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笄禮當(dāng)日,渝清早早沐浴梳洗打扮好,然后換上準(zhǔn)備好的采衣,將長發(fā)散開未挽。
“小妹可知崔家特意派了大夫人盧氏前來,可見崔家是很看重你與崔二郎的婚事?!变阡⒂媚臼彷p輕梳著渝清垂下的長發(fā),然后涂抹上散發(fā)著淡淡幽芳的桂花蜜油,一邊說著。
渝清望著銅鏡里面的妙齡少女,恍恍惚惚好像看到了身穿嫁衣的女子緩緩走來,她才扯起一絲淺淺笑意:“都還未過納征文定,一切都還是未知數(shù)呢?!鳖D了頓她又似想起什么回頭問溱洧,“嫂嫂,我記得,好像在你和我哥哥還未行大婚禮時(shí),鄭家大哥曾來過幾趟,哥哥真沒有讓鄭家大哥給你傳遞什么?”
沒想到渝清會突然說起這個(gè),溱洧羞紅了臉:“這可不能說?!?p> “那便定是有了。我哥雖是個(gè)榆木腦袋,卻也懂得一些事情;我也聽柴家嫂子說過,她與柴家大哥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親娶禮之前也是從未見過面的,柴家大哥平時(shí)也是安安分分不敢逾矩的一個(gè)人,但該有的表示還是有的?!庇迩遄屑?xì)思量著,才想起這個(gè)問題。
雖然說她選擇嫁給崔家最主要的就是想要增加籌碼,是存了私心的,但她也是絕對真心想要和那個(gè)從未見過的崔二郎崔顥做夫妻的。之前傳出的什么崔顥待前未婚妻癡心一片,事實(shí)上那根本就是個(gè)幌子;既然崔家那邊主動請了媒妁前來求娶,言語間也是真心實(shí)意,可那崔二郎卻不知還有些什么不一樣的想法。
不過正好崔顥和李渝清都是心思深沉之人,說不定清河崔氏知道后還覺得他們很般配呢。
溱洧為渝清梳了發(fā),然后挑一根紅綢暗紋發(fā)帶將青絲簡單的挽在身后。
“謝謝嫂嫂。”渝清站起來對溱洧行禮道謝,溱洧含笑,本來為渝清梳頭的應(yīng)該是令月,但令月畢竟是第一次做贊者,她也是放心不下。
這時(shí)令月才進(jìn)來,對著渝清端詳打量了一會才笑道:“許久未見清姐姐這樣打扮了?!?p> 渝清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裙,又望向銅鏡里映出的人兒:“都已經(jīng)不年輕了,還作純真小姑娘的打扮,我還覺得不習(xí)慣呢?!?p> 溱洧掩唇輕笑,小妹這樣說,那她這個(gè)當(dāng)嫂嫂的豈不是要自稱老身了。
外面已經(jīng)開始焚香燃燭,同安長公主唱道:“天地造萬物,萬物興恒,以國以家,祖光榮耀。父母傳我,人生家國,貴至榮和。夫,人之因幼,少而及往,青年獨(dú)立繼承。此,特予正禮明典。”
奏樂之聲起,是古曲《流水》之調(diào),錚錚之音,淳和淡雅,又清亮綿長。
過了一會兒執(zhí)事女官進(jìn)來引她們出去。令月先走出來,女侍呈上盛著清水的盥給她洗手,然后令月在西階上入座;渝清從東房出來,向觀禮的諸位長輩姊妹鄭重的行揖禮,執(zhí)事姑姑引她到笄者席上跪坐下,令月伸手解開她之前簡單挽起的青絲,取了放在一側(cè)的梳子為她梳發(fā)。
端坐在太子建成和太子妃側(cè)邊的平陽公主李筠萱洗了手用綢布擦拭干凈了水跡,沉緩的走到渝清面前;渝清抬頭望見三姑姑時(shí)明顯微愣了一下,平陽公主面色紅潤應(yīng)該是涂了一層淡淡的胭脂,但這樣仍然可以透過妝容看到她的臉色是蒼白至極的。
“清兒,姑姑為你行笄禮?!逼疥柟饕娝粍?,輕笑著低聲說道。
令月也悄無聲息的拉了拉渝清的衣袖提醒她。
渝清察覺自己一時(shí)失態(tài),連忙依禮奉向東端正跪坐著,有司姑姑將羅帕和木制發(fā)笄奉給平陽公主,平陽公主吟頌祝辭:“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比缓笥檬嶙訉⒂迩宓拈L發(fā)盤起來加笄,令月又象征性的為渝清正了發(fā)笄。
初加了發(fā)笄后,一眾賓客向渝清祝福,渝清含笑一一受下還禮。
回到東房換上淡青襦裙后,渝清出來向父母正式行拜禮,感念父母養(yǎng)育之恩。
“吉月令辰,乃申?duì)柗?。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逼疥柟饕鞯?,令月為渝清退去發(fā)笄,然后平陽公主給渝清簪上釵笄。
渝清再換了紫羅曲裾深衣出來向正賓平陽公主行禮,以作拜謝師長。
平陽公主又為她加上繁重的釵冠:“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庇迩鍝Q上暗紅金絲禮衣出來,祭拜先祖。
執(zhí)事女官給平陽公主奉上酒,平陽公主接過將醴酒交給渝清:“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庇迩鍖⒕茷⒁恍┰诘厣弦宰骷谰?,然后把酒器沾唇輕抿一口,就放置在案上;執(zhí)事女官又奉上飯,渝清依然是吃一點(diǎn)就放在案幾上。
然后渝清離席向平陽公主恭謹(jǐn)行拜禮,平陽公主取出賜字文書翻開,朗聲道:“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女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其嘉子?!庇迩褰舆^文書拜道:“其嘉雖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太子妃作為笄者母親訓(xùn)詞:“事親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順,恭儉謙儀。古訓(xùn)是式,爾其守之。”渝清對道:“兒雖不敏,敢不祗承?!比缓笥峙c眾賓客一一作揖拜謝,同安長公主便宣布笄禮成。
渝清只感覺腦袋一片混沌眼前冒著小星星,果然就像母親和嫂嫂之前說過的那天,笄禮恐怕真的比大婚還要疲憊,人家成親還能坐在轎子上休息的呢。
然后外面圣旨就到了,濟(jì)濟(jì)一堂的人感覺有條不紊的出去接旨。
圣旨的具體意思就是說,孫女長大了,不但懂事乖巧而且端莊雅麗,陛下十分欣慰,特在笄禮上為大郡主上封號“長安”。
渝清頭暈眼花搖搖晃晃的接了旨謝恩,至于封號是什么好像也沒聽清楚。
不過聽清楚的人也已經(jīng)在心里盤算起很多問題了,更多的還是在胡亂猜測陛下這到底什么意思。長安本是國之都城,陛下卻賜給大郡主這個(gè)封號,這意思可是不言而喻了;之前還以為陛下真有讓秦王取而代之之心,現(xiàn)在看來太子才是陛下的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