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休息一下吧,感覺深入下去是徒勞?!卑瑬|長舒了一口氣,“吳歆一定會用更簡潔準(zhǔn)確的方式的?!?p> 三個人傻躺著,放空大腦,看星星。
夏伴拄著拐路過,看著仨人感覺怪怪的,不禁歪下頭:“你們是一家三口么?”
“滾?!卑瑬|和吳羽倫同時說道。
“啊?!背涛脑裸读艘幌拢拔沂遣皇且惨@么說?不然顯得我立場很曖昧?!?p> 她認(rèn)真地思索片刻后,還是搖了搖頭:“不行,我還是不接受吳羽倫這種逆子?!?p> “干吶!好像誰喜歡你這種老媽一樣?!?p> “媽就媽,不要加老字?!?p> “老干媽?!眳怯饌愖髦砟?。
“揍你!”程文月飛身一腿砸在艾東肚子上。
“!”艾東躺槍。
“哈哈,更像一家三口啦?!毕陌樾呛侵糁者^來,坐在程文月身旁,“其實,這樣也還好吧,你們組成新的一家三口,我們組成新的真識路一號,就這么待著也挺好的。你們總想那么多問題,也不一定會有答案?!?p> 程文月?lián)н^夏伴的腿,揉著她癡笑道:“嘿嘿嘿,要是吳羽倫換成你我就干了,來來來,躺媽媽旁邊?!?p> “呃……別偷偷摸我。”夏伴渾身一個哆嗦推開程文月,“你這個手法,怎么像變態(tài)大叔一樣。”
“靠!現(xiàn)在小孩子怎么經(jīng)驗這么豐富?”
不遠(yuǎn)處的小亭子里,呂晉吹著啤酒招手喊道:“你們幾個,狼人殺來不來?”
“來了,來了。”夏伴為了躲過程文月的魔爪,立刻拄拐起身,回望笑道,“你們不來嗎?”
“一家三口”都沒有回應(yīng)她,倒是許靜辰放下手機起身:“我給你們當(dāng)法官。”
“謝謝許阿姨?!毕陌橹糁兆吡藥撞?,又回過頭。
“好了,去玩游戲吧?!痹S靜辰輕輕拍了拍她。
夏伴默默低下頭,拄拐前行,“我只想告訴他們,放棄……會好過一點的?!?p> “哎……”許靜辰輕輕一嘆,扶著夏伴道,“其實,我對什么真相,也已經(jīng)沒有任何興趣了,幫忙純粹是為了報恩,只要你們需要,只要有人照顧渡岑,讓我報恩一輩子都可以?!?p> “不用的阿姨,活下去就已經(jīng)很累了?!毕陌樘ь^,笑著露出了小虎牙,“能輕松就輕松,一起玩吧?!?p> ……
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狼人殺。
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放棄。
與夏伴相反,狼人殺開始后,周渡岑脫離了孩子堆,坐到了吳羽倫旁邊。
“喂?!眳怯饌愌鎏芍Φ?,“這里是沉默觀星三人組,很無聊的?!?p> 周渡岑沒說話,只是拿起了地上的一個粉色本子,輕輕翻開,看到了秀如柳條的字跡。
“字可真漂亮?!彼龁柕?,“這是誰寫的?”
“艾嬸兒瞎寫的詩,沒什么線索?!眳怯饌愄嵝训?,“而且內(nèi)容很詭異,不建議兒童閱讀。”
周渡岑沒聽到一樣,隨口朗讀出來——
《再別》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抬手,
面朝大海。
——
溫洋中的百合,在灘底綻放。
三葉蟲在她的枝頭游蕩,筆石依舊在無端的奔忙。
抱歉了,鸚鵡螺。
你將退場。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
魚扭動著的脊椎,在海蝎的巨鉗下竄逃。
我等待著,等待螈擠上陸地,生出了嬰兒般的手腳。
抱歉了,大海。
這是你最后的歌謠。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
丈長的蜻蜓展開銀翅,
千足節(jié)胸在沼中穿行。
抱歉了,巨蟲。
你占用了太多美景。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
肯氏獸,角鱷,始盜龍,你們來了又走。
滄龍,你又故地重游。
抱歉了,諸龍。
你們已浪費太久。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
骸骨的夾縫中,有一只哺乳的小獸。
巨龍億萬年的稱霸,他只用一眨。
我看到了,看到了。
那美妙的靈魂之芽。
但我不能放歌,
……
詩斷在了這里。
確切地說,是紙斷在了這里。
下面的部分都被撕掉了。
周渡岑試著翻頁,卻只有空白:“沒了?”
