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貝拉忙前忙后收拾著雜亂的客廳,燒水之前,她把墻上掛著的圣三角飾品悄悄拿了下來。她叔叔睡倒之后鼾聲如雷,正好掩護(hù)了她們客廳的談話。
她們像許久未見的老朋友,談了許多事情。從伊莎的口中,阿黛拉得知了瑪瑙杖學(xué)院后來發(fā)生的一些事情。比如她們的朋友約翰如愿以償獲得了去學(xué)士島的資格,比如教會介入學(xué)校長達(dá)一個月,進(jìn)行過許多令人反感的審查。她們在昏暗的燭光下一直談到深夜,茶水換了好幾盞。
“這就是那個項(xiàng)鏈?”
伊莎貝拉給阿黛拉端來茶水,注意到阿黛拉領(lǐng)口內(nèi)的兩條金屬細(xì)鏈。
“哦,這個啊?!卑Ⅶ炖瓕㈨?xiàng)鏈取出,遞給了伊莎貝拉。
“比我想象中的要普通?!?p> “給我一下。”
阿黛拉取回項(xiàng)鏈,用力碾碎,金屬粉末脫落,露出了比原來小一圈的核心。
“這個圖案有些眼熟……”
“嗯,被劃為禁忌符號,邪神教的象征之一。”
“啊,對!但這其實(shí)不是,對嗎?”
“問題就在這里,教會不喜歡這個符號,然而這個符號背后代表的含義我到現(xiàn)在也沒能弄明白。我跟你提的真知會,他們尊崇的是一套哲學(xué),而不是一種信仰,關(guān)于遠(yuǎn)古的情報,早就淪為口頭和書面?zhèn)魇龅钠嬷~?!?p> “什么都沒留下?”
“在教會的打壓下,能留下一點(diǎn)記載就是萬幸了。院長死后,我就是最后的真知會成員,雖然我自認(rèn)為不夠格。”
“我聽約翰說過,這世界上有兩個地方的人最聰明,一個是北境與圖崗大森林交界處的賢者山谷,一個是南珠海的學(xué)士島。這兩個地方的人或許知道關(guān)于這個圖案的線索?!?p> 阿黛拉眼睛一亮,她從未想到過這一點(diǎn)。伊莎是個歷史迷,她擁有淵博的知識,只是無意間抖出一點(diǎn),就變成了阿黛拉眼前照亮方向的光。
“哪個離我們近?”
“賢者山谷?!?p> “那里屬于圖崗的地界還是龍國的?”
“都不是,這個說來話長了,你可以理解為中立,即便是其他國家的人,在那里也不會有政治傾向。學(xué)士島也一樣?!?p> “信仰呢?他們是否信仰舊神?”
“不清楚,我只聽說那里有一半圖崗人,至少圖崗人是不信舊神的?!?p> “太好了!就去那里!”
阿黛拉興奮不已,喝了口茶,拿出了寶貝口袋,在里面翻騰一番,找出一副西大陸地圖。
“龍國北境與圖崗大森林交界……(自言自語)啊,在這兒!”
“可是,那里的人,不是尋常人能拜訪的,你明白的,就是那種……”
“嗯?”
“古怪,而且不好惹。”
“聽起來不錯,去看看就知道了?!?p> “哈?”
阿黛拉從柴堆里拿出一根木棍,在阿布力思與賢者山谷之間畫了一條線。
“我們天亮就出發(fā)?!?p> “不需要做準(zhǔn)備嗎?”
伊莎還不知道阿黛拉背后那個不起眼小皮口袋的神通之處,阿黛拉微微一笑,當(dāng)著她的面從口袋里拿出背包、睡袋、衣物等雜物,把伊莎嚇得下巴掉到地上。
“這,這,這是什么魔法?”
“說來話長,你只需要知道這里面能裝一棟樓的東西就行?!?p> “……”
伊莎難掩好奇與震驚,蹲下身子,掀起口袋來回細(xì)瞧,也沒弄明白原理,如同第一次看到鏡子的小貓。阿黛拉看到她這副樣子,笑得合不攏嘴。
突然,隔壁的呼嚕聲戛然而止,嚇了阿黛拉和伊莎一聲冷汗,不一會兒又由小漸大重新續(xù)上,她們這才面面相覷重新坐到椅子上。
“沒事,沒事,叔叔他睡得很死。不過我們還是不要等到天亮了?!?p> “嗯?!?p> 緊接著是一陣莫名的沉默,阿黛拉等著伊莎開口,她覺得伊莎這樣好奇心重的人一定有很多問題要問,但伊莎低著頭,思索著什么。
“阿黛拉……”
“嗯?!?p> “你還有多少秘密?”
“不多,也不少,怎么了?”
“會一直對我隱瞞嗎?”
“……”
阿黛拉轉(zhuǎn)過頭看著伊莎貝拉,她還是低著頭,上下顫動的睫毛,揭示了她內(nèi)心的搖擺不定。
“你內(nèi)心其實(shí)對我還是有些遲疑,對嗎……”阿黛拉站了起來。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沒關(guān)系,我理解。所以我要正面回答你的問題:不會,我不會再隱瞞了,從你說要加入我的那一刻我就做了決定?!?p> 伊莎看著阿黛拉,她嘴唇微啟,眼里閃爍著光。
“你也許想象不到我的處境有多么慘淡,任何信任對我來說都如同沙漠中的泉水,更何況,這份信任來自你。你是我現(xiàn)在唯一的伙伴……”
阿黛拉頓了頓,
“我同樣也有個問題要問你:你是否明白你將要踏上的道路?”
