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牡丹”其人（下）——再立規(guī)矩
“你什么情況呀？”
凌初陽看向唐霽，他還在一臉開心的傻樂著。
“我怎么了？”
唐霽看著試卷，一臉的開心，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你是不是腦子進(jìn)水了?”
清醒下來的凌初陽，低聲教訓(xùn)著唐霽。
“我又怎么了？”唐霽看了凌初陽一眼，又回到了試卷上，“你說清楚一點(diǎn)，能S嘛？”
“你準(zhǔn)備分享什么呀？讀武俠，還是作文不得分?！?p> 凌初陽看了一眼在教室左側(cè)的老師，抬手擋在了嘴邊。
“還有那個什么語文興趣小組，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你還主動請纓了?！?p> “自然是分享除作文外的方法嘍?！碧旗V朝凌初陽燦爛一笑，“你沒有聽到老師的話嘛?！?p> “笑P呀。”凌初陽瞪了唐霽一眼，“你是不是傻了？”
“你才傻呢。”唐霽白了凌初陽一眼，右手擋在嘴邊，往凌初陽旁邊湊了湊。
“語文小組的那四個，可都是語文歷次過百，作文43分以上的人。我作文那么差，當(dāng)然要主動加入了，倒是你，磨磨嘰嘰的，這么好的機(jī)會，要不是我，你差點(diǎn)就錯過了?！?p> “切——”凌初陽低頭看向試卷，“我才不稀罕呢?！?p> “你是不稀罕，但是，我稀罕呀?！?p> 唐霽朝左邊的何詩菱看了一眼。
“陽陽呀，成績好，才是王道，光?？?，沒有用的。你看左邊靠窗那個，從上課鈴聲響起，我就沒看她回過頭來看老師幾眼，一直在賞景呢，老師管嘛？不管。”
“唐霽回頭斜了一眼凌初陽：“剛才問話，別人都回話了，她硬是沒有回答，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看到差別了吧？傻！”
凌初陽抬頭看了過去，那人，依然還在看風(fēng)景，很悠閑地看著風(fēng)景。
語文老師不知何時，又站到了凌濛初的身邊，手里拿著一張全是“√”的試卷，依晰能看得清楚，作文上面的得分“50”滿分。
凌初陽看了看窗外，窗外的陽光，很明亮地反射到前面的教室樓上，整個校園，一片的光芒四射。
“再說了，誰不知道她和伊凌飛是公開的一對呀，曹校非但不過問，還公開表揚(yáng)呢，還不是因?yàn)槌煽兒寐铩，F(xiàn)在兩個人都是班長了，這才是真正的帥，人生的贏家。你該好好想想了?！?p> 唐霽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朝凌初陽看了過去。
“這都高二下了，大哥。你之前哭著喊著要考的大學(xué)呢？真不知道，你抽得是什么風(fēng)，都扔腦后了吧。你才是真正的腦子進(jìn)水了呢，這么難得有機(jī)會跟全校前五名的人近距離接觸，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機(jī)遇，我們?yōu)槭裁匆胚^呀?！?p> 唐霽的一番話，說得凌初陽啞口無言。
唐霽幾時口才開始這么好了？
難道，這個5班，這個語文老師，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瞬間改變了一個人？
凌初陽不再說話了，細(xì)細(xì)思量起來，唐霽的話不無有道理。
想起自己剛才忽然有點(diǎn)不知所謂的狀態(tài)，不也正是，因?yàn)榱四橙耍苍诼?。還有，那明媚的笑容，似乎是在等待一個確定地回復(fù)呢。
她幾時起，變得這么愛笑了？
那明媚的笑容呀，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了。
自從高一見到她時，她似乎就不曾那樣笑過了，只是淡淡的，看過去好像面無表情一樣……
教室里的一陣笑聲，將他拉回到課堂上，已經(jīng)講到詩詞填空了。
5班的語文課，節(jié)奏很慢，慢到上課都近二十分鐘了，還沒有正式講試卷；5班的節(jié)奏也很快，快到僅僅是五六分鐘的時間，就已經(jīng)講完了選擇題。
掃了一眼教室，唐霽，哦，不，好像是全班同學(xué)，除了她和他凌初陽之外，都在很認(rèn)真的跟著老師的節(jié)奏在學(xué)習(xí)著。
