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兩個管家婆
而在太醫(yī)署院中的張乙坤,看著侯嫮離去的背影,右手抬起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眼淚。
“有臣如此,天越談何,不興盛?”語畢,又搖了搖頭,“到底是年紀(jì)大了,這眼淚啊,止不??!”
“天越,終究還是他們的啊!”
……
馬車沒有在候府門口停下,而是從側(cè)門進去直接到了前院。
侯嫮一下馬車,劍奴佩玖就要迎上來,卻被侯嫮制止。
“別過來!”侯嫮的聲音有些大,在夜里打破了原本該有的安謐。
“我沒事,只是要先沐浴一番。”侯嫮也知自己剛剛聲音大了些,唯恐嚇到二人,連忙解釋。
佩玖還想上前,卻被劍奴拉住,“小姐先去沐浴吧。等會兒老奴直接將晚膳端過去?!?p> 侯嫮點點頭,對著二人安撫一笑,佩玖瞬間紅了眼睛。
“姐姐……”
只是侯嫮已經(jīng)離去,聽不見小姑娘有些委屈的叫聲。
“佩玖乖,小姐一會兒就好了,我們先去廚房看看飯菜好不好?”劍奴捧著佩玖的臉,幾個月過去,小姑娘的臉上長了些肉,看著也多了幾分嬌態(tài),讓人忍不住就想要好好疼惜她。
佩玖抬頭看著劍奴,努力把眼淚憋了回去,“嗯,好?!?p> 劍奴笑著點點頭,“那我們走吧?!?p> 廚房里,飯菜用熱水溫著。秋末初冬的時候,飯菜冷的快,就是這樣溫著,也帶了些涼意。
劍奴又叫了廚娘將菜回鍋再炒一遍,湯也再燒一遍。
熱好之后,裝進了食盒里,提著和佩玖一起去了侯嫮房間。
進門的時候,侯嫮剛從屏風(fēng)后面出來,身上還帶著水汽,頭發(fā)上的水滴也順著發(fā)絲一點一點滴落在前胸,后背的衣服上。
只穿了一件中衣,這個時節(jié),實在是有些單薄。
劍奴見狀連忙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拿了一旁的布巾就走到了侯嫮身旁。
用布巾裹住還在滴著水的頭發(fā),將侯嫮推到梳妝臺前,又去衣柜里拿了件披風(fēng)披到了侯嫮身上。
“天氣不比夏日,怎么這樣就出來了?!边呎f著邊幫侯嫮擦拭頭發(fā)。
佩玖就在一旁看著,聞言也是用力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侯嫮輕笑出聲,“好了好了,兩個管家婆,我可是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這樣了。”
佩玖聽了這話捂嘴輕笑。
劍奴倒是用手指點了點侯嫮的后腦勺,“還學(xué)會打趣老奴了!”
侯嫮笑著搖搖頭,“我哪敢啊?!?p> 侯嫮是存了心思想要逗弄劍奴和佩玖的,她一日在外奔波,又回來的這么晚,外頭的風(fēng)聲二人也定然是聽說了。
也指不定從回候府報備的人那里知道,她今日跟著張乙坤去了病患屋中。
侯嫮無法,她是天越的太師,這份責(zé)任這份風(fēng)險,她必須擔(dān),只是,卻不想劍奴和佩玖整日擔(dān)驚受怕。
只能閉口不談危險,只逗弄著她們,好叫她們微微放點心。
但劍奴是看著侯嫮長大的,她如何不知道她家小姐的心思。
外頭有多危險,此次瘟疫情況如何,她不懂醫(yī),不知道侯嫮面對的是什么。
可自古以來,哪次疫癥不是死傷無數(shù),醫(yī)者,也難保其身。
可劍奴也說不出勸阻的話,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做,侯嫮才能安全。
她只能強裝著笑臉,照顧好侯嫮的一日三餐飲食起居,再配合的笑笑,告訴她,她不擔(dān)心。
一邊的佩玖呢,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捂著嘴笑,額上的劉海也有些長了,遮了眉,險險要蓋住眼。叫人看不清眼中分明。
劍奴擦干了侯嫮的頭發(fā),這才說道:“快去用點晚膳吧。今日定是一口沒吃的?!?p> 侯嫮訕訕笑了一聲,“這不是事出緊急,太醫(yī)署的張大人胡子花白也沒喊上一聲餓,我這個年青人,可不能認(rèn)輸!”
劍奴點了點侯嫮的鼻子,“民以食為天,餓了就是餓了,哪分什么年紀(jì)大??!”
侯嫮也不反駁,坐在了桌前,佩玖早已先一步打開食盒。
“姐姐今日沒怎么吃東西,所以叫廚房做了粥,還有一碗湯。菜也回鍋炒過了,姐姐嘗嘗味道?!闭f著,將粥,湯,菜一一擺好,筷子也塞進侯嫮手中。
侯嫮拿著筷子,先喝了一口粥,是溫?zé)釤岬男∶字?,一天沒有進食,吃這個最是養(yǎng)胃。
又嘗了一口青菜,大抵是回鍋的緣故,有些咸了,不過卻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依舊是笑著的。
佩玖坐在侯嫮身旁的凳子上,笑瞇瞇地看著她。
劍奴看了一眼二人,就去外頭叫了侍女進房將浴桶里的水倒了。
侯嫮又喝了一口湯,湯的咸淡倒是剛剛好,還夾雜著一點甘甜氣息。
佩玖似是知道侯嫮的疑問,連忙說道:“湯是烏雞湯,里頭加了黨參?!狈畔峦兄氖郑奥犝f姐姐小日子剛過,黨參最是補氣血,就加了些?!?p> 侯嫮點點頭,表示清楚,又喝了一口湯,用筷子夾了一小塊烏雞肉就放入口中。
肉燉的剛剛好,不硬卻也不會過分爛了,侯嫮很是喜歡這樣的口感。
就這樣,侯嫮在佩玖的注視下,用完了這餐遲來的晚膳。
劍奴也指使著侍女將房間清理干凈,見侯嫮吃好,又端了銅盆過來,讓她漱口。
一切完畢后,劍奴拉著侯嫮的手讓她坐到床上,“今日就早些休息。”
說完,看著侯嫮一臉不同意的模樣還是有些不放心,走到書桌前把煤油燈拿了起來。
“這物件,老奴就先拿走了,小姐早些休息?!闭f著,也不理會侯嫮答不答應(yīng),拉著佩玖的手就出了房門。
“姐姐好眠!”佩玖只來得及留下這一句話,就被劍奴拉了出去。
留下房內(nèi)的侯嫮一個人呆呆愣愣地看著緊緊關(guān)閉的房門,無奈地笑了一聲。
阿姥還真是,侯嫮笑著搖搖頭。
怎么能想出來,將她房中煤油燈帶走的主意,就是想讓她早些休息,也不該是這般,倒不像老奴反而像個有脾氣的半大孩子了!
侯嫮脫了身上的披風(fēng),放在床邊的小凳上,又起身借著月色,將帳簾放下,而后進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