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少爺,澤維爾少爺?”
澤維爾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很疼,“哐當哐當”的聲音隨著顛簸,讓他的胃部稍感不適。那個蒼老而熟悉的聲音輕輕呼喚著自己,帶著顫抖與恐慌。
他小心摸了摸腰間,那塊殘破而冰冷的掛墜還在,讓他安了些心。
“莉法,藥煮好了給殿下喂下去。最近殿下的病越來越不穩(wěn)定了。”蒼老的聲音繼續(xù)說,繼而傳來了一個少女蚊子般“嗯”的一聲。
那不勒斯.安格斯,伴隨自己近十七年的老管家,似乎是從自己的“便宜父親”黎塞公爵開始就效忠薔薇家族。甚至前幾年還在圣提諾亞弄到了內(nèi)政大臣的資格,但是被他拒絕了。理由是放心不下薔薇家族年幼的小少爺。
自己曾經(jīng)是一個另一個地球世界的名為唐秋的青年,從小雙親失散。被一個沒有血緣的姐姐拉扯長大,為了生活什么工都打過,做主播和寫網(wǎng)文熬夜了二十多個小時。之后再一次醒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穿越成了一個嬰兒,一個家族的長子。
在這個世界,他一開始以為只是一個特別普通黑暗中世紀。不同的家族在這片土地上爭奪權(quán)力和金錢。但是……“龍壺”?“藤腳蛙”?“半螺飛蟲?”一個個曾經(jīng)從未見到過的生物在這里卻是很平常的,這讓他第一次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
雖然是長子,卻從未進過那座懸掛著薔薇家徽的城堡。直到一個名為“修斯”的男人找到了澤維爾,他才在四歲那年真正繼承了“丹瑟”這個姓。
從未有過身份的母親,讓澤維爾甚至難以用自己的真名活下去。也許是便宜父親對于素未謀面的母親那一絲絲的愧疚,為澤維爾爭取了一個“皇室王子”的身份,這還要源于一個古老的政治婚姻。
而如果以后這位“便宜父親”出了什么意外,按照圣提諾亞的《萬典法》,自己還能拿到一個伯爵的身份。
這種伯爵殿下的異世界起點,讓二世為人的澤維爾心情都久久難以平復(fù)。
澤維爾的名聲越傳越大,也因此被圣都皇室的煉金師公會關(guān)注。而煉金大師阿爾伯特見證了小家伙完全不同于常人的奇思妙想后,徹底被震驚了,在自己軟磨硬泡下,終于成為了小家伙的老師。
這一點和外界所傳的薔薇公爵親自請求阿爾伯特做澤維爾殿下的老師完全不同。
但是澤維爾失望了,所謂的煉金術(shù),不過是這個世界未完成的科學體系。而那些不同于自己那個世界的煉金術(shù)分支,生物藥劑學,也就是這個世界的化學體系。
這個世界確實有著某種魔法,但是,在澤維爾看來,任何基于能量守恒定律的都不能作為真正的魔法來處理。
到頭來,還是得用曾經(jīng)的化學物理方程式什么的,而且還得自己一個一個實驗做過去,因為這個世界的物種實在是多令人眼花繚亂。而自己直接稱呼萬人敬仰的阿爾伯特大煉金師“老騙子”,阿爾伯特也不生氣,總是笑呵呵地叫自己“小怪物”。
說實在的,除了理解能力不如高中生和過于自信外,阿爾伯特大煉金師還是很好的一個人。
苦澀的藥灌進了自己的口中,身體里出現(xiàn)的一股熱氣驅(qū)趕了全身的寒冷。但是卻伴隨著痙攣,像是什么東西在腐蝕著自己的身體。
這個時常全身寒冷的病似乎從澤維爾生下來就伴隨著他。一開始只是慢慢地降低一點點體溫,但是近幾年來卻每次都有冰封心臟的感覺。甚至好幾次都離死亡只有一線的距離。
因此在數(shù)十次失敗下,他和老騙子成功找到了“克拉浮寧草”和“焰花果”等合成藥草的藥劑,可以在體溫過低救他一命。
