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沉默了一會兒,良久才道:“很抱歉。我以為自己可以做到,結果……我連自己都騙不了。如果我傷害了你,我除了說一聲抱歉,什么都做不了?!?p> 秦朝突然張開手臂抱住她,他抱得那般緊,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十指幾乎快要嵌進她的肉里。
他的眼淚滴落進她的衣領之中,滾燙得像是燃燒的炭火,在她皮膚上燙出一塊一塊傷疤。
“楚暮,我不介意你騙我,我只怕你連騙都不肯騙我。我什么都沒有了,我只有你,即使我求你,你也要離開我嗎?”
楚暮面容冷靜,眼底有殘忍的決絕。她輕輕推了推他,語氣平靜得可怕,“秦朝別這樣。你這樣死纏爛打讓我很厭煩。我們好聚好散不行嗎?”
楚暮的話有些惡毒,秦朝怔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他死死的盯住她,心底一陣細密的抽痛,一波又一波的涌了上來,纏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猛地推開了楚暮,如同一只發(fā)怒的野獸。他臉上一片死寂,咬著牙死死盯著她,“楚暮,我恨你。我真希望這輩子從來沒有遇見過你?!?p> 說罷這話,秦朝轉身而去。卻聽得背后楚暮冷冷的聲音傳來:“等一下。”
她從包里掏出那枚戒指,遞到秦朝手里,“這個還給你?!?p> 秦朝盯著那枚戒指,臉上露出嘲諷,“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你喜歡就留著,不喜歡就扔掉?!?p> 楚暮搖搖頭,抓起他的手,將戒指輕輕放在他手里。
她說:“物歸原主?!?p> 秦朝唇邊勾起淡漠的笑,眼底有一抹酸澀,“給我干什么呢?退回去嗎,我秦朝暫時還不缺這一點錢。還是說你是想讓我把這戒指留著,好隨時提醒我曾經犯下的錯誤嗎?”
楚暮臉一白,睫毛輕顫,沒有說話。
秦朝笑得蒼涼,看了看她,隨后將戒指高高拋起,毫無留戀的轉身而去。戒指“?!币宦暼缤瑦灷滓话阒刂厍迷诔盒纳希S后光一閃,不知滾落到了哪里。
楚暮站在原地半天都不動,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秋夜的風寒冷無比,吹得人手腳發(fā)冷。她裹住外套,站了許久,定定的如同一座雕像。
回家的時候,老頭老太正窩在沙發(fā)里看電視。電視里放的是老掉牙的家庭情感劇,又臭又長,鐘曉女士卻鐘情于此,每天都在追。此刻見楚暮獨自一個人回來,她便多問了一句:“秦朝呢?”
楚暮低著頭換鞋,眼睛也不抬,“回去了?!?p> “哎呀,難得來一趟,怎么不留他多玩兩天?”
楚暮沒說話,徑直走到了自己房間。“啪”一聲,將門關上。
老太皺著眉頭,有些不解道:“她這又是跟誰發(fā)脾氣呢?”
第二天天一剛亮,楚暮睜眼的時候就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她睡眼朦朧,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是誰。
短信上只有幾個字,彰顯出主人的霸道和不容置疑。
我是李立,我在你家小區(qū)旁邊的筑夢咖啡廳等你。
盯著那個名字,楚暮老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她腦子里搜索了半天,終于將五年前秦朝一口一個的立叔聯(lián)系起來。
五年前,楚暮曾有幸見過幾回秦朝的經紀人。
是個光頭的中年男子,身材微胖,笑起來有些像彌勒佛。
秦朝總是叫他立叔,她便也跟著叫了。楚暮第一次見他,就直覺不喜歡他??傆X得那人眼里太過市儈和精明,性格強勢又心思很多,是個不太好相處的人。
好在和秦朝簽約的那幾個月里,他對待秦朝算是盡心盡力,她便也無話可說。
想起曾經有一次她悄悄去找秦朝,無意中聽見這個立叔對秦朝苦口婆心勸他將來要作為偶像出道,身邊有女朋友很影響發(fā)展。以后有了錢有了地位,什么樣的女人不好找。
秦朝不置可否,卻只是笑瞇瞇道:“我覺得以后真的紅了,營造一個寵妻人設也很吸粉啊?!?p> 楚暮不喜歡這個立叔,他對秦朝盡心盡力,對自己卻從來沒有好臉色。
她和秦朝互不嫌棄,可是卻視自己為秦朝的拖累,恨不得一腳踢開才好。
楚暮幾乎猜都猜得到他要說些什么。此次她和秦朝的緋聞,看來是讓這位經紀人坐不住了,這么快就找上門來興師問罪。
楚暮抓起椅子上的外套,便推門而出。
筑夢咖啡館離小區(qū)大門也就一兩百米,天空中飄著細雨,楚暮頂風而行。到了筑夢,問過前臺,那服務員一值,楚暮便看見了他。
那人一身西裝革履,頭發(fā)梳得老高,帶著金絲框眼鏡,似乎比以前更胖了,透露出中老年企業(yè)家的精明和油膩。他坐在窗邊,點了一杯拿鐵。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轉眸,四目相對,楚暮輕輕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而同時,李立也在打量著楚暮。那個以前躲在秦朝背后的短頭發(fā)女孩,現(xiàn)在頭發(fā)長長的,一頭波浪黑發(fā),妝容精致,腳踩八厘米高跟,一身剪裁合理的高級成衣,更添嫵媚。
李立請她坐下,“楚小姐這些年看起來過得很好。”
楚暮往后靠了一點,翹起二郎腿,抬了抬表看了一眼時間,“李先生,我只有十分鐘。請你長話短說?!?p> 注意到李立那一瞬間的錯愕,楚暮抬起頭來,“李先生難道是來找我敘舊的?據(jù)我所知,我們往日沒有交情吧?”
李立起先有些愣住,卻很快反應過來,他微微一笑,“還是跟聰明人說話有意思。既然楚小姐這么坦誠,大家的時間也都很寶貴,我就有話直說了?!?p> 李立盯著楚暮,隨即從包里慢條斯理的掏出了一張銀行卡,從玻璃桌上緩緩推向她的方向。
楚暮眉毛輕輕一抬,修長的食指點住那張卡,面無表情問道:“多少錢?”
“五十萬?!?p> 空氣中靜默半晌,卻聽見楚暮清冷流轉的笑聲,“依秦朝現(xiàn)在的身價,就值五十萬?李先生,你以為是每月按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