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以前小時候沒怎么注意司徒妍居然還喜歡擺弄小花小草綠植這些，再加上中間斷了的十幾年時間就更不知道了，如果不是他們回來之后，沈星洛偶爾回住宅時親眼看到可能在她心里覺得司徒妍這一輩子肯定都不會親自動手?jǐn)[弄這些糙活的。

　　司徒妍與其他一些天生身后就有資本，待在家里平時有事沒事就跟三兩個朋友出去打麻將，逛街喝下午茶，偶爾還有閑心擺弄一些小花小草的貴族夫人不一樣。

　　她出生在一個很平凡普通的小老百姓家庭，身后沒有家族前代雄偉的資產(chǎn)撐腰，但就是這樣平凡普通，她與跟她出生相似的人兒也有很明顯的區(qū)別——她永遠(yuǎn)都在努力奮斗把自己變得更好更優(yōu)秀，仿佛精神永遠(yuǎn)都處于高度緊繃的狀態(tài)，不會安于現(xiàn)狀。

　　這一點(diǎn)在商業(yè)職場上表現(xiàn)的非常明顯，比起在家里做賢妻良母，司徒妍更喜歡商業(yè)職場的硝煙，她在這方面真的做的特別出色，簡直就是職場女強(qiáng)人，腦袋轉(zhuǎn)的飛快，這就是當(dāng)初沈渝看上她的原因。

　　沈星洛記得當(dāng)初沈家是反對司徒妍嫁給沈渝的，原因就是門不當(dāng)戶不對，他們那一輩的人就特別注重門當(dāng)戶對這一封建迷信——對司徒妍這個農(nóng)村出生低階級層的勞動人民沈家是不懈的。

　　豪門婚姻總是這么的坎坷，后面沈渝不顧家人的反對帶著司徒妍私奔了——他們離開了A市去了一個都不認(rèn)識他們的地方然后在那里過著平淡的生活。

　　兩人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時間司徒妍自己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不管沈渝怎么想反正她是不想沈渝真的為自己跟沈家斷絕關(guān)系，而且她也不想后代再重新過上這樣的生活，她必須做些什么。

　　跟沈渝商量之后，沈渝也沒有反對她于是兩個人開始著手努力發(fā)展自己的小公司，司徒妍自己也非常的爭氣，小公司在他們的經(jīng)營下發(fā)展的非常不錯，后來沈渝帶司徒妍重新回到家的時候沈家才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的接受了她，再后來沈老爺子離世沈氏就交給了二兒子沈渝。

　　面對司徒妍熱心的邀請沈星洛沒有拒絕，她在雜物房里拿了一把專門修剪枝葉的大鐵剪刀，再要拿一旁地上放著的麻繩編織的籮筐時司徒妍比她搶先了一步。

　　司徒妍抬手壓在籮筐邊緣沖沈星洛說：“我來拿吧。”

　　“哦，好?！?p>　　沈星洛收回懸在半空中的手快速掃了司徒妍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到，隨后她轉(zhuǎn)身出了雜物房，司徒妍捏著籮筐邊緣將它拿起來緊跟其后。

　　兩人就這樣像達(dá)成共識般的一前一后地朝后花園走去。

　　一打開后花園前安裝的玻璃門一股濃而不膩的玫瑰香味撲鼻而來，里面翩翩飛舞的蝴蝶察覺到這邊的動靜撲朔著輕盈地翅膀飛走了。

　　沈星洛率先抬腳邁入里面信步來到一簇長的正茂盛的玫瑰花叢旁，她憑著感覺觀察了一番然后抬手捏著其中一根枝干上的葉片把枝干往自己身邊帶了帶，另一只手則拿著大鐵剪