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昂起頭,對著華井木繼續(xù)道:“這是農道術法,農道祖師許行所創(chuàng),本來是為了找良田所用,后來被掘冢之術改成尋墓所用了。以處理過得稻草和一些桑枝打成,施過尋土咒后,走到所要找的土上面,鞋底就會迅速發(fā)熱。我們擁有各種土的樣本,底下有墓穴的地方,土跟別處是不一樣的,所有墓穴上面的土都有著共同點,包含有特殊的靈力?!?p> “這就對啦,多中呀!”張公勝調侃地夸獎道。
“等等去。”華井木聞言,望著程驍認真地說道。
“什么?等等去?要不要這么突然?”我一聽這么倉促,急忙問他。
“是啊,華老表,現(xiàn)在去太趕了吧?!睆埞珓賾撘彩且粯拥南敕?,說完扭頭看向華井木。
“昨日月圓,百鬼夜行,今靈氣盛,易探查。”他淡淡地說道,雙手把白布從胸前繞過,將銅劍斜著綁在背后。
張公勝略一遲緩,拍了下腦門,恍然道:“探查?對,昨天是月圓之夜!又有華老表在,今天應該去探查一下,沒準可以分析出那墓穴的具體情況?!?p> “走到那個地方怎么也得四五個小時,我們現(xiàn)在出發(fā),正好還能趕在子時之內,靈力最盛,可以探查得仔細,而且完事也可以盡早回來?!背舔斖χ鄙碜?,看了看華井木。
我看向子淮,他也正好看向我,我們互相點了下頭,表示贊成。夫決情定疑,萬事之基嘛。
又坐了幾分鐘,臨近八點,大家均起身整理,準備出發(fā)。
我塞好酒壺放在桌子上,站起身來走向正房,去拿上銅笛,順便穿件薄外套。子淮看我離開椅子,便跟了過來。
張公勝把他的長槍拎在手里,讓張曲殷和紫蘇留在家中,不要跟著一起去,大黑夜的在深山里,看著點兒什么容易嚇到女孩。而且也希望能讓倆人單獨溝通溝通,剛才聊天的時候,張曲殷和紫蘇基本都是安安靜靜地在聽,沒怎么說話。
張曲殷十分懂事,沒什么意見,紫蘇嘟囔幾下便遵從了安排,畢竟是大黑夜的去深山老林里看墓穴,她還是挺忌憚的。
我無奈地笑了笑,又何嘗想在深更半夜里探查墓穴,就算在地面上也是不喜,只是華井木因為我的事才趕了過來,我如何能不去呢。
進屋后子淮跟我說不打算把昭明筆帶著一起去,怕有什么危險弄傷了不好。我點點頭表示贊同,不帶也好,將“阿明”放在這兒更加安全,還能減少一些負重。
繁星滿天,月如玉盤,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確實不假,明亮柔潤,光芒清澈。
眾人依次來到小院門口,等張公勝開出車來,便出發(fā)前往山中。
老山是淮陰山脈余脈,山勢呈西南-東北走向,且西段較高。它南臨長江,北枕滁河,山巒起伏,群峰疊嶂,有大小山峰近百座,其中包括江北最高峰-龍洞山。自古以來以秀麗優(yōu)美,景觀眾多聞名,泉水多為溫泉,植物資源豐富,動物種類繁多,以“林、泉、石、洞”四絕著稱。南朝宋武帝劉裕、梁武帝蕭衍及其長子昭明太子,宋代文學家王安石、蘇軾、秦觀,還有明朝太祖朱元璋、明朝心學奠基者陳獻章,晚清重臣李鴻章等歷代高官文人皆有在此駐足游覽。
村莊所在的位置是老山正南麓中段,我們六個人擠著坐在車里,順路開向西南方向的大洼口,到了那兒從柏油的“生態(tài)路”拐入一條水泥小路,路邊的藍色牌子上寫著“獅平線”。這條路連通了老山南北兩側,全長約十六公里,深得徒步愛好者的喜愛。
行駛過差不多一半多的位置時,張公勝開始朝著左右看來看去,而后猛地一下把車軋在路邊一處較為平坦的草地里,停穩(wěn)熄火后,走下車去。
我和子淮、程驍、鮑暉擠在后座,車一停下,都是猝不及防,向前一栽,反應過來后急忙開門下車,舒展身體。
“張兄,接下來是要徒步了么?”子淮活動幾下,向張公勝問道。
剛才在車上的時候程驍大體說了一下,我們到達停車的位置,就該要步行了。用衛(wèi)星地圖看的直線距離是一點三公里,實際距離大約有十一二公里。因為是上上下下的山路,所以不是很好走,怎么也得四個小時左右才能走完這段路程。
張公勝點點頭,扭了一下肩膀,道:“我們要快一些,天色已黑,不是很好走了?!?p> 人們各自拿好自己的家伙事兒,系褡褳的系褡褳,背包的背包。我把銅笛握在手里,子淮背著褡褳,華井木背著劍,張公勝拎著長槍,程驍師徒一人提著一把洛陽鏟。他們這洛陽鏟和普通的洛陽鏟略有區(qū)別,外形看上去差不太多,但是鏟背上寫滿符文,鏟窩內有螺旋深紋從上到下,窩內頂部正中間一根長針直刺下來,長過鏟尖,小拇指粗細,可當作兵器使用。
子淮因為當初學考古上實踐課的時候也會用到洛陽鏟,看到程驍手中的和他用過的不一樣,便心生好奇,問道:“程兄,你這洛陽鏟有什么說道么?”
