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阮清夏不解。
“我因為去找胡桃子考試延后,就去公主的考場觀戰(zhàn)啦,那個眼鏡仔最后拿出的道具可不簡單,”谷時裝作一臉嚴肅,“那是特殊道具,自爆型,那東西爆了你們和他都得死,所以為了保護公主我強行進入了考場…”
谷時抬頭,藍色的眼在黑夜中如海一般深沉,“殺了他?!?p> 阮清夏一時無語凝噎,眼鏡仔居然想同他們同歸于盡,她自認為自己和他還沒有如此深仇大恨,倒是谷時殺伐果斷,救了自己一命。她轉過頭看向窗外翻涌的霧,張了張嘴。
“謝謝?!?p> “謝謝?”谷時愣了一下笑起來,“我還以為公主你會生氣呢。”
“我為什么要生氣?”
“因為你以前老跟我說不要隨意殺人什么的…”
“…”
阮清夏自認為自己還沒有如此圣母,一般情況下是最好不要跟他人動手,但如果危及生命,為了自保也不得不如此。
“那么從今天開始,我就住在公主隔壁啦。”猝不及防的話題調轉,谷時笑得像只狐貍。
阮清夏點點頭,沒有了A區(qū)的豪華別墅,同伴一起住在大樓里也是不錯的選擇,就像這樣二人如同久違的老友在半夜醒了聊聊天,毫不生分。她看了看對方的表情,倒是不明白他為啥開心成這樣。
“好了好了,我要一覺睡到天亮。”她下了逐客令,擺擺手作勢要躺回床上。
“好?!惫葧r站起來拍拍灰,打開門的同時又回過頭來,“公主,天不會亮了。”
“我知道!”
阮清夏摔過去一只鞋,被谷時靈活的拉過門擋住,他合上門前者也閉了眼,只聽見一聲。“晚安啦?!?p> 這次閉眼阮清夏確實一覺睡到了大中午,她又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她住進了101成為了住客,一輩子也無法走出那家酒店,她就在那等著新住客進來,欺騙新住客,一遍又一遍無限輪回,永生永世。
這樣的夢境壓抑,她醒來后也久久感覺心情沉重,谷時和藍花不知何時都出門了,從立柜里拿出一瓶水咕隆咕隆喝下,她站起身來在整個房間逛了一圈。
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這家的裝修完全不同,基本上都是木質的中國風。阮清夏倒是挺喜歡這種風格的,她閑得沒事一想到要在這里長住就順便打掃了一遍房間,做完這一切她打算出門,她早就決定好,這次月考完要去尋找擁有跟記憶有關異能的人。
丟失的記憶一直是她心里一根刺,她無論如何也想回憶起來那三個月她到底經歷了什么,只是要去何處打聽倒成了個問題??鄲乐隽碎T,安靜的樓梯只有她一人的腳步聲回響,她思索著也不覺得走了多久就到了底,迎面撞上了一張熟悉的臉。
木夕的臉此刻十分扭曲,她怒氣沖沖的走上前來,眉頭緊皺臉色通紅?!肮葧r呢?”
“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會不知道?”木夕完全丟了她一開始干練的模樣,雙手死死抓著阮清夏的手臂,“我聯(lián)系不上他了,他說以后不需要我了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跟他說了什么?”
“你在說什么啊。”阮清夏對對方拽得生疼,使勁把手臂抽出來一臉不悅。
“我在說什么你不知道嗎?我明明用了道具,用了這么多道具,明明提高了他對我的好感,他為什么會丟下我?”
“道具?”阮清夏一愣,想到了過去她曾擁有的道具——月老的紅線,現(xiàn)在木夕是在說什么?她使用了類似的道具才認識谷時的嗎?
阮清夏愣住,木夕卻笑了,“你很得意是吧,我用了這么多道具只是想留在他身邊,他卻天天往你這湊,你很得意吧?”
“…”
阮清夏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木夕為何如此想留在谷時身邊,就因為他的臉嗎?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沒有跟他說任何事。”她簡短的說明,“可以讓開了嗎?”
木夕愣了愣,卻還是不信,她再次一把抓住阮清夏,突然轉變了態(tài)度,“你是不是想知道谷時的事,我的異能,我的異能是能看到人的記憶,末日以前的所有記憶都可以,我給你看他的過去,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
她說到最后甚至尾巴帶上了卑微的哭腔,阮清夏最開始聽到確實是一喜,然而對方只能看到末日以前的記憶,不過有總比沒有好,他也很好奇谷時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她依舊沒有輕松點頭,而是拿出了謊言識別器確認對方沒有說謊后才答應。木夕見她答應面色一喜,拉住前者的手松了松,二人一起走到樓道里在樓梯上坐下,木夕閉眼,一股白光從她手心發(fā)出,溫暖異常。
“早去早回?!?p> 隨著白光逐漸濃烈,甚至開始扎眼,阮清夏的意識也逐漸模糊,像沉入了溫暖的海洋,在醒過來的時候,她看見了一雙藍色的眼睛。
接著響起的是小聲的交流聲?!鞍ィ阒?01嗎,一對中國夫妻生下的藍眼睛孩子?!?p> “天吶,那怕不是…”
“對呀,結果那夫妻正鬧離婚,誰都不想要這孩子的,他們一起去民政局辦離婚的時候出了事,被施工工地的掉下來的磚砸死了…”
環(huán)境是陳舊的居民樓,阮清夏站起來身來,樓只有幾層高,刷著藍白的涂料,墻皮脫落。而她此刻就站在樓下的水泥地面上,幾個阿姨坐在樹下邊搖扇子邊聊天。前者回過頭去,看見了垃圾處的黑暗里有一雙藍色的眼眸,那藍色不似大海倒像冰原,從深處被冰凍著。
小小的人一步一步從黑暗的角落走了出來,他大概7,8歲,穿著臟兮兮的體恤,身子骨削瘦。
他撇了一眼那幾個聊天的阿姨,后者倒是不說話了,只有他繼續(xù)走上了樓,阮清夏默默跟在了谷時身后,她知道回憶里的人應該看不見自己。
前者就這樣一眼言不發(fā)的上了樓,他拿出發(fā)銹的鑰匙插進鎖孔,鐵門發(fā)出吱吖的聲音被打開,同時一股刺鼻的味道撲了出來,阮清夏看過去,映入眼簾的地方哪里能稱為家,完全沒有裝修的土胚房,地面是散亂的泡面盒啤酒瓶,烏黑的污漬爬在墻上。
谷時在這堆垃圾中踢出一條路進了房間。他的房間沒有床,有的只是一床鋪在地上的被子,旁邊雜物堆了半個房間,其中有嬰兒床和玩具,或許他的父母也曾經期待過他的降生……
從雜物里翻出一些東西他裝進了已經很舊的帆布口袋里,基本上都是些生活必需品,他翻著翻著翻出一個相框來,里面好像是一家三口的照片,谷時就這樣坐在地上看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啪?!?p> 半個小時后,他啪的一聲把相框扔在地上,玻璃四處飛濺,他就這樣踩過玻璃出了房間,阮清夏跟在他身后,夕陽西下,在紅彤彤的陽光中,他走出了小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