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云夢生強留下來已有兩日,風霧隱想到雪落,但愿它獨自在外也能好好的,好在雪落自由慣了,也很機靈,它離開了自己應該也能過得很好的?!把┞洌阄矣芯壴僖?!”
這兩日來那人也不露面,不知那人將她留下到底是為了什么,也不責問,也沒有懲罰,也沒有限制她的行動。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她知道自己行為魯莽,不該隨意闖入他人居所,她心里也想當面向那人道歉,只是那人把她留在此處后就再沒出現(xiàn)過。
來到殿內(nèi)大廳轉(zhuǎn)悠的風霧隱,好不容易見著了兩個正在打掃的粉衣小婢,便走上前詢問道:“請問一下,你們主子在哪,這里是什么地方?”。風霧隱問完才想起她們看不見自己,難怪她們兩個只忙著手中的事情,并不理會她。
也許只有那個人能夠看見她,既然他不在,也許她可以先離開這里再說。打定主意風霧隱便凝聚靈力準備離開,只她還沒來得及實行已有人將她帶走了。
此時的書房中風霧隱沉默不語,見對面的男子正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便有些惴惴的。眼前這人性子一定很是惡劣。
“我鄭重的向你道歉,誠摯地想要得到你的原諒。我想你一定是這座宮殿的主人,我不該闖進你的宮殿,不該闖入你的房間,還……總之很抱歉,我并不是有心的?!薄拔沂裁磿r候可以離開,我?guī)兹詹换丶遥依锶藭奈?,所以您大人有大量,放我離開吧?!憋L霧隱看著面前嘴角含笑的人,她是不會承認這人笑起來很好看的。
“你可知凡是擅闖本君地盤的不速之客,皆會受到非常嚴酷的懲罰。你現(xiàn)在能夠好好地站在這里,皆是因為本君仁慈,你應該感到慶幸,本君對你足夠容忍?!痹茐羯粗矍暗纳倥呱钅獪y道。
“丫頭,你叫什么名字?”云夢生問。見她不答,便自顧自道:“若是沒有名字,那本君為你起一個好了。就叫月牙,看你瘦瘦小小的,還挺像個小月牙的?!闭f完還煞有其事的對著她打量了一番,似乎對自己起的名字很滿意。
“我有名字,姓風,名霧隱,字輕霜”,她才不要這人起的名字。
“風霧隱,這名字真難聽,也不知是誰給你起的。定是沒有什么文采之人。輕霜,輕霜倒還勉強可聽,以后就喚你輕霜了。”云夢生一副不情愿,又略帶嫌棄的做了決定。
聽他說自己的名字難聽也就罷了,可間接還損一道為她起名的鳳清月,風霧隱就很不舒服,忍著心中升起的無名之火便問他:“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云夢生聽她問起自己的名字,輕挑起一縷發(fā)絲,姿態(tài)十分矜傲道:“本君姓云,名夢生,三界中人都稱本君一夢浮生夢君大人?!?p> “噢,原來是夢君大人,我還真沒聽說過呢,想是我孤陋寡聞。只是云夢生這名字與神君大人您實不相配”
風霧隱搖搖頭心道:“你就是個外表俊美非凡,實際卻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白糟蹋云夢生這個好名字?!?p> “神君大人,說到名字,其實我想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不知您能否為我解惑呢。自來這宮殿幾日,大大小小的亭臺樓閣我也都看過了,可全都沒有名字,您說到底是這兒的主人不愛起名,還是他根本就不會啊?!憋L霧隱語氣自然,仿佛真的很是疑惑一般。
可這話聽在有心人耳里,某人就不可能不在意這話中的言外之意了。“看來這小丫頭還挺記仇的,就說了幾句她名字難聽,這就生氣了”他心里其實覺得挺有意思,他就喜歡見風霧隱生氣又忍而不發(fā)的樣子。
“誰說我這宮殿沒有名字,是你睜著你那圓溜溜的大眼睛也看不到罷了,要不然你隨本君到這里外走上一遭,看個究竟如何?!痹茐羯膊坏蕊L霧隱回答,便攜了她來到宮殿的大門之外,示意她往上瞧一瞧。
風霧隱抬頭一看那殿門之上,果然掛著一塊古樸的匾額,上面刻著“夢隱宮”三個剛勁飄逸的大字。風霧隱心下奇怪,當初來的時候明明沒有的。
見她低頭沉思,云夢生心下一笑“真是個單純的丫頭,本君將她帶出宮殿,這么難得的機會,她不想著離開,卻在這糾結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真是個傻的?!?p> 云夢生也不管她有沒有意識到,只又攜了她回到殿內(nèi),帶著她去了宮殿內(nèi)的其它地方,風霧隱看著那些什么云輕閣,霧云?軒,霜生閣……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心道也許是自己剛來時,這里頭有什么結界,她才一葉障目了,一定是的。