“諾希女神都是公平的,誰獲得了巨大的能力,也因此要付出同等價格的代價。小怪物,這就是你的代價?!卑柌卦?jīng)這么說過。
喂,老騙子,你是這個世界的“科學家”誒,怎么還相信那個什么圣教?澤維爾郁悶地在心底吐槽。
“少爺,我們已經(jīng)連續(xù)趕路六個小時了,從圣提諾亞到旦尼亞伯,您的身體現(xiàn)在很不好,我們先去薔薇城堡里休息一下吧?我讓莉法去找點東西充饑?!蹦遣焕账诡澏兜芈曇舫霈F(xiàn)在澤維爾的耳邊。
這場盛大的逃亡也是澤維爾的主意,他們的目標是極北的挪黎,但是圣教那群老頭子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地讓他們完好到達。
所以澤維爾才會先往南走,繞過圣教的“眼睛”,再從旦尼亞伯西北處北上。
“不行……”澤維爾掙扎地做了起來,身體的寒冷已經(jīng)削減很多了,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的天然藥草和生物基礎(chǔ)高于自己那個世界太多。自己配置的藥劑的質(zhì)量也是很高。
“繼續(xù)趕路,按照原來的速度,不要加快也不要放慢?!睗删S爾喘著粗氣,他很清楚,圣提諾亞的老東西們很多不希望自己去那個什么挪黎。
一旦自己受封伯爵,就不再是王子殿下這么一個虛職,而是擁有一個領(lǐng)土的實職。他們想殺掉自己,說明他們開始恐懼了。
“殿下你已經(jīng)很累了,休息一下吧?!鄙磉厠汕蔚呐⑷崛岬氐吐曊f道,她屈膝坐在馬車的車轎里,已經(jīng)給澤維爾做好了柔軟的膝枕。
“現(xiàn)在的休息只會讓我永遠地閉上眼睛。那不勒斯,你知道為什么我寧愿做馬車也不坐蒸汽機車嗎?”澤維爾打斷了小女仆的話,冰藍色的眼睛認真地盯著那不勒斯的雙眼。
“因為是八足天馬?傳說中八足天馬的最高種族在跑到一定速度的時候會飛起來,帶著他的主人穿越星河,……只是少爺,相信這種傳說……不太適當吧?”那不勒斯斟酌了下語言,小心翼翼地說。
“在我測試下,八足天馬的速度和蒸汽機車差不了多少。蒸汽機車需要蒸汽發(fā)動機,而八足天馬需要休息。這就是二者的差別?!睗删S爾笑了笑著,“但是機車需要銀礦和蒸汽機,一旦毀滅就直接報廢。而八足天馬不需要?!?p> 可是四匹八足天馬花了我們近2000金隆,我們身家也就三十萬不到吧!那不勒斯苦惱搖了搖頭。
“那不勒斯,我給你的繩子你讓亞瑟牽好了么?”
繩子?那不勒斯想了想,那是幾根破舊的繩子,很長,和拴馬的繩子有些相似。唯一古怪的是,那幾根繩子只有繩子,另一頭什么都沒有。如果不是相信這位伯爵殿下,那不勒斯會以為他的精神受了什么刺激。
“夏天來了吧?這場雨有點大啊?!笨粗囖I的玻璃窗戶,撩開絲綢窗簾,窗外一片朦朧的大雨,真奇怪這些八足天馬是怎么找到路的。
“能見度很低啊,這一天是他們算好的么?”澤維爾喃喃自語,居然連這種天氣都算好了,這些老家伙們究竟是多想讓自己死在這里。
“只是各位十字議政院的老東西們,這場博弈從一開始你們就不會贏的。用著我創(chuàng)造的設(shè)備來抓我自己,靠著我建立的蒸汽體系與我作對,該說你們愚蠢呢,還是愚蠢呢?”
澤維爾看著窗外,雖然是在逃亡,但是這個景色確實很美,讓他一時間都失了神。
熟悉的蒸汽裝置是吐息聲一瞬間將他拉回現(xiàn)實,他們來了,異端仲裁庭的人來了!澤維爾的眼神微微聚集,眉頭開始皺起來。
“按照計劃,那不勒斯!”他低聲吼道。
“明白,少爺。”那不勒斯猛地撩開車簾,坐在車夫的位置。
而那個本來坐在車夫位置的銀發(fā)少年,只能聽見開鞘“嗡”地一聲,便消失在了大雨之中。
銀色的劍撥開密集的雨滴,圣殿騎士,“銀耀”亞瑟·休提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