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不是某種物質(zhì)，而是一種讓想象變成現(xiàn)實的力量。但想象的前提是感受，你現(xiàn)在能感受到我指尖的溫度嗎？”
終焉堡前的空地上，阿黛拉和伊莎貝拉坐在草地里，伊莎緊閉著眼睛，她正在阿黛拉的指導(dǎo)下感受魔力。
“好像，有一點躁動……好神奇，我明明看不到也摸不到，卻清楚地知道那里有東西?！?p> “這正是我們的特質(zhì)，其他人類不像我們這樣敏感?！?p> 伊莎睜開眼，阿黛拉的指尖躍動著火光，然后戛然熄滅。
“我想學(xué)火球術(shù)，總之要破壞力強勁的魔法，看上去酷斃了的那種，用起來一定很爽。”
伊莎難掩興奮，
“快教我，教我?！?p> 阿黛拉從懷里掏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古書，拍在伊莎貝拉手中。
“自己看這本書摸索，它的作者你熟?！?p> 伊莎好奇地翻開扉頁，
“《魔法學(xué)徒指南》？奧拉夫·羅南·博利西斯？是他？原來這就是你之前說的那本書。誰給你的??？”
“維德維奇夫人。”
“呃……我想起來了，你跟她學(xué)過魔法來著?！?p> 提到這個名字，阿黛拉有些情緒低落，她起身向城堡走去。
“喂，你不教我了？”
“自己學(xué)！”
“爛人！”
阿黛拉擺了擺手，她穿過城堡破爛的大門，穿過偌大的大廳，走下深邃的旋轉(zhuǎn)樓梯，來到已經(jīng)被打掃干凈的地窖。這里燈火通明，墻邊整齊地擺放著一排石桌，石桌上堆砌著無數(shù)手稿和書籍。
最顯眼的正中央，一臺怪異的機械立在那兒，黃銅的色澤在火光的照耀下十分華麗。它就是阿黛拉從維德維奇夫人的私人工房中帶出的空間魔法解析儀。
從今天起，阿黛拉的工作就是搞懂這東西的運作方法，并努力解析出空間魔法的原理。這也許會花上很多時間，阿黛拉已經(jīng)沒有退路。
她輕輕撫摸這來自已逝教母之手的造物，回想起與她相伴的短暫時光，神色黯然。過了許久，她抬起頭，鼓起了干勁兒，
“開工吧，讓我看看這東西怎么用?！?p> 當(dāng)生活安定下來，時間會流逝得很快。
每天早晨，阿黛拉去河邊打水，梳洗完生火做早飯，有時進(jìn)山里獵幾只兔子或野豬，伊莎常常陪她一起，她們雖然有地方住，卻過著野外般的生活。
然后除了這些充滿煙火氣的瑣事，伊莎在練習(xí)魔法，阿黛拉在地窖里對著手稿和解析儀發(fā)呆。
就這樣，馬馬虎虎過了一星期，估摸著家具什么的都做好了，阿黛拉決定和伊莎回城里一趟。
8月19日清晨
“這幾天你有什么進(jìn)展嗎？”
騎在黑亮的暗影（伊莎貝拉的馬）身上，伊莎關(guān)切地問道。
“沒，太難了，先前我以為懂了點皮毛，但最近才發(fā)現(xiàn)那些不過是舊研究，作廢了。我得自己動手做實驗，才能搞明白哪些是正確的?！?p> “維德維奇夫人沒有做標(biāo)記嗎？”
“沒，但她一定分過類，當(dāng)時我走的急，一股腦收起來，大概是混到一起了?！?p> “說不定這是她提防的手段，我印象里她是個精明的人?！?p> “有道理，這個研究整個魔法部沒幾個人在做，先前夫人去世之后來了不少人要帶走這些東西。對了，你呢？火球術(shù)弄明白了嗎？”
“嗚……”
伊莎低下了頭，
“有點感覺，但就是使不出來，奧拉夫在書里說得都是沒用的東西，我又不是從小就有魔力，哪來那么多體會……”
這話說到了點子上，阿黛拉恍然大悟。伊莎最近才獲得使用魔法的力量，而奧拉夫的書針對的是天生或早已能夠感知魔力的學(xué)習(xí)者撰寫的，對她而言書里很簡單的描述都如同天書。
“……是我欠考慮了。以后我來教你吧?！?p> “鬼才信你嘞?！?p> “我說真的?！?p> 有馬代步，他們中午前就到達(dá)了先前購置的位于遠(yuǎn)郊的別墅。大體已經(jīng)修建完畢，開始內(nèi)部裝修了。匠人們看見騎著馬的阿黛拉和伊莎貝拉，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活，站在路邊，用難以形容的目光注視著她們。
阿黛拉披著鮮紅的羊絨斗篷，底下是精致的偏男式騎行裝扮，兩腿叉開騎在雪白的馬背上，伊莎也是男裝打扮，襯衫配馬褲。
“他們?yōu)槭裁催@樣看我們？我們打扮有什么不妥嗎？”
伊莎問道。
此時，匠人們已經(jīng)開始議論紛紛了。
“那樣騎馬，果然是異國的貴族?！?p> “北方人吧，我聽說北方女人那樣騎馬。”
“龍國人？”
這些小聲議論一個沒漏全進(jìn)了二人的耳朵，她們頓時羞紅了臉，不知所措地從馬上跳下來。這一跳更是嚇著了眾人，議論聲更大了。
“早就聽說南方屁事多，”
伊莎湊近阿黛拉耳邊說道，
