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學畢業(yè)后,我就回到了桐市,在當?shù)匾患乙?guī)模不錯的企業(yè)里上班。不到半年的時間里,我從一名銷售助理升職到了銷售主管,從一個年紀最小的90后同事突然一躍而上成為了那些80后哥哥姐姐的上司。
“因為我年紀太小的原因,所以那些哥哥姐姐雖然人前對我夸贊有加,背地里卻說我是一個黃毛丫頭,剛大學畢業(yè)什么都不懂,肯定是靠著溜須拍馬屁走后門找關系才升遷得如此迅速。很多時候他們只會把我布置下去的任務當做耳旁風,每天只有我一個人默默在公司里加班工作,我在公司里的日子并不好過?!?p> 打住……你是不是腦補我這么一段慘兮兮的職業(yè)生活?
如果是,那你就好好檢討一下自己,為什么要把美好的世界想象的這么可悲和黑暗呢?
事實上,正好相反:大學畢業(yè)后,我回到家里,聽從了文成杰——也就是我的兄長大人的安排,來到了他所在的公司,But別誤會,我老哥不是公司的霸道總裁,我們兄妹倆也不是傳說中吃穿不愁的富二代,我哥只是在這個公司多領了幾年薪水,做到了高層主管的位置而已,雖然我承認進入這家公司,確實是因為我哥打了一通電話給我的上級領導,才讓我在公司沒有發(fā)布招聘的前提下,得到了一次難能可貴的面試機會的,但我是靠自己的真本事通過的初試和復試才得到這份工作機會的。
因為不想和我老哥在同一個部門里,天天在他的眼皮底下,所以我去到了公司的另一個新品牌的分部。在這個分部,我遇到了很有才華和善良的老總和經理姐姐,本來生性內向的我是打心底里抵觸銷售這個職業(yè)的,卻在機緣巧合下成了一名銷售助理。
我剛進入分部的時候,清一色的80后哥哥姐姐,也許是因為我年紀比較小的原因,所以一進去就得到了他們的關心和照顧,日子雖然過得很高壓(因為剛進去,要經過新一輪的培訓還有測試和考核),卻也可開心了呢。而我也絕口不提我哥是公司高管的關系,所以直到很久之后,因為我突然在公司暈倒我哥來接我去醫(yī)院,同事們才知道我和文成杰的兄妹關系。
剛入職的那半個月,我為了熟悉公司的新品牌和產品,每天都是拿著一本厚厚的手冊游走在門店、展廳和辦公室三點之間,晚上回去了還要一直翻看手冊學習。也許是因為大學剛畢業(yè)的原因,因為可以得到一份還不錯的工作,所以總是告訴自己,要好好珍惜這樣的機會,努力去把該做的工作做好。那半個月,我每天都是第一個到公司,最后一個搭著我老哥的車回家吃飯的。
我記得,那天我通過了測試和考核之后,經理姐姐發(fā)了一條微信給我:“我在公司這么多年,是第一次遇到像你這么認真努力的人,雖然我說新人有3天的休假,但是你一天都沒有休息過,而且你在上班的時候,都在認真學習,沒有拿過一次手機,出過一次小差。很棒哦,加油,將來你一定會更優(yōu)秀的?!?p> 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我是溫暖的,也是開心的。因為我的努力,得到了別人的認可,而且我也覺得這是一家對我而言有很好的發(fā)展前景的公司。所有的一切,對我而言,都是天大的恩賜。
于是,我就這樣創(chuàng)造了整個公司的記錄,成為了全公司轉正最快的員工,也成為了全公司晉升最快而且年紀最小的人。
而這畢業(yè)后的半年多里,我和蘇菱菀、林霖、蘇越處于斷聯(lián)的狀態(tài),或者說我們四個人都處于獨立而又獨立的個體狀態(tài),誰都不曾去聯(lián)系過誰。
蘇菱菀在畢業(yè)后的那半年去了廣州。她在一家知名的外企當實習生,因為表現(xiàn)優(yōu)異直接轉正去了廣州總部繼續(xù)工作。她在廣州和一個同時期進入外企的男生談了戀愛,他們兩個人在同一個小組里一起工作,后來因為那個男生和組里的其他女生勾勾搭搭在一起,被蘇菱菀知道了,她那雙子座顯露無疑的直性子,當場懟得那對什么(一種可愛的小寵物,請自行腦補這個字,我就不說出來侮辱這種小可愛啦。)男女啞口無言。再后來嘛,因為廣州爆發(fā)了嚴重的MERS病毒,迫于無奈,她在她母上大人的苦口婆心和威逼利誘下,回了桐市,開始在各種企業(yè)輾轉工作。
在她回到桐市后的一個多月之后,我才發(fā)了微信給她。好不容易,我們才重新見了面。見面一頓互掐互懟那是免不了的了。我們都在埋怨對方死沒良心,哎,搞得我們四個人之中,誰有良心這個東西似的。
那是一個夕陽西下的傍晚,蘇菱菀同學騎著她的小毛驢來接我下班,半年多沒見面的我倆,大眼瞪小眼了好久,眼里心尖都充滿著對對方不主動聯(lián)系自己的鄙夷和唾棄。但是一身傲骨的我臭還是不要臉地坐上了她的小毛驢。
“你這個死沒良心的,回桐市了就不知道聯(lián)系我是吧。不對,是大學畢業(yè)后你就消失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拐賣了?!蔽易彀屠锇舌舌贄壷?。
“呵呵,搞得你有聯(lián)系我一樣。文茜大小姐,我們好歹也是同一個大學畢業(yè)的吧,這半年,你有聯(lián)系我過?你這臉皮,畢業(yè)半年就這么厚了。還有臉罵我了?”她坐在前面,騎著小毛驢,也不忘回懟我。
“別說了,你們仨……當然,還有我,我們的良心可能都被狗吃了。不管了,你晚上得請我吃好吃的,我這加班加了好幾天,為了你,我特地今天申請早下班的?!?p> “行行行,餓死鬼投胎,晚上讓你吃個夠?!?p> 來到了那家我們學生時代經常會吃的酸辣粉店,我們倆點了老樣子——一份酸辣粉,一份涼皮。
“我們應該也有幾年沒來這家店了吧。還是老樣子,不知道味道是不是跟以前一樣呢?”
等到東西上來的時候,我們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然后不約而同地看著對方,究竟是我們的味蕾變了呢,還是食物不再是以前的味道了呢,亦或者曾經覺得能夠吃上一碗酸辣粉就很幸福的我們現(xiàn)在想要的不一樣了呢?
怎么吃,都吃不出來曾經的那種感覺了。
吃完了之后,我們倆在溪邊散了一會步,也聊了很多,聊了我們大學畢業(yè)后各自的生活,聊了我工作的種種,也說了她在廣州的生活。我們緬懷著過去,述說著現(xiàn)在,也迷茫和憧憬著未來。而有些話題,我們也很有默契地絕口不提。
還是一樣,我坐在后座,蘇菱菀載著我,如同我們在高中時候。
不一樣的是,我們從自行車換成了小毛驢。我們不再是花著父母給的錢吃飯,而是用自己賺的錢買單。
只是,那個時候的我們,經常是四個人——蘇菱菀載著我,蘇越馱著林霖,我們騎著自行車走街串巷到這家重慶酸辣粉店點上便宜而又美味的酸辣粉和涼皮涼面,一起吃完了再回學校晚自習。
而如今,四個人的隊伍變成了兩個人的重聚。
林霖,為了完成父母和家族的心愿,進入了廈門的銀行,開始了表面風光背地里艱辛的銀行公職人員的工作生涯。即使靠著爸爸在銀行的人脈和關系,林霖順利進入了人人擠破頭都想進的某四大銀行之一的廈門支行工作,但是孤身一人在廈門的她還是從最基礎的小柜員開始奮斗。早上按掉6點響起的鬧鐘,就馬上要洗漱換裝坐上BRT進到廈門島內,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下班鈴聲響起,卻又時常面臨著上級領導突發(fā)而來的會議和任務,再次坐上BRT回到自己島外的出租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多。忙成狗的她,至今一直都是母胎SOLO,也號稱不找到一個帥氣的男朋友,就誓死單身到底。
而蘇越在福州利用著她的專業(yè)優(yōu)勢,在一家英語培訓機構當著一名英語講師。福州,號稱中國四大火爐之一,蘇越在火爐里整整呆了四年半……她應該算是我們四個人里面,壓力最小的了,沒有高強度和高壓的工作環(huán)境,每天和一群天真可愛而又活潑的孩子呆在一起。并且,從大二那一年談的一個男朋友,也和她一直恩恩愛愛在一起。
就這樣好長的一段時間里,大學畢業(yè)后的“四人幫”,各自在城市里追逐著自己的生活與夢想,各自忙碌,各自安好著。直到過了幾個月以后的新年之際,借著新年聚會的機會,我們終于得以見面,也是在那之后,我們四個人經常會在只屬于我們四個人的微信群里各報近況,逢年過節(jié)的也養(yǎng)成了都要去蘇菱菀家吃她媽媽為我們幾個準備的晚飯的習俗。冥冥之中,好像有一條線把曾經快要失散的我們重新牽回到了一塊去。
曾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高中時代上個廁所都要手拉手一起去的我們,突然之間畢業(yè)后就成長成了要獨當一面的個體了;我也不知道我們的友誼是不是沒能經受得住時間的考驗和空間的阻攔,而彼此漸行漸遠。
直到我和蘇菱菀的再次見面,直到后來那一年的新年我們幾個人的重聚,我才懂得:
許久不見也沒關系,我們還是我們。
真正的友誼,不會因為時間和空間的關系而變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