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長安城后,我和朱老三低著腦袋等老黃訓話,但奇怪的是老黃竟然沒有生氣,只是不咸不淡地說了幾句。
總結(jié)為一句話就是:“下次注意點!”
我一度以為老黃是不是喝醉酒了?但無意間看到他給黃思業(yè)打了個眼色,我瞬間就明白了,感情我們是沾了黃老二這位皇親國戚的光??!
老黃舍不得責罰他弟弟,自然也不好對我們做出什么過分的事來。
從老黃那里回來后,我便去找單克及、劉崇本和李存勛他們仨打算聚一下,痛痛快快喝幾杯。
我先找了單克及,但這小子一臉蛋疼模樣說他最近戒酒。
戒你妹的酒啊!你還不如說你戒色呢!在我的不斷追問之下,他才支支吾吾地說了原因。
原來這小子前段時間喝醉了酒發(fā)酒瘋,扯著嗓子跑到劉黑子家嚷嚷著要和劉黑子干一架,看看到底誰才是老大。
結(jié)果被劉黑子揍得差點生活不能自理,劉黑子警告他再喝酒鬧事就把他的腿打斷。
這小子被嚇得三條腿都軟了,從此以后滴酒不沾。
無奈之下我只好去找劉崇本,結(jié)果劉崇本說他最近沒空,得照顧他干爹李麻子。
我問他怎么回事?
這小子一臉幽怨地說道:“我干爹前兩天跟人干架被揍了,現(xiàn)在生活不能自理,全靠我在伺候他吃喝拉撒睡呢!”
我擦!這么勁爆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趕緊細問怎么回事?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據(jù)說前些天晚上,李麻子正和小妾張小娘在房里過招的時候,迷離之際不小心喊出了花魁娘子的名字,當場就被張小娘一腳給踹下床,半天爬不起來。
據(jù)劉崇本這位知情人士透漏,按照他干爹當時摔下來的位置推斷,他倆當時用的招式應(yīng)該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掛肩式。
但這并不是最刺激的,最刺激的是當時現(xiàn)場還出現(xiàn)了一個黑衣人。
這黑衣人也不知道從哪個疙瘩里冒出來,二話不說,幫著張小娘對李麻子就是一頓猛揍。
張小娘剛開始蠻開心的,有人冒出來搭把手,省力了許多,但仔細想想,不對??!這黑衣人三更半夜的怎么出現(xiàn)在她房間里?
越想越不對,連忙松開李麻子,轉(zhuǎn)身對著黑衣人就是一頓撓,一邊撓一邊質(zhì)問他是誰?
黑衣人當時一臉正氣地回道:“在下復(fù)姓鋼鐵,名直男,江湖人稱婦女之友,專為良家女子打抱不平。”
張小娘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一個沒注意就被黑衣人給跑了,不過據(jù)張小娘事后回憶,那寬厚的背影依稀有幾分像是普善大師。
李麻子第二天就上門找普善大師理論去了,當然了,普善大師肯定不承認這事,于是兩人當場就干了起來,最后雙雙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了。
張小娘仍記恨著李麻子喊花魁娘子名字的事,不愿意去照顧他,至于元配王大娘更是不肯了,沒給他兩腳就算不錯了,所以這差事最后就落到劉崇本身上。
既然劉崇本沒空,那我就只能來找李存勛了,誰知道門還沒進呢就被獨眼龍給轟了出來,說我?guī)乃麅鹤印?p> 特么的要不是我打不過他,我一定當場揍得他也生活不能自理,讓他跟李麻子一起作伴去。
然而現(xiàn)實是我一臉笑嘻嘻地討好他。
“伯父說的是!伯父說的對!”
最終無奈之下,我只能自己獨自去喝酒了,去的地方還是老地方-群芳樓。
這個群芳樓乃是鳳九娘來到長安城后新開的分店,據(jù)說鳳九娘因為為造反大業(yè)做出過突出貢獻,但因為女兒身的緣故不能封官進爵,老黃特地認她為義妹,給了她一個公主的名頭。
所以如今鳳九娘在長安城里也算是頭等勛貴之列,基本上橫著走是沒什么問題的,以至于她老人家開的青樓B格都比別人高一些。
尤其大門中央橫匾上的四個字都是老黃親自題寫的,每個人進門的時候都要夸一下,先夸一下老黃的字,再夸一下鳳老鴰的品味。
我倒是看不出老黃的字好在哪里?普普通通,端正而已。
至于鳳老鴰的品味,那我倒是服氣,就沖“白嫖剁吊”這四個字,哪家青樓敢掛出這樣的橫匾出來?
我獨自一人坐在雅座上,沒有叫姑娘相伴,因為我此刻有些傷感,傷感到對姑娘都提不起興趣了,就連酒味都覺得淡了幾分。
我有些懷疑我們打下長安城到底是對還是不對?誠然老李家做的不地道,但我們又何曾高尚過。
也許在長安城的百姓眼里,不過是走了一幫強盜,再換一幫強盜而已,本質(zhì)上還是一樣的。
甚至有時候我覺得我們更加不堪,老李家雖然對百姓盤剝得狠,但終歸還是有底線,但我們有些人卻是毫無底線。
比如尚長讓之類的人,殺平民就跟殺雞屠狗似的,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雖然我也殺過不少人,但那都是在戰(zhàn)場上的,大家各為其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死了別怨我,我死了也不會恨你。
這樣至少我問心無愧。
但現(xiàn)在我很害怕,很迷茫,我怕我有一天也會變成尚長讓那樣的人。
而且我發(fā)現(xiàn)很多人都變了,最明顯的就是老黃,老黃以前雖然愛裝B,但本質(zhì)上他還是不錯的帶頭大哥,有擔當,有魄力,也有人格魅力,不然我們也不會提著腦袋跟他混。
但他如今的表現(xiàn)讓我很失望,感覺變得虛偽了,讓人越來越看不懂了,很多事也變得復(fù)雜了。
以前大家有什么事說出來就好,實在不行干一架也就過去了,現(xiàn)在大家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一旦發(fā)難那就是置對方于死地。
比如前段時間,老黃趁著老李喝醉的時候把他給砍了,理由是他藐視皇權(quán),而且貪贓枉法,二話不說就把他給拿下,當場咔嚓,連一句分辨的話都不給他說。
關(guān)鍵是這事沒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相反大家好像都還挺高興的,因為他們可以名正言順地瓜分了老李的地盤和小弟,其中最高興的就是老張,因為他分得最多。
而且據(jù)說當時喝酒的時候就是老黃、老張和老李三人,老張當時和老李推杯換盞,大談當年一起扛過槍,蹲過監(jiān),甚至一起嫖過娼的兄弟情分。
只是老李沒想到最后親手把他咔嚓了的就是這位好兄弟,據(jù)說老李當時死的時候眼睛瞪得賊大賊大,跟傳說中的死不瞑目說的一樣一樣的。
我此刻忍不住想到我和單克及、劉崇本、李存勛四人將來會不會也會經(jīng)歷這樣事,越想越煩,最后只能對著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到不知什么時候我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