比較多一點?!?p> 許朗瑜察覺到她的不悅。
“所以我想問下你的意見,ACT項目軟件改用KTC的,有問題么?”
夏綠如撇撇嘴道:“這個問題你應該找陸建波,他覺得沒問題就成?!?p> 許朗瑜有些玩味地看著她。夏綠如欠身離開,回辦公室想找朱志凱理論,發(fā)現(xiàn)他人不在就坐著生了會悶氣,等看到朱志凱從陳喬生辦公室走出來又改變了主意,叫住他笑道:“剛許總找我談到你?!?p> 朱志凱一臉緊張:“許總?他說我什么?”
“沒,就問我對你的評價?!?p> “??!綠如姐,你怎么說的?對了,ACT項目的進展我正準備一會小組會議上跟你做詳細匯報呢,他們這次想……”
夏綠如打斷他的話,“不急,一會開會的時候再說?!?p> 朱志凱挨近她,嬉皮笑臉道:“綠如姐,你沒說我不好的話吧?”
夏綠如斜他一眼:“我可不像有些人會在背后說人壞話,放心吧,我說你人聰明,想法也多,是難得的人才呢!”
朱志凱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又討好了夏綠如幾句才離開,夏綠如呢覺得自己的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來,哼著歌查收郵件。
快下班的時候收到陸建波的郵件,說為了歡迎ACT項目組成員加入,晚上到茶樓聚餐,而且特別備注可以帶家屬。夏綠如還在找不去的理由,周承瑤就過來喊她和吳曉蘭了,看她倆興趣滿滿的,她也就不好意思掃興了。
她們是最先到的一批。茶樓是周承瑤聯(lián)系的,要了一個大包廂,三個人點了茶水就跑外面搬吃的。其他同事陸陸續(xù)續(xù)過來,余濤帶了女朋友王玥珠,夏綠如因為之前見過一次,忙上前笑著打了招呼,又介紹她跟吳曉蘭和周承瑤認識,余濤出去拿吃的時候她們四個坐著聊天。周承瑤問她哪里工作,她羞澀地笑笑說自己還在讀研究生,明年才畢業(yè)。周承瑤又問她哪個學校,她說和余濤同個學校。八卦的周承瑤又問她和余濤在一起多久了,女孩子更不好意思,臉紅著說快三年了。吳曉蘭倒是意外地沒湊熱鬧,安靜地坐一邊對付自己的食物。
余濤過了好一會才回來,托盤上卻只有一碟西瓜和一盤圣女果。王玥珠見了問他:怎么就拿了這點?
余濤放下西瓜和圣女果,有些為難地說:“不知道拿什么,要不你去看看?”
王玥珠接過托盤出去了,余濤坐下用牙簽挑了西瓜慢條斯理地吃著,周承瑤笑道:“余濤,這可不像你平常的風格啊,怎么女朋友來了就變斯文了?”
余濤笑笑,正待說什么,吳曉蘭突然站起來說:“這包廂好悶哦!綠如姐,我先出去透透氣?!?p> 夏綠如見她臉色蒼白,身體不舒服的樣子,忙說好,并囑咐她有事情打電話。吳曉蘭出門的急,正好和拿著托盤的王玥珠撞上,還好里面只有一碟哈密瓜才不至于打翻。
王玥珠一臉困惑地看著離去的吳曉蘭,問余濤:“她怎么走了?”
“她有些不舒服,出去走走?!毕木G如回道,周承瑤則湊到她耳邊說,“這兩人挺有意思的,都拿這么點東西?!毕木G如白她一眼,卻引得她一陣笑,正要再說什么,卻見許朗瑜和陸建波等開發(fā)部同事說笑著進門,忙起身迎接。夏綠如則趕緊往外挪位置,許朗瑜坐在周承瑤身邊,陸建波挨著許朗瑜坐,邊上是余濤,再過去是蔣偉和另外幾個開發(fā)同事。
許朗瑜環(huán)顧一周后問道:“測試部的同事還沒到?”
“他們車子堵住在橋上,說一會到?!标懡úɑ氐?,“許總,你先點茶,我去外面拿些吃的?!闭f完轉頭對早在一旁候著的服務生說:“我要普洱。”
其他到的人一一點了茶水,蜂擁著出去找吃的了。余濤跟他女友躲在一邊竊竊私語,許朗瑜瞥了眼夏綠如,對周承瑤笑道:“你的玫瑰花茶好喝么?”
周承瑤拿著茶杯在他面前一晃,“這茶重點不是好喝,是好看,而且有養(yǎng)顏美容的功效?!?p> “這你也信?”
“信則有,不信則無,我當然選擇信了?!敝艹鞋庮B皮地敲了敲夏綠如的茉莉花茶,“綠如,你說是不是?”
夏綠如有些尷尬,朝他倆笑笑沒說話。朱志凱這時候摟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進來,那女子錐形臉,一對涂了紫色眼影的大眼撲閃著長長的假睫毛,頭發(fā)向后高高地束起,隱約看到幾縷挑染的紫發(fā),高高的鼻梁突兀地嵌在臉上,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的,正嚼著口香糖,看到夏綠如就像泥鰍一樣溜出朱志凱的手臂,挨著她坐在沙發(fā)靠背上朝她撒嬌道:“綠如姐,你幫我評評理!”
