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壯闊的銀萊海峽上,銀萊鱈魚們在歡快地起伏,它們最大的天敵就是來自天上的海鴣鴣,一種發(fā)出“咕咕”叫的白色海鳥。
“小丫頭,不要試圖靠近野生的鴣鴣鳥。如果這讓它們誤以為人類是可以親近的,會使這片海域的大批鴣鴣鳥滅亡?!?p> 夜蘿蹲在甲板上,幾只白色的海鳥歡快地在她的肩上撲騰。她從藍(lán)色皮膚里拿出一塊小面包,面包被那銀色的長喙啄起,銀喙反射出金色的陽光,撒在夜蘿純粹的白發(fā)上,染上了金色的光暈。
“奇了怪了,我記得這是食肉類的鳥啊,怎么會吃面包屑?!?p> 開著螺旋槳船的黝黑大叔看著甲板上白發(fā)的女孩,奇怪地?fù)狭藫项^。
“如果見到了喜歡的人,吃什么都可以的吧?”夜蘿想了想,向著駕駛艙內(nèi)的大叔揮了揮手。
“……”埃羅啞然失笑,他摸著胡渣布滿的下巴,夜蘿的笑容感染了他,讓這次普通的海上出行變得不那么的無趣。
“埃羅大叔,鴣鴣鳥的歌聲很好聽哦!”夜蘿從甲板上走下來,嬌小的身材不到埃羅的腰間。
如果說這樣的女孩子會是什么異端的話,那么圣教里那些猙獰可怖的教徒們才是真正的罪惡吧。埃羅點燃了煙卷,他是在凌晨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夜蘿的。
嬌小的女孩死死地扛著一個水手男孩,藍(lán)紫色寶石般的眼睛里流淌著淚水。自己本來是去銀萊海捕魚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夜蘿期待的眼神,心中一動。
“需要幫助嗎?”
“求求你……”
看清了女孩的容貌,埃羅當(dāng)場就想給自己吃一個巴掌,這就是不久前通緝令上的女孩啊!一旦被發(fā)現(xiàn),可是要全家處以絞刑的。
絕對不能幫助他們!埃羅心里想著。
“抱歉,中飯還吃銀鱈魚怎么樣?”埃羅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看著夜蘿。
“銀鱈魚不好吃嗎?清蒸水煮紅燒油炸,還能直接放在燒烤石上!”一個聲音插了進(jìn)來。
“里奇哥哥?!币固}笑著點了點頭,向著進(jìn)來的男子鞠了一躬。
這是一艘小漁船,就算加上夜蘿和澤維爾也不過只有七個人。船長埃羅是一個挪黎普通的漁民,一般挪黎的海邊漁民都會選擇來宣絲提交易,而埃羅也是如此。
離開了第一戰(zhàn)場,夜蘿一刻不敢松懈地扛著已經(jīng)陷入昏迷的澤維爾。她只能往前走,留在那里就只能等死!
遇到了埃羅的時候,夜蘿十分警惕地看著對方的眼神一次次變化,她的左手拿著澤維爾的水手火銃。雖然她不知道怎么開槍,但是應(yīng)該能威懾一下對方吧?
