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安眉頭緊皺。
祂?
他和杰克森之間的對話用的是科維坦的官方語種。
而在科維坦的語種體系中,‘他’、‘她’、‘祂’的發(fā)音都是不同的。
而‘祂’這個字,通常代指的是舊神,以及觸摸到神靈領(lǐng)域的半神級存在!
這怪異究竟是什么,竟然能與神靈并立?
似乎是察覺到了紀長安心中所想,杰克森解釋道:“怪異的出現(xiàn),一直可以追溯到第三紀元,甚至更久之前。祂們會隨機誕生在各個地方,完全無法追究祂們的來源。”
“祂們可能很弱小,弱小到連蟲豸都無法殺死的地步,但也可能強大到能吞噬半神,祂們共有的特性之一就是極難祓除!”
“曾經(jīng)有位大學者推斷過,怪異的出現(xiàn),極有可能來自于舊神,并且是那種肉身強悍、思維混亂的混沌舊神!”
“祂們似乎永遠不可能被真正殺死,哪怕是那些極為弱小的怪異,也具有不死性,哪怕你將祂撕成粉碎,化作塵埃,祂也能在一周之內(nèi)重新凝聚原型!”
“據(jù)說只有神靈才能從根本上將祂們的存在抹去,而當前各國的超凡勢力以及幾大圣殿,對待怪異都只有鎮(zhèn)封這一種手段。”
不死性?
極難祓除?
有可能來自于舊神本身?
這種描述讓他想起了那場大夢中的一場災厄!
欲望母樹!
那株母樹將一整座城池污染,化作自己的領(lǐng)土,領(lǐng)土內(nèi)的所有生靈都成為了受祂驅(qū)使的傀儡!
而那株華蓋遮天、毫無理性的欲望魔樹,最令各方忌憚的就是祂的不死性!
哪怕將祂根莖拔出焚滅,將祂的主干身軀燒成灰燼,只要殘留下一片葉子,一周之后祂都會重新出現(xiàn)原址,根須再次深入大地十幾里。
紀長安神色陰沉。
剛剛踏上這條路,就遇到了不在掌控之內(nèi)的事,那場預見性的大夢給他帶來的優(yōu)勢再度打了一個折扣。
尤其是這如同見知障的禁制,讓他將有關(guān)未來的記憶都打上了一個問號,告誡自己日后行事必須慎而慎之。
就怕他未來以預見為核心的計劃如愿展開,層層相扣,卻因預見本身存在錯誤而宣告破產(chǎn)。
下一刻,他嘴角輕揚,心中譏笑自身。
自己不早就明白了嗎,這條道路豈是這么好走的?
那道模糊的聲音不也說的很清楚?
九死一生,這個來自他們夏商帝國的說法,是對這條路最溫柔的形容。
而在杰克森眼中,這位被總座大人欽定為兄弟會圣子的青年嘴角上滑了一個弧度,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他心中一緊。
歷代兄弟會的圣子,沒有一個能安然活到晚年,除了死在戰(zhàn)火紛爭之中的,基本都在三十歲之后瘋了!
其中多數(shù)都因在瘋了后無法掌控體內(nèi)的超凡之力,異變成了魔物,最終被自己人忍痛殺死。
兄弟會的成員,大多在晉升超凡之后都能聽到某種不知來自何處的囈語,那種囈語妖異而邪性,十分雜亂,并且無法屏蔽,響起于每年一次的血月之夜。
這種囈語似乎有股魔性,會不經(jīng)意地引出人心深處最丑陋的東西,點燃人心欲望。
因為這種囈語而瘋了的人,不知有多少!
而據(jù)說歷任圣子,他們不僅能更清晰地聽到這種囈語,時隔時間也并非一年一次,而是每月中旬耳邊都會響起如詛咒般的囈語!
杰克森心中十分慌亂。
上任圣子離去已有六十年,他們好不容易迎來了一位新的圣子殿下,而這位圣子殿下還未真正加入兄弟會,就有了瘋了的征兆嗎?
不對!
按理說哪怕是圣子,也是在踏入超凡的領(lǐng)域后才會聽到那種邪異的囈語!
難道這位圣子殿下哪怕未曾跨入神秘之門,也能聆聽到那種囈語?
藏身在影子內(nèi)的杰克森眉頭緊皺,心頭各種猜測浮現(xiàn)。
紀長安收斂異樣情緒,短暫的沉默后,他開口道:
“杰克森,說說具體的,你有發(fā)現(xiàn)那怪異的所在嗎?”
“殿下,屬下曾直面過怪異,對那種詭異的氣息印象深刻,方才這艘船右后方一閃而逝的氣息,絕對與怪異有關(guān)!”杰克森斬釘截鐵道。
紀長安皺眉望向船的右后方,他可感受不到什么氣息之類的,不過沒記錯的話,那的地方似乎是商船的貨艙所在?
這是把怪異當貨物運送了?
他突然一怔。
這艘商船運送的怪異,來源……
是夏商帝國?
“你覺得危險度極高,我們有棄船離開的必要?”他低聲問道。
“這……”杰克森先是一陣遲疑,然后苦笑道,“殿下,抱歉,屬下實在是上次直面怪異所受刺激太大,以至于剛剛察覺到那股相似的氣息時失去了冷靜?!?p> “方才那氣息稍縱即逝,仿佛被鎮(zhèn)壓下去一般很快隱沒消失,所以屬下推測那怪異應該仍處于鎮(zhèn)封的狀態(tài),剛才應該是封印不知為何被觸動,祂趁那一絲空隙想逃出,但很快被重新封鎮(zhèn)?!?p> 杰克森不確定地推斷道,然后沉聲道:“屬下會在接下來聯(lián)系總座大人,及時稟報情況!暫時而言的話,那怪異哪怕破封而出,一時半會也應該威脅不到我們。”
“若真被那怪異破封而出,危急時,屬下會帶殿下棄船而去!”
紀長安無言。
幾百人到最后的十三人,那怪異顯然在航海途中逃出了鎮(zhèn)封。
這艘船的主人究竟是不知情,還是這趟貨運的關(guān)鍵就是那怪異?
如果是后者,那到底是怎樣的利益讓他無視了如此巨大的風險?
“你盡快將消息稟報給總座?!?p> 紀長安吩咐完后,轉(zhuǎn)身大步向船長室走去。
他決定提前去見一見那位船長,也許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在兄弟會的安排下,這一趟航行他是以科維坦帝國準男爵身份登的船。
他的名字是道爾·威廉,來自有一百多年家族歷史的威廉家族。
而那位真正的道爾·威廉先生,如今正關(guān)押在兄弟會的一處分部內(nèi)。
在路上詢問了幾位水手后,他順利來到了船長室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