“大概是不滿意,給撕掉了吧?!眳怯饌愋Φ溃昂蠡诹嗣?,讀過之后是不是有強烈的不適感?”
“嗯……”周渡岑點頭道,“很詭異,好像什么東西卡在心頭?!?p> 吳羽倫拽了拽艾東的右手:“來,艾老師,給你個裝嗶機會,現(xiàn)在開始閱讀分析?!?p> “滾。”
另一邊程文月也拽了拽艾東的左手:“來嘛,我也想知道為什么這詩能讓人這么難受?!?p> 艾東無奈道:“這是以生命演化為主題,改寫的《再別康橋》,原詩是徐志摩觸景生情,提筆而作,意境浪漫唯美。但生命演化是殘忍獵奇的,用浪漫的風(fēng)格演繹殘忍的故事,就會造成一種強烈的不適感,相當(dāng)于用《白雪公主》的畫風(fēng)去拍《午夜兇鈴》?!?p> “!”程文月趁機抱住了艾東的胳膊,使勁眨巴著眼睛,嬌聲嬌氣又充滿崇拜,“不愧是文學(xué)家,好厲害呀。”
“對的,就是這種感覺。”艾東沖吳羽倫道,“相當(dāng)于一個成熟女人,強行用少女的音調(diào)說話?!?p> “不然呢?”程文月老臉一紅,踹著艾東罵道,“臭碼字的?!?p> “嗯,舒服了。”艾東笑道,“在文學(xué)創(chuàng)作中,這就叫自洽?!?p> “賤死你活該!”程文月氣得踹了腳艾東,“再給你好臉我就跟你姓?!?p> 旁邊,周渡岑抱著本子又看了一遍,不解問道:“她說她來了,走了,看到了三葉蟲、大蜻蜓和恐龍,她是怎么看到的?在哪里看到的?”
“呃……”吳羽倫無奈道,“這個是詩歌的創(chuàng)作手法,幻想出來的?!?p> “就是說,她沒看到,她在撒謊?”周渡岑盯著詩歌的字跡問道。
“怎么跟你說呢……”吳羽倫撓著頭努力解釋道,“這是文學(xué)創(chuàng)作,嚴(yán)格來說應(yīng)該叫虛構(gòu),就跟白雪公主似的?!?p> “呦呦呦?!卑瑬|看著吳羽倫笑道,“這種情況你的標(biāo)準(zhǔn)反應(yīng)是先罵一句‘弱智’吧?怎么突然這么有耐心啦。”
“……”
“哎呀……咱們家這個小逆子啊……”程文月也藏在艾東身側(cè)窺著吳羽倫,“這個立場就很曖昧了?!?p> “兩個弱智?!眳怯饌惲R了一句,歪過頭沖周渡岑道,“別糾結(jié)這個詩了,都是虛構(gòu)幻想的,解不出什么的?!?p> 周渡岑依舊抱著本子:“可徐志摩,不是虛構(gòu)的康橋啊……”
“喂……你再這樣,我會忍不住說出那兩個字的……”吳羽倫極盡克制著自己。
周渡岑沒理會他,低著頭又再次默讀。
正如許靜辰所說,周渡岑就是那種最固執(zhí)的孩子,死鉆,怎么說都沒用。
正當(dāng)大家已經(jīng)放棄她的時候,她合上了本子。
“嗯,我知道她在說什么了?!彼c頭,“她和我一樣,喜歡生物?!?p> 三人組繼續(xù)觀星,并沒有搭話。
周渡岑卻也不在乎,撫著本子嘟囔道:“艾叔叔,你分析錯了,詩的主題不是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