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當(dāng)媽的人了，還這么愛哭。
季未溪也不想哭的，可是她不知為什么，只要一面對厲少陵，就忍不住想哭。
就總有種，被他保護(hù)的不由自主的那種矯情。
季未溪吸了吸鼻子，拎著水果到柜臺結(jié)賬后，出了水果店。
忽地，她冰涼的手被溫?zé)岬氖终菩陌?，她一愣，緩緩的抬頭看去。
男人英俊的面容，在眼光的照耀下略顯的和煦了些。
他沉靜的墨色雙眸中，蘊(yùn)藏柔意。
他剛才說，她一哭他想殺人……
所以在他心里，她那么重要嗎？
小奶包看著父母手牽著手，而且倆人把他給忽視了一段時間，心里極其不爽。
“爹地，寶寶也要牽手手！”小奶包走上前，蹦蹦跳跳的想要牽住厲少陵的手。
可無奈他太高了，小奶包小短腿小短手的，看著特吃力。
厲少陵沒好氣的將他抱在了懷里，小奶包開心的嘿嘿直笑。
厲少陵心中不快。
兒子就是多余！
果然還是小公主萌萌惹人愛。
……
醫(yī)院內(nèi)。
消毒水的味道讓人打從心里的厭煩。
通往莫斌病房的長廊，死一般的寂靜，越是這樣，季未溪的心中就越是不安。
她右眼皮直跳，總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嗒——”
鞋子地面上，回蕩著細(xì)微的回音。
莫斌病房的房門正敞開著，白熾燈的燈影映射出來，季未溪瞧見里面有很多人影在晃動。
驀地，她松開厲少陵的手，邁著急促的步子走過去，心里很慌很慌。
“爸——！”
莫南風(fēng)痛苦的嘶吼出聲，尤為突兀。
季未溪猛地停在了門口，渾身緊繃住，腳下猶如灌了鉛的沉重。
“爸！爸，你醒醒！你看看我啊！”
“爸！你說過要看我娶妻生子的啊！為什么要離我而去啊爸??！”
莫南風(fēng)失了所有風(fēng)度的哭喊著，季未溪紅著眼圈深呼吸，強(qiáng)逼著自己一步步走進(jìn)病房里。
房中，病床上。
莫斌的臉已經(jīng)成灰白色，眼睛沒有完全的合上，散大的瞳孔灰暗，沒有一絲光亮，甲床也發(fā)了灰。
一旁儀器的波紋平坦，象征著死亡。
圍在病床前的醫(yī)生紛紛鞠了一躬，“抱歉，我們盡力了?！?p> “啪——”
季未溪失去了所有力氣，手中的塑料袋摔在地上，橙子滾落了一地。
所有人一驚，紛紛看過去。
季未溪的臉色慘白，眼淚無聲的滑下，她有那么一瞬間不敢呼吸，不敢相信。
她想，莫叔叔應(yīng)該不會那么快就走的，她還給他買了他最愛的橙子。
季未溪艱難的邁著步子，一步一步走上前。
忽地，她腿一軟，直接跪在了病床前。
“叔叔……”
季未溪顫抖的開口，眼淚狠狠的砸落。
“叔叔……我給你買了橙子，你還沒吃呢啊……”
季未溪呆呆的說著，似乎還是不肯接受這個現(xiàn)實。
莫南風(fēng)滿臉的淚痕，他擦了擦眼淚，紅著眼睛哽咽著說：“未溪，我爸臨走之前要我照顧好你……”
“你放心，我……我一定會履行承諾的?！?p> 季未溪沒聽進(jìn)去，她現(xiàn)在眼前浮現(xiàn)的都是小時候莫斌對她的好。
死亡這個東西，還真是可怕。
一旦死了，這個人對你的好就會無限放大，直到永生難忘。
季未溪上一次這么難過還是母親死的時候。
但母親死的時候，她哭的聲嘶力竭，嗓子都啞了，這一次，她沒鬧也沒哭出聲。
莫斌的遺體送到停尸間時，季未溪走了出來，小奶包眼圈也紅紅的，好像也剛哭過的樣子。
“媽咪，你不要難過啦，你有爹地有寶寶，以后誰都欺負(fù)不了你?！?p> 季未溪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空洞。
厲少陵將她擁入在懷，下巴摩挲著她的發(fā)頂，“乖，有我在?！?p> 季未溪抬頭看他，他無聲的笑：“想哭就哭出來吧，不要憋壞了?！?p> “我已經(jīng)哭過了，我不想哭了。”
話音落下幾秒，季未溪扁了扁嘴，眼淚傾瀉而下，她一邊擦一邊哽咽的說：“我不想哭?！?p> 厲少陵將她按在懷里：“嗯，你不想哭?！?p> 季未溪咬唇隱忍著，揪著厲少陵的襯衫，最后實在忍不住了，放聲大哭，哭的歇斯底里。
哭的厲少陵的心針扎的疼。
他一遍一遍很有耐心的輕撫著她的背。
懷中的女人像只受了傷害的小鹿，顫抖的向他尋求幫助。
厲少陵墨色沉靜的眸，劃過一絲疼惜。
他有種想把她腿打殘，這樣就一輩子屬于他，永遠(yuǎn)不會受傷害的變態(tài)想法。
可季未溪的腿又長又白……
他果斷打消了這個念頭。
“哇——”小奶包見媽咪哭了，一張嘴，也跟著嚎啕了出來：“嗚嗚嗚——”
一大一小哭的聲音，一個比一個大。
這是來參加鬼哭狼嚎比賽了？
厲少陵閉了下眼睛，太陽穴突突的跳，他捏了捏眉心。
他驟然暴喝：“別哭了！”
小奶包和季未溪的哭聲同時嚇得止住，不約而同的抬起頭看他。
兩個人的眼睛都濕漉漉的。
厲少陵凌厲的眼神看向小奶包：“你不準(zhǔn)哭！”
然后低頭，對季未溪柔了聲音：“乖，你繼續(xù)哭吧?！?p> 小奶包：“……爹地你很偏心誒！”
季未溪不想哭了，她擦了擦眼淚，這才瞧見他的襯衫濕了一大片。
她鼻音濃重的說：“抱歉，弄臟了你的襯衫。”
厲少陵對她的抱歉二字很不滿：“我愿意讓你弄臟，你不要道歉?！?p> 不爽。
“哦……”季未溪眼睛紅彤彤的。
厲少陵摟著她站起來：“回家吧。”
季未溪低低的嗯了一聲，剛走了幾步迎面就撞見了莫南風(fēng)。
她從未見過如此頹敗的莫南風(fēng)。
頭發(fā)凌亂，衣服褶皺，眼睛紅腫血絲濃重，說不出的頹廢。
她再也無法用公子人如玉這句話來描述他了。
辱了這個詞。
不過莫南風(fēng)也挺可憐的，年紀(jì)輕輕沒了爹沒了媽，公司也破產(chǎn)了。
真是慘到極致了。
“未溪……”莫南風(fēng)看見季未溪，眼中又涌起了淚水，像是見到救命恩人般。
他張張嘴正要說話，撞進(jìn)厲少陵那駭人的眸子，他噎了回去，說：“我爸爸的葬禮……你一定要來?！?p> 季未溪別過頭不看他：“我會的。”
頓了頓，“莫南風(fēng)，我希望你以后做個人。”
莫南風(fēng)怔愣了一秒鐘，季未溪已經(jīng)離開了。
他走過來還想要說什么，厲少陵猛地拎起他的領(lǐng)子，陰沉著臉。
聲音陰冷，言簡意賅：“我的女人你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