夏綠如瞅了眼正欠身跟許朗瑜打招呼的朱志凱,笑著問她:“啥事?。俊?p> “他去出差前,明明說給我?guī)_蘋果筆記本的,結果現(xiàn)在就拿個Ipod忽悠我?!?p> “Ipod也不錯??!”夏綠如撫慰她,“筆記本雖然也好,但沒有Ipod攜帶方便,你看你來這邊帶個筆記本就不太方便,Ipod的話直接放包里就可以了?!?p> 金玲玲撇撇嘴沒再說話,夏綠如趁機起身讓位置給她,又對朱志凱使使眼色,朱志凱忙過來拉起她到許朗瑜面前。
“這是我們許總,剛從美國回來的?!?p> 一聽是海歸,金玲玲眼睛睜得更圓了,把Ipod丟給男友,挨著許朗瑜問東問西,許朗瑜想躲都沒處躲,只得勉強應付幾句。夏綠如看到此情此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忙蒙著嘴巴溜出了門。
夏綠如挑吃的時候,吳曉蘭來了電話,說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等她端著一盤食物回到包間,測試部的同事也到了,開發(fā)部同事圍了一桌打牌,許朗瑜和周承瑤在下圍棋,朱志凱在邊上看女友玩游戲,余濤和他女友卻不見了人影。
許朗瑜和周承瑤結賬的時候,陸建波叫住夏綠如:“我送你吧?反正我還要回趟公司?!?p> “不用了,謝謝!”夏綠如拒絕道,“我自己打車回去。”
“你不用這樣,再怎么說……”
這時周承瑤走了過來,問道:“你們怎么還不下去?”夏綠如忙拉了周承瑤的胳膊說:“我正等你呢,你開車了么?沒開車我們打車回去好了。”
“我開車來的,”周承瑤看了眼陸建波,再看看夏綠如,見兩人臉色尷尬,像是有什么不愉快,便轉頭對身后的許朗瑜說:“朗瑜,你剛不是說要回公司嗎?要不你順路送綠如回去?”然后朝夏綠如眨眨眼睛,又對陸建波說:“陸經(jīng)理,蔣偉剛跟我說搭你的車回去呢,你怎么還沒下去?”
“哦,我這就下去了?!标懡ú戳搜巯木G如,無可奈何地離開了。
“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毕木G如對周承瑤說,“不用麻煩許總?!?p> 周承瑤則熱心地說:“你要覺得不方便的話,我送你回去好了,這么晚你打車我可不放心?!?p> 許朗瑜這時才開口道:“走吧,我送你?!闭f完也不看夏綠如,就加快步伐跟上前面的陸建波,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陸建波回頭看了她一眼,又轉頭對許朗瑜笑笑,神情卻有些怪異。
夏綠如在周承瑤半推半拉下上了許朗瑜的車。陸建波的車子過去的時候,她都不敢抬頭,心里很是愧疚,想著他和蔣偉肯定要誤會自己了。許朗瑜見她怏怏不樂的,以為她還在為之前的事生氣,思索半晌解釋說:“那天跟你提元平的事,是我考慮不周。不過你好像對我和葉知然的關系有些誤會,我和她只能說認識,談不上什么交情。”
“可是她對你……”
“她對我有什么想法是她自己的事情,我管不著?!痹S朗瑜的聲音冷冷的,和之前的態(tài)度判若兩人,說完后可能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神情又緩和下來,“我只是不希望你誤會。”
“我沒有。”夏綠如矢口否認,“你不需要跟我解釋這些,本來也跟我沒有關系。我跟知然已經(jīng)說了,她想見你的時候也不需要通過我,我跟許總沒有交情?!?p> 許朗瑜知道她說的是氣話,想再解釋兩句,卻見她已經(jīng)歪著身子別過頭去,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便也只能自嘲地笑笑,不再說話。兩人一路沉默直到夏綠如的住處,車停了后半天沒見她下車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睡著了。許朗瑜沒有叫醒她,只是脫下自己的襯衫蓋在她身上,然后下了車,斜靠著車子透過車窗靜靜地欣賞她沉睡的面容。路燈昏黃的光襯出他溫和的側臉,不用看清他臉上此刻的表情也能猜想他此刻內心的柔軟,只是他自己不自知罷了。
夏綠如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車里就自己一個人,身上多了件白襯衫,她收起襯衫下車發(fā)現(xiàn)許朗瑜只穿著汗背心靠著車門吸煙,紅色的煙花一閃一閃的,像人的心跳。
她輕輕地喊了一聲:“許總!”許朗瑜滅了煙,繞過車頭走到她身邊,夏綠如將襯衫遞還給他,低聲道:“謝謝!”
許朗瑜穿上衣服,“上去吧,外面涼?!?p> 夏綠如“嗯”了一聲,走了兩步又轉過身來說:“第一次見你抽煙?!?p> 許朗瑜笑道:“這煙是別人給的,我抽著玩?!?p> 夏綠如撇撇嘴:“誰管你是不是煙鬼?!?p> 許朗瑜輕聲嘆氣,“你這口是心非的毛病得改改,不然苦的是自己?!?p> 夏綠如莫名地一陣心酸,吸吸鼻子想說什么,又什么都說不上來,最后道了聲“晚安”轉身跑上了樓,而許朗瑜則仰頭看到她房間的燈亮了才放心地開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