“這下怎么辦，你這貴族一點不好裝?！?p> 阿黛拉不說后啊，努力表現(xiàn)得自然，但心里慌張極了，不停思索著如何入鄉(xiāng)隨俗。她走進(jìn)別墅院子，找到先前主管工程的中年人，得知還有幾天才能完工，于是阿黛拉帶著伊莎往城里去了。走的時候，她們牽著馬步行了好遠(yuǎn)。
“南方女人怎么騎馬？”
阿黛拉騎在馬上，她覺得這樣已經(jīng)最合適，想不出還有什么姿勢。
“我在書里看過，她們不會把腿叉開，說這樣不雅?！?p> “不把腿叉開？這樣？”
阿黛拉側(cè)身坐在馬上，馬背顛簸，差點把她晃下來，
“不不不，這太荒唐了?！?p> “好像就是這樣，她們有特殊設(shè)計的馬具。南方上流社會繁文縟節(jié)多得數(shù)不過來，你裝過這一時也遲早會露餡?！?p> “……”
阿黛拉在試著保持平衡，伊莎貝拉皺起了眉頭。
“你該不會真想當(dāng)個貴族吧？”
“老實說，我挺想的。誰不想掙很多錢，住大房子，穿得光鮮亮麗，跟有頭有臉的人打交道，只有這些條條框框我不喜歡?！?p> “我就不一樣，我不喜歡貴族，他們從不勞作，卻坐享平民的賦稅，他們早已不再擁有榮譽，只是流著某位功勛者的血，就繼承了土地和財富，這不公平?！?p> 阿黛拉有些吃驚，她太熟悉類似的話，她父親這樣說過，北方的混混這樣說過。貝魯賽巴卜之所以差點顛覆德拉貢王朝，正是因為這樣的思潮在所有人心中滋生。大陸和平了太久，或許，南方的戰(zhàn)爭也是因此而起。
“你說的也沒錯，貴族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更迭了。我們其實都在往一個方向想，你為之感到不平，而我想躋身其中。或許這是這個時代的病，我想很多地方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病狀了?！?p> “哇，這話居然從你嘴里說出來。我差點就以為你被約翰附身了。你這語氣真像他。哈哈哈，也不知他現(xiàn)在在學(xué)士島混得怎么樣。”
“還在適應(yīng)吧，我聽說學(xué)士島很熱?！?p> 失敗了數(shù)次，阿黛拉終于不再嘗試側(cè)著騎馬，恢復(fù)了原本騎跨的姿勢，
“我放棄了，這樣太不舒服。我還是少接觸人比較好，省得惹麻煩。”
“這就對了嘛，我也不想當(dāng)你的女仆?！?p> “??？我居然忘了?！?p> “什么忘了？”
“可惜，不能再看你穿那身衣服?！?p> “好你個爛人，原來打的這個主意。”
嬉笑中，二人來到了剛朵拉城區(qū)。木匠已經(jīng)將家具做好，就等送貨上門，東西不少，阿黛拉還需要雇一個車隊運送。鑒于城郊的別墅還未修砌完畢，阿黛拉暫時不提貨，在城里住了些日子。
8月24日，別墅終于竣工。這棟由教堂改成的鄉(xiāng)間別墅立在一座小山丘上，四周有著堅固的圍墻，庭院不大，但足夠停放一隊馬車。別墅的視野很不錯，弄得阿黛拉甚至有點兒想在這里住下了。
交付了足足四斤黃金，阿黛拉和伊莎成為了這里的主人。工頭向阿黛拉詢問她的名字，按照他們的慣例，要刻在門前的銅牌上。阿黛拉不假思索地說出了“阿黛爾·維德維奇”這個早已準(zhǔn)備好的名字。
接著，兩隊馬車分兩天從城里拉來兩套家具，還有大量的糧食蔬菜等日用品。阿黛拉雇了些伙計幫忙安置其中一半，另一半被秘密藏在地窖里。
8月27日晚，這座嶄新的別墅亮起了燈火，門前卻掛上了“隱居之地，勿擾”的牌子。而阿黛拉和伊莎，早已騎著馬奔向了塔貢山下的終焉堡。
原來這棟別墅只是她們的幌子，所有購置的東西都運到這里，再通過口袋秘密運到終焉堡中，既不會引起懷疑，又可以作為維系生活與打探消息的前哨站。
又經(jīng)過一天多的忙里忙外，終焉堡終于被二人打理得像模像樣。高塔中的閨房放置了舒適的大床，地上鋪著精致的毯子，書柜、妝臺一應(yīng)俱全。大廳旁的隔間被改造成廚房，二層被改造成格斗室，地窖里被修葺一新，石桌換成了木桌，雜亂的手稿和書籍也被整理整齊。
這里終于像個家了。
阿黛拉和伊莎貝拉都為此感到高興，傍晚，她們在城堡前的空地上生起篝火，烤起了城里買來的牛肉。
“聽說這是烏魯克產(chǎn)的粗鹽，你嘗嘗?！?p> “呸，好咸！”
“廢話，這是鹽。你撒點兒在牛肉上試試。”
“嗚嗯，好香！”
“慢點兒吃！沒人跟你搶。給你，上好的紅酒。”
“哪兒來的？”
伊莎接過阿黛拉倒好的酒，貼近鼻子嗅了嗅。
“兩個多月前從家里帶的?！?p> “聞上去不錯啊，真有你的。”
“吃好喝好，明天我開始教你魔法，然后你當(dāng)我助理陪我一起做實驗，好不好？”
“好啊?！?p> “干杯！敬新生活！”
“敬新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