來到這個奇怪的夢隱宮,轉(zhuǎn)眼已有十多天了,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住在云輕閣內(nèi)。此閣是夢隱宮中最清靜優(yōu)美之地,也是她比較喜歡的地方。那閣外垂柳依依,明明是秋日,此處確如春日一般,綠水環(huán)繞處,各種紫色的花兒競相開放。樓外的院子旁還生長著一株高大的銀杏樹,那葉兒碎碎金黃,此地春色秋意盡在一處綻放,的確是世間絕景了。
“只是月,我總會想起玢長宮的日子來。你過得好嗎?我真的很沒用,一直找不到離開的方法,可我不會放棄的,雖然那人法力強過我?!?p> 云夢生一進門就看到倚著窗正兀自出神的風霧隱,他腳步頓了頓,眸色也有些深沉,他不喜歡看到這樣的風霧隱,更不喜歡她偶爾眉間隱含的憂傷。他上前幾部道:“輕霜在想什么,這般入神,本君進屋了你都沒有察覺,難道是在想如何離開此處之法。其實你想離開,我也不會阻攔你,不過……你得依靠你自己的能力,沒有誰會幫你。我所設下的無雙結界,普天之下真沒有幾人能夠破除?!比缓笏朴窒氲绞裁幢阍掍h一轉(zhuǎn)道:“輕霜難道不想恢復人身,修復魂識嗎?看你本體乃是已經(jīng)修行五百多年的草木精靈,你原是天地一奇花,不在四界中,本是沒有機緣可修為人身的,想必曾經(jīng)定是得到了什么大造化。只是你受天劫重創(chuàng),根基已毀,雖有本命花魄在,可事實是你往后就算再用上個百年千年,也不一定能夠再次恢復人身?,F(xiàn)在的你余留一縷形魂,長此以往于修行也無益,不過你遇到了本君,再者有這千音靈魄在身,結合本君尋得的辦法,假以時日重修其身絕對不是什么難事?!?p> 云夢生見風霧隱不為所動,便又道:“輕霜是不相信本君所言,本君知你是十年一葉,百年一花的紫毓情陽,這幾日本君一直在那云軒一眾藏書中尋找助你之法,巧的是還真讓本君尋到了。只是沒想到輕霜自己對此事并不上心,看來本君是白忙了一場,本君費心找的那破書也用不上了,只好丟了算了。”說罷也不再看她,轉(zhuǎn)身離開了云輕閣,只他那妖魅的鳳眼精光一閃,像是十分胸有成竹。
精致的木制長廊間,紫衣錦袍的云夢生穿行其中,廣袖漫漫,那飄逸的身影如芝蘭玉樹一般,他纖長如墨的發(fā)絲也在身后無風自動。只見他以指輕拈著一縷墨發(fā),也不知是想到什么,白玉無暇,絕麗的面容上現(xiàn)出一個惑人的笑容來,那絕世的風華真真如曇花初綻一般。
而闊別兩年之久的鳳清月和江易,于昨日已回到了玢長宮,這兩年中鳳清月原是去赴家?guī)熥嫒A真人之約才一直未歸。本可早日歸來的鳳清月想起風霧隱的情況,后來又去了南北兩境到處尋訪可助風霧隱再次重修自身的方法。直到遇到正好前來尋他的江易,才得知風霧隱因他遲遲不回,非常擔心他,這才叫江易出來尋他。他后來又從江易那里隱約得知,風霧隱可能誤會自己是想要避開她才一直未歸的。想到被她誤會,鳳清月便決定早些返回丹瑕山。
看著空蕩蕩的無夢閣,鳳清月心中沒來由的就有點失落。原來習慣真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一旦身邊默許了一個人的存在,便就再也無法習慣獨自一人。就如此刻,明明曾經(jīng)觸手可及的人,突然就離開了,甚至連告別都沒有。想到此鳳清月的心就隱隱痛了起來,他想他不只是把她當成看重的人那么簡單。
“霧隱,你是生我的氣了嗎?”回到無瀾閣中的鳳清月?lián)嶂?,一曲未完他就無心再彈。走到書架旁隨手拿了一卷書籍,他在躺椅上躺了下來,翻著翻著就突然想起往日,每當他在此處看書,霧隱就會靠在他膝上睡覺的情景,一時間也沒了看書的興致。
看著那盤他與風霧隱沒有下完的棋局,就想起她當日輸了自己一子耍賴的模樣。這無瀾中哪里都有她的影子,仿佛那琴案旁還有風霧隱坐在他身邊,兩手支腮聽得非常入迷的笑臉。鳳清月閉上眼睛調(diào)息一番,默念十字靜心訣,紛亂的思緒才漸漸安靜下來。想不到他鳳清月也會用到這靜心訣的一日。
他想自己需要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也許風霧隱離開他也沒什么不好?!八蛟S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吧?!?p> 次日,江易前來向鳳清月稟報,他在外尋了幾天也沒有發(fā)現(xiàn)風霧隱的蹤影。鳳清月面上很沉默,并沒有說什么,江易也只好咽下了本欲出口之言,告退離去了。
無瀾閣的靜室中鳳清月放開神識,用靈力探尋著風霧隱的蹤跡,只他神識感知于四界,卻探不到風霧隱的任何氣息。他這才感到事不尋常,又用了一個周天,還是沒有結果。他想到千音靈魄,當日為了以防萬一在那千音靈魄中留下了自己的一道靈力,只要風霧隱有危險自己便能被那千音所引,及時趕到她身邊。所以她現(xiàn)在應該還是安全的,只是為何又尋不到她的蹤跡,鳳清月一想到可能存在的意外,就立刻起身消失在無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