不經(jīng)意地一瞟，發(fā)現(xiàn)，唐霽仍然是一臉傻樂著，時不時地抬頭看兩眼語文老師。
“凌初——”
他抬頭看向語文老師的時候，發(fā)現(xiàn)，語文老師剛好看向了他，笑著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把凳子往后移了移，準(zhǔn)備站起來身來，卻忽然發(fā)現(xiàn)，有人比他提前站起來了，那是——凌濛初！
什么情況？她以為是在喊她的嘛？還是他聽錯了？
不確定地看向語文老師，然后，看到丁凱玲笑著微睜了眼睛，有點(diǎn)疑惑地看向凌濛初，才發(fā)現(xiàn)，是凌濛初聽錯了。
自己確實(shí)沒有聽錯，便站了起來。
“咦，怎么兩個人都站起來了？”教室里有人說道。
“老師，你喊的是誰呀？”教室里開始有人笑了起來。
“哦——，是我的BJ普通話靜云分話不夠標(biāo)準(zhǔn)了。”丁凱玲笑了笑，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要提問的，是那個男生，凌——初——陽，不是我的科代表凌——濛——初哦?？拼恚日堊！?p> 凌初陽看到凌濛初再次扭過頭，給了他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一記狠狠的瞪眼殺。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那凌濛初的這記眼神，足可以讓他上了西天了。
“凌初陽，回答一下，這幾道填空題?！倍P玲又重復(fù)著。
凌初陽低頭看了看自己“X”又“X”的試卷，快速地扭頭看向了唐霽的試卷。
寫得什么字？都看不太清楚。
一字一頓不連慣地讀起了答案來——“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p> “安得，安得廣——廈千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fēng)雨不動安如山。”
“安能，安能摧——眉折——腰事權(quán)貴，使我不得開心顏?！?p> “嗯，回答得很好，分別說一下，這幾句詩，來自哪篇課文，作者是誰，表達(dá)了作者什么樣的情懷？”
丁凱玲笑著，很聰明嘛，懂得借力呢，哼哼。
抬頭看到，語文老師不知何時已走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距離四個同學(xué)二個桌子的距離，那么，她剛才看到他在讀唐霽的試卷嘍。
“我，我不會，老師。”凌初陽眨了一下眼睛，不再掩飾了。
“好。請坐。前面的同學(xué)，許仁明，對吧？你來回答一下。”
丁凱玲笑了笑，示意凌初陽坐下。
她最不喜歡不懂裝懂的學(xué)生了，做人要誠實(shí)，這樣才對。
“一二兩題，分別摘自陶淵明的《歸園田居》其三，以及《飲酒》，第三句摘自詩圣杜甫的《茅屋為秋風(fēng)所破歌》，最后一句，摘自大詩仙李白的《夢游天姥吟留別》……”
許仁明站了起來，一推鼻子上的小黑框眼睛，一板一眼地回答起來了。
“很好！請坐?！?p> 丁凱玲看了一眼凌初陽，后者正襟危坐，盯著面前的試卷。
這樣子，才對，才是他應(yīng)該有語文課堂上的態(tài)度，考試都不及格，小動作就免了吧，凌小陽同學(xué)。
“來，各位，在講閱讀理解之前，我來重申一下，課堂的規(guī)定?！?p> 丁凱玲優(yōu)雅地笑著，慢慢地往教室的講臺走去。
底下是一片小小的議論聲。
凌初陽聽到許仁明聲音。
“不是課前已經(jīng)說過了嘛，還有什么新規(guī)定呀？”
“你傻呀，沒看到有人在聽課，有人在做小動作嘛，還有人在看風(fēng)景嘛?！?p> 唐霽踢了一腳右前方許仁明的凳子。
“哦！”
許仁明回頭瞟了一眼唐霽，眨了眨眼睛，又連忙回過頭去，正襟危坐地，很期待地看向講臺上的丁凱玲，等著下文。
“是會與不會，直接回答嘛，老師？”
有人直接問出來了，在教室的中間位置，是一個女生的聲音。
教室里傳出幾個輕笑的聲音。
“這還用問嘛，這都是老規(guī)矩了?！薄白匀徊皇菄D?！?p> 聽聲音的傳出方向，應(yīng)該是5班的老同學(xué)了。
“嗯。這會與不會是提問的老規(guī)矩?！倍P玲笑意盈盈地站在講臺上，掃視了一圈教室的每個角落。