伊莎也站了起來,她微笑著說:
“我不需要明白,我只知道,你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團(tuán)糟,我沒得選?!?p> 兩人相視一會兒,捧腹大笑起來,從前天天在一起開玩笑,突然認(rèn)真起來二人都覺得不自在。笑容漸漸褪去,二人對視,伊莎這才認(rèn)真地說:
“你會創(chuàng)造歷史,阿黛拉,我挺希望能做一個見證者,我不想死于平庸。”
“院長和你說過類似的話,我現(xiàn)在還做不到,但總有一天,我相信我會的,在那之前,請多指教?!?p> 窗外隱隱泛藍(lán),阿黛拉掀開窗,已經(jīng)快天亮了。
“該走了?!?p> “嗯?!?p> 伊莎貝拉將阿黛拉送給自己的裝滿金幣的箱子放在客廳的桌子上,留下一封信,和阿黛拉悄悄離開了這里。
傍晚北方某個小鎮(zhèn)的旅館
“哈哈哈哈哈哈~”
“別笑了……”伊莎貝拉捂著腦袋,趴在桌子上,棕色的短發(fā)滑落在兩邊,看上去就像一個隨意丟棄的高檔掃把。她大概是第一次出遠(yuǎn)門,坐了太久的馬車,晃得頭暈,一下車就把中午飯吐了出來,這已經(jīng)過了一個小時,還是沒精打采。
“要不咱買兩匹馬?這樣可不行,你現(xiàn)在的樣子像條十幾歲的老狗?!?p> “我緩一會兒就好,別管我?!?p> “這可是你說的,那明天上午繼續(xù)坐馬車,等等我看看路線?!卑Ⅶ炖贸龅貓D擺在餐桌上,手順著之前描黑的線路比劃比劃,“你有的受了,明天的路更遠(yuǎn)。”
“……嗚,我投降,能不能換個別的法子?!?p> 這時,阿黛拉往周圍撇了兩眼,湊到伊莎耳邊說:
“有幾個人盯著我們,估計待會兒要找事情,機(jī)靈點(diǎn)兒?!?p> 伊莎沒有回話,抬頭透過凌亂的發(fā)絲看了眼周圍,繼續(xù)趴在桌上。
果然,有兩個冒險者模樣的人鬼鬼祟祟地來到阿黛拉身邊的空桌子坐下來,時不時向這邊看兩眼,手里似乎拿著一張紙。阿黛拉神情自然的喝著麥芽酒,她現(xiàn)在頂著一張完全不同的臉,按照畫像自然是認(rèn)不出她的。
“喂,抬起頭來!”
這兩人來到趴著的伊莎面前,粗魯?shù)嘏闹雷雍暗?。這時,全酒館的人都注意過來。
“我說話你沒聽見嗎?”
“兩位先生有什么事情嗎?我朋友她身體不舒服?!?p> 那二人根本沒理阿黛拉,抓著伊莎的頭發(fā)把她埋著的臉從臂彎里扯了出來。
“嗷!疼!你**干什么?!”
還未等那人比對手中的畫像,伊莎一手抓著他的手,另一手對著男人的小腹就是一記重拳。伊莎的蠻力可不小,一拳把那人打坐到地上。
那人氣急敗壞,爬起來想把這一拳打回去,結(jié)果被他的朋友攔住,拉扯回了自己的座位。
“死鬼,把我頭發(fā)都扯壞了。”
旅館里的人看到這副場面發(fā)出一陣哄堂大笑。
“我們原本只是想核驗(yàn)一下身份,抱歉?!?p> “你們北方佬核驗(yàn)身份這么動手動腳的嗎?”
一瞬間,旅館大廳沉寂了,氣溫似乎下降了好幾度,不止剛剛那兩個男人,全旅館的人都盯著伊莎,把伊莎嚇出一聲冷汗,僵在原地,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差不多。你這個嬌滴滴的純種南巴克人,遲早會習(xí)慣的。(北方腔)”
隔了幾秒,眼看局面控制不住,阿黛拉用純正的北方口音打趣道。
大廳這下才緩和一些,人們繼續(xù)喝酒,有人沖伊莎吆喝著“要用**教她北方的行為方式”,“南方娘們兒”之類的話。伊莎后怕不已,連忙問阿黛拉自己說錯了什么。
“你不知道‘北方佬’這個詞北方人很討厭嗎?”
“不知道……”
“啊?你不是注冊了冒險者嗎?我記得公會有不少北方人,你好歹聽說過吧?!?p> “呃,你知道我的,我很少出門,更別提跟那些人打交道……”
“一個委托都沒接過?”
“接過一個,捉山兔的……”
阿黛拉眼珠一翻,摸了摸腦門,不知該說什么。伊莎繼續(xù)趴在臂彎里,用小臂墊著下巴,完全沒了剛才的神氣。
“你北方話說得不錯?!?p> “那是自然,我在這里呆過一兩年,而且,北方口音,嗯,很有傳染性?!?p> “明天怎么辦?”
“先吃飯,待會入夜了再說。”
“???入夜?那豈不是都打烊了?等等,你該不會——”
“噓~”
阿黛拉拿一塊肉干塞住了伊莎貝拉的嘴,給她使了個眼色。伊莎眨了眨眼,用手拿住肉干,很快裝作無事發(fā)生地狼吞虎咽起來,不知是因?yàn)槟?,還是因?yàn)榘盐顼埻铝酥螽a(chǎn)生的饑餓感。阿黛拉扶著下巴看著她,回想起第一次見伊莎這個傲嬌室友時請她吃飯的情形,她撲哧一聲笑了。
{真不知道算變好還是變壞,不過,這樣的旅行才算有趣啊。}
--本章完
邁阿鳴
我們這兒家屬院都封住不讓出去了,真嚴(yán)吶,你們那兒呢?大家一定保護(hù)好自己哈,要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