程驍提起鏟,抬高鏟頭,“哼”了一聲,道:“螺旋探鏟,這是近代的掘派農人根據古代的扎桿兒和洛陽鏟改進而來,洛陽鏟本身就是20世紀三十年代初產物,發(fā)明于洛陽人李鴨子,最早叫探鏟,不僅能取土,還能根據回傳振動和聲音來辨別墓室墻壁的情況。螺旋探鏟上加了符文,可以在深入地下后,由探靈針刺出的靈力貫通直下,從而探到深層的靈力,拔出時可以被插入后旋轉下去的螺旋狀靈力給旋帶上來,這樣就能透過土層、墻壁探測到墓穴的靈力情況,分析過后便能知道里面的大體信息了?!?p> 不得不感慨,科技和術法結合在一起原來是這么的契合,把二者優(yōu)點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眾人接著把剛才放進車里的四只強光手電拿在手里,除了程驍師徒人手一個,他們直接戴上了鮑暉背包里裝著的頭戴式軍用射燈。
準備妥當后,張公勝鎖好汽車,一行人向著正西偏南的山坡走去。
老山的植被很是茂密,還好現(xiàn)在這一段樹木不多,皆是花草,走起來并不礙事,速度能快一些。
走了一會兒便翻過一座小山坡,坡的另一邊樹木增多,不如之前好走了。
華井木腳步輕盈,看著一點都不費勁,如履平地。張公勝則是步伐穩(wěn)健,走得很著實。程驍瞧著矮小精瘦,確是健步如飛,一看就知道很擅長在這樣的地形中行走,鮑暉也不差,緊隨其后。我的體力還好,很緊地跟著他們,沒有一點耽擱。子淮就糟糕一些,頭上見汗,呼吸稍有急促。這健身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沒開始就總趕上有新的狀況,還是在實踐中鍛煉吧。
第二座山坡明顯比第一座高,植被也更為茂盛,翻過以后是一個山谷,最下面比剛才上來的地方低。我們加快步伐,全力趕路,在樹木少的地方就小跑起來,樹木多的地方就稍緩一些。
“呼,還挺遠?!弊踊磁づげ弊?,呼出口氣,發(fā)了一句牢騷。
“吳老表,你這身子骨得多鍛煉啊,這也太差了些,修道之人要全面,你們難道沒有罡么?”張公勝費解地問道,
“有,是我沒練,每天都在全身心地修煉符箓,大部分時間全投入在了五行符里,其他的都放下了。”他搖搖頭,語氣略帶后悔地回答。
“哈哈,那可不中,你可能這還沒施展呢,就已經累倒了,或者還沒等掏出符紙呢,便被邪祟給干掉了。我們兵道為什么有九星卸甲,就是因為如此,都知道擒賊先擒王嘛!”張公勝笑笑,拿出自己的法門舉例,善意地提醒著他。
這跟之前我看到他做俯臥撐時想得一樣,“別等以后再辦事,還沒等用符咒法術呢,就被鬼給打死了”。人確實要全面發(fā)展,不管是在生活中、事業(yè)中,還是在修行中。
“師父時常讓我鍛煉,說干這行最需要的基礎是體力,不管是翻山越嶺尋墓找穴,還是在地下陽氣不足的陰暗中,或者被什么東西追趕逃跑,總是需要好的身體?!滨U暉憨厚的聲音響起,這還是他今晚說得最長的一句話,先前基本沒怎么吭聲。他聲音和關山岳有些相似,聽著還蠻親切。
子淮被大家說得有些郁悶,抿著嘴不再言語,只顧往前走。
“那墓穴沒什么有用的信息么?只探出了靈力極盛、有兇意?”我剛才就在想,他們既然發(fā)現(xiàn)了這個地方,離得也不遠,不應該只有這么點信息吧,難道不經常過來研究么?
“確實沒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們來了很多次,但都不明所以,也不敢貿然下去?!睆埞珓倥ゎ^看我一眼,之后空出一只手抓著帽頂,正了正牛仔帽。
“看土層應該是明朝時期的墓穴,螺旋探鏟探出來的靈力很強大,不知道是什么情況,我之前從沒遇到過,完全分辨不出,幾次都是這樣的情況,只能謹慎對待?!背舔斅勓裕J真地說道。
如果連他這專業(yè)的盜墓之人都難以分辨,那真的是有些神奇了,也不知華井木去了會有何發(fā)現(xiàn),難道還能比程驍對這方面更了解?想著想著,不經意的地向他看過去。
他貌似感覺到了我的目光,淡淡地道:“炁之解讀,在于見過與否?!闭f話間,依然保持著飄逸的身形和輕盈的速度,
“哈哈哈!華老表說的是,這什么靈力是否認識,真的是在于接沒接觸過,接觸各種各樣的靈力多了,自然能推斷出來,就算再厲害的人,沒有接觸過也難以知曉一二?!睆埞珓偈终J同地附和著,右手揮槍挑開一根樹枝。
“嗯,凡事都會司空見慣,凡事都需熟能生巧。”我點點頭說道,心中默然。這個道理怎么就突然忘了,還想著他去了會有何發(fā)現(xiàn),萬一人家曾經遇到過類似的情況,那不是一看便知,雖然是下面的東西,但什么事都有說不好的時候。
“今晚探查一下,看看有什么收獲,你們就可以決定下還是不下,如果一起下的話,就在這一兩天,大早過來,一白天怎么也弄完了。”張公勝嚴肅地說道,聽他意思,我們能確定的話就盡快處理,如果確定不了,那他們再看。
“好,張兄。”我禮貌的應了一聲,身子繞過一根粗樹干。
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在山谷的中間偏西,已經走了一多半,由分散的樹木逐漸變成連片的樹林,這樣行走起來就需要繞來繞去,不是很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