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竟已是天光大亮。
我想起昨日,允諾幽玄親手做吃食一事。
連忙簡單梳洗下,出了內(nèi)殿。
去偏殿敲幽玄的房門。
“咚咚。”
沒人應(yīng)。
“咚咚咚?!?p> 仍舊沒人……
我耐著性子,又敲了一遍……
仍舊沒有半絲兒回音。
我試著推門,門吱呀一聲向兩側(cè)分開。
房間之內(nèi)空空蕩蕩。
桌幾上,靜靜放著我昨天塞到他手里的那只蜜桃。
蜜桃下方壓著那張我送給他的易容面具。
我急忙奔出寢殿。
昨日剛種下的百果園。
此時,已連根草的蹤影都尋不到。
顯是被誰,整個給挪走了去。
我尋遍了整個棲凰峰,都沒尋到幽玄一絲半點蹤跡。
我爬上鳳凰花樹,坐在慣常坐的枝干上。
抱著膝蓋,從天亮等到天黑。
又從天黑等到天亮。
足足等了三天三夜。
連半絲兒鬼影都沒瞧見。
我知他定是因著什么我不知曉的原因,離開了。
天再亮之時,我對著系在花枝上,裝有金環(huán)的繡囊說:“青鳶,你離開后。我好不容易,拐了個跟班回來。結(jié)果,他不辭而別,也走了。走了也好,這里對他來說危機四伏。左不過,我也只剩下不到千年的時間。如此,也能少些牽掛不舍?!?p> 我取出那只蜜桃,咔嚓咔嚓幾口下了肚。
抖手把桃核兒往青石那一扔。
落地之處,眨眼間生出一棵桃樹來。
滿樹桃花,紅粉一片。
我從樹上躍下,向殿內(nèi)行了幾步,心頭突的燒灼起來。
我猛然轉(zhuǎn)身,望向離淵的方向。
定是有不得了的兇獸魔物出沒,我才會有如此猛烈的灼燒感。
轉(zhuǎn)念想到不辭而別的幽玄,我心頭不詳之感,如漣漪般擴散開來。
急急騰了云,出了棲凰峰,直往離淵處而去。
當(dāng)我趕到登天梯之時,龍奕和宵夜已經(jīng)戰(zhàn)在一處。
幽玄端坐在離淵中,已然脫離少年青澀,蛻變成成熟男子的模樣!
整個人,被業(yè)火層層包裹,雙目緊閉,周身上下蔓延出赤金色的梵文,似是不知名的陣法符咒。
周身似有什么看不見的生靈游走周身。
時而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哀嚎怒吼。
我施了結(jié)界,隔離了此處的異像。
龍奕和宵夜見我到來,收了兵器,分離開來。
龍奕上前,擔(dān)心道:“凰兒怎么來了!離淵此刻煞氣深重,那些上古兇獸不知何時便會脫離封印,破印而出?!?p> 我收回看向幽玄的目光。
淡淡的看了龍奕一眼,微微一笑道:“奕君,倒是來的比我還早?!?p> 龍奕眼神一暗,還要說些什么。
我已繞過他,走下了登天梯。
宵夜立在魔界一側(cè)的離淵邊,靜靜地看著我,沒有言語。
我無聲的看了他一眼。
躍入了離淵之中。
幽玄眉眼間,極微弱的動了動。
我在火海之中,緩緩向他靠近。
他身上的符印,察覺到我的靠近,旋起陣陣罡風(fēng)。
其風(fēng)之烈,所到之處,我的身上便是一道傷痕。
血沁濕紅裙,未及現(xiàn)出血痕,就被業(yè)火給盡數(shù)蒸騰。
我離得越近,幽玄的眉目間的掙扎就越明顯。
我在他身前停下腳步。
周身已是傷痕累累。
“幽玄。”我輕輕喚道。
回答我的是他體內(nèi)兇獸的怒吼咆哮。
近看之下,他體內(nèi)封印的兇獸竟有八只之多。
上古《明臺經(jīng)》載,幽谷玄臺山,上古兇獸封印之地。
有幽谷山主,名幽玄。
煢煢獨立,不染俗塵。
不入仙魔界,超脫物外。
靈臺清明,鎮(zhèn)攝兇邪。
如今看來,幽玄便是這玄臺山所化。
玄臺山歷來封印的上古兇獸的獸靈,盡皆封印在他體內(nèi)。
只是,自我遇到他以來,他一直不曾顯現(xiàn)異像。
我從未想過,他體內(nèi)竟然封印著如此多的兇獸。
饕餮一只破印而出,我尚且傾了萬年仙力,險些同歸于盡。
當(dāng)日若不是,饕餮知我沒了翎羽,輕敵于我。
我怕是,拼了萬年修為,也難以取其性命。
如今,若這八只上古兇獸,同時脫印而出。
仙魔兩界,必是一場前所未見的浩劫。
“靈兒。”我忍著周身痛楚,繼續(xù)喚道。
幽玄眉頭蔟的更緊,手指微不可查的動了動。
原本掙扎欲出的兇獸,平復(fù)了些許,罡風(fēng)也不復(fù)先前銳烈。
我松了口氣,在他對面席地坐了下來。
開始用業(yè)火在他身周,幻化火蓮陣。
每幻化一朵火蓮,罡風(fēng)就減緩一息。
我花了足足一個時辰,終于幻化出第九朵火蓮。
罡風(fēng)止。
幽玄體內(nèi)掙扎的兇獸,也停止了哀嚎,暫時平息。
周身蔓延的赤金色的梵文,收縮進了衣袍之下。
幽玄緩緩睜開雙眼,看到我,眸中似有星辰劃過,轉(zhuǎn)瞬黯淡。
他似是在壓抑什么,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唇齒間一字一頓道:“公主還是快些離了此地,不要亂我心神。兇獸齊出之日,仙魔界必生靈涂炭?!?p> 我笑著緩緩起身,忽略血肉粘連衣裙?fàn)砍兜耐闯?p> 懟道:“嘖嘖嘖……你不辭而別。如今,都這副樣子了,還不忘甩個通天大鍋給我!”
我轉(zhuǎn)身往登天梯走去。
用只有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等我,我抽空去成個親,生個孩子。完成這一世的使命,保天機延續(xù),就回來救你?!?p> 幽玄沒有言語,應(yīng)該已凝神入定,穩(wěn)定封印。
我出了離淵,踏上登天梯,隔著離淵對宵夜道了聲謝!
轉(zhuǎn)身牽了龍奕的手,騰了云,就往仙界而去。
一路之上,龍奕用仙息為了療傷。
對于幽玄一事,只字未提。
我?guī)堔炔⑽椿貤朔?,而是徑直去了朝天闕。
朝天闕,一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階玉階。
男子女子攜手同行,走完這九千九百九十九階玉階,到得闕頂玉臺,拜過九重天,滿飲百子酒合巹酒,是為禮成。
到朝天闕玉階前,按下云頭。
我身上被罡風(fēng)刮傷的的傷口已是好了七七八八。
龍奕疑惑道:“凰兒,到此處是為何?”
“成親?!蔽一卮鸬?,簡單明了。
“婚期未至,凰兒……”龍奕話語間滿是疑慮。
“我等不及要嫁給你,養(yǎng)育我們的孩兒!奕君不愿么?”我語氣誠懇。
“我怎會不愿!”龍奕看著我,柔聲道。
“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我牽了龍奕的手,踏上第一階玉階。
下一刻,天旋地轉(zhuǎn)間,我已被龍奕抱了起來。
“凰兒,你有傷在身。不如,我抱著你登這朝天闕,也是一樣的?!?p> “好?!蔽覒?y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