夜蘿這么想著。
“上船吧……要交錢的那種……算了,你們一看就是沒有錢的……為什么這種人會是異端啊……”
本來是為了趁黎明出海捕魚的埃羅無奈地捂住了腦袋,他向著夜蘿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上船。
“埃羅,我是哥哥,你是大叔!哈哈哈哈……”金發(fā)綠色眼睛的男子插著腰,哈哈大笑。
“行了吧,你都訂婚了,老子還是單身。你還好意思說?!卑A_笑罵道。
“夜蘿,你哥哥究竟干了什么,這樣的傷……我們無能為力啊!”里奇停止了大笑,他嘆了一口氣,看著夜蘿。
“很重嗎?”埃羅皺了皺眉。
“夏莎看過了,這么說吧,”里奇摸了摸鼻子,“上次你被黑齒鯊差點干掉的傷都沒有她哥哥的這次嚴(yán)重?!?p> 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感受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埃羅很清楚上次自己的傷,整個腹部幾乎被尖利的鯊齒開膛破肚,連腸子都露在了外面。
要不是里奇和幾個船員緊急送到宣絲提主城的第一醫(yī)院救治,在付出近20個金隆的巨額醫(yī)療費用后才買勉強救回。
而這20個金隆還是無數(shù)親戚朋友里借來的,為了還款,埃羅自己甚至吃了三年的銀鱈魚。導(dǎo)致他后來很長時間對于銀鱈魚產(chǎn)生了恐懼。
夏莎是里奇的未婚妻,是一個醫(yī)生。對于治療還是很在行的,如果不是當(dāng)初她對埃羅緊急措施,也熬不到去宣絲提的時間。因此,船上的幾人對于夏莎還是很尊敬和信任的。
“我要去看看殿……哥哥?!币固}攥著拳頭,認(rèn)真地看著里奇。
“知道了,做出最后的告別吧。”里奇低下了頭,歉意地看著夜蘿。
穿過駕駛艙和桅桿木頭船身,里奇帶著夜蘿來到了這艘漁船的休息艙。
年輕的女孩坐在木頭床邊,她仔細(xì)地給床上渾身是血的男孩更換繃帶,她連連打著哈欠,黑眼圈清晰可見。
床頭是一本《圣約》,雖然有些陳舊了,但是卻很干凈,顯然女孩每天都會仔細(xì)地去擦拭它。
“夏莎,去睡吧,這里讓我來吧?!崩锲鎳@了一口氣,他摸了摸女孩柔軟的長發(fā)。
“里奇……我盡力了……”夏莎苦笑著,任何藥劑都對面前這個男孩無效。夏莎甚至拿出積攢好久的“塔澤羅治療藥水”,這可是一金隆二十丹分一瓶的高檔貨,但是無論是口服還是涂抹,就像是水倒下去一般,看不見一點希望。
夏莎活了二十二年,曾經(jīng)在宣絲提教廷里救治過無數(shù)人,身為一名醫(yī)生,她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
而男孩的身體一次次在變得冰冷,他斷斷續(xù)續(xù)呼出的氣體甚至有一次變成了冰屑,這樣的溫度還是人的體溫嗎?夏莎好奇中帶著畏懼。
他的身體像是結(jié)冰了一樣,摸著他的皮膚,夏莎甚至能感覺到血管在冰凍。夏莎有一種直覺,這個男孩徹底變成冰塊的那一刻,就是他真正死亡的時候。
這樣的死去,很痛苦吧?夏莎想著,自己可是醫(yī)生,有怎么忍心自己眼底下有人這樣死去呢?
就算是最后一刻,也不能放棄。夏莎囑咐著自己,這也是她十五年前成為醫(yī)生那一刻所許下的愿望。
來自天上的神啊,我們稱你的名為父。求你庇佑著你的子民,求你的光芒照耀在黑暗中如同釋放在光明里。
夏莎翻到了圣約第六章,她輕輕默念著,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閉著眼睛祈禱起來。
“里奇,你來了啊……”夏莎睜開眼睛,看著金發(fā)的男子。
“夏莎姐姐,哥哥他……真的沒救了么?”夜蘿走到床前,握著了那冰冷的手。
“這樣的溫度會損傷你的手的!”夏莎剛想驚呼,但是她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就算是損傷了手又怎么樣呢?如果是里奇,自己也會毫不猶豫地抓住他吧!
“是的,全身幾乎沒有完好的部分,整個身體已經(jīng)是支離破碎了。就算是圣都的丹楓薄羅皇家醫(yī)院也最多把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來?!毕纳酒鹕恚龘u搖晃晃地走向夜蘿,把她抱進(jìn)了自己的懷里。
“抱歉,小夜蘿。但是我能讓他最后清醒過來,你……”說到最后,她已經(jīng)泣不成聲。
“讓我來吧……”夜蘿扯了扯夏莎的衣袖,“只是接下來能讓哥哥姐姐先出去一會兒嗎?”
夏莎愣住了,但是里奇點了點頭,向著夜蘿點了點頭,攙扶著自己的妻子離開了休息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