“我的語文課還有個規(guī)矩。來，我的科代表凌濛初，有勞你來為大家解釋一下吧，一個隨意二個前提條件?！?p> “哦，這么新意呀。還有一個隨意呢?！碧旗V轉(zhuǎn)向凌初陽，小聲地笑道，“冰淇凌是不是有一款叫隨便呀？”
凌初陽白了一眼唐霽，他又不是小女生愛吃冰淇凌，他哪里知道。
“好像，好像是有的。”前排的許仁明，往后靠了靠。
“是有的?！痹S仁明的同桌，周雨辰，側(cè)過頭。
四個人八目相對，互看了一眼，有意思，聽聽解釋吧。
“嗯?！绷铦鞒跽玖似饋?，用手拉了一下校服的衣角。
“5班的語文課，主張民主和自由，一個隨意是可以隨意做自己的想做的小動作，如看小說，寫小詩，畫漫畫，或者看其它的書，再或者聽歌，賞窗景都可以?！?p> “哇——?！苯淌依镆黄瑖W然。
“還可以這樣的呀？”早說的呀，害得我們都不敢有小動作?！?p> “這樣的語文課，我喜歡。”“我們語文老師，這么好的呀?！?p> “發(fā)現(xiàn)，我也開始喜歡5班了?！?p> 繼而，教室里響起，一片嘩啦啦的收拾試卷聲，從抽屜里拿出東西的聲音來，好像還有小小的口哨聲……
“各位，莫急，一個隨意，是有二個必要的前提條件的?！?p> 凌濛初轉(zhuǎn)身看向教室里，正準(zhǔn)備紛紛開始做小動作的中部男生區(qū)。
“什么條件？”“哪兩個？”一片疑問聲響起。
“一是，語文成績，歷次考試必須過百。”
凌濛初微微一笑，有這么好的隨意嘛？
真以為是超市里的“隨便”冷飲呀，每個人都可以享受的？想太多了吧，同學(xué)，有些天真嘍，嘿嘿！
“啊——?！薄斑^百？”“多少分試卷，過百？”
“你傻嘛，現(xiàn)在自然是120分的啊?！薄澳俏覀冞€是乖乖聽課吧，我這成績，還差好幾分呢?！?p> “哈哈哈，我還差一分，嘿嘿?！?p> 在那樣的議論聲里，有人在悄悄地嘆息，也有人又悄悄地把各種“小動作”收了下去。
講臺上的丁凱玲仍是一副笑意盈盈地優(yōu)雅狀態(tài)，掃視一下教室，又偶爾瞟了一眼座位表。
是在確定每個人的坐標(biāo)嘛。凌初陽想著，把剛抓在手里想要拿出來的耳機(jī)，又塞回了抽屜里。
“另一個必須條件是什么？”有人已經(jīng)在著急了。
“另一個條件是，各種小動作，不可以影響到他人，特別是喜歡竊竊私語的，不能讓第三個人聽見。否則……”
凌濛初停了一下，朝男生區(qū)新來的幾個人看了過去，呵，正在交頭接耳著呢。
“什么？”唐霽和許仁明的聲音很響亮地響起。
“和你們有關(guān)系嘛？”凌初陽看了他們兩個一眼，這兩個人興致很濃呢。
“怎么沒有？我只要作文過了35分，就可以了?！碧旗V一臉的得意之情。
“我語文99分，還差一分。嘿嘿嘿?！鼻懊娴脑S仁明一推鼻子上的小眼鏡，側(cè)過頭，眨了眨眼睛，“我同桌，周雨辰，92分，我們都是稍加努力，就可以自由隨便的人了。嘿嘿嘿?！?p> 切。凌初陽看了他們?nèi)齻€人一眼，搖了搖頭，支起右臂，往墻邊靠了靠。
好吧，天真，有時也確是一種幸福。
“否則，罰交作文三篇，必須40分以上，才可以再次享受民主和自由?！绷铦鞒跽f完坐下了，留一群在議聲里凌亂的學(xué)生們。
丁凱玲看了看，各位的表情，微抬左手，掃了一眼手表，離下課還有十五分課，剛好把閱讀理解再講解一下。
“好了，各位，接下繼續(xù)試卷的講解，來，耿欣雨……”
凌初陽笑了笑，一抬頭，正對上丁凱玲看向這里的視線。
一臉的笑意盈盈，很是善意，原來，如此。
凌初陽低下了頭，看向試卷，這老師厲害！
這以后的語文，他是不可能，也沒有機(jī)會再把語文不當(dāng)課了。
瞄了一眼左前方，窗外的風(fēng)景，正值早春，清新明媚時。
好吧。語文過百的民主和自由?。?p> 也許，他也該享受一下，畢竟，他，現(xiàn)在也是語文興趣小組的，那個小組成員可都是考試過百，作文43分以上的人呢。
凌初陽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拿起筆，聽著耿欣雨的解析，在試卷上畫起答案來了……
丁凱玲在教室里優(yōu)雅地漫步緩行著。
左邊右邊的同學(xué)，紛紛地拿起語文試卷，很認(rèn)真地聽著耿欣雨的解題。
這才是5班語文課堂該有的樣子，有規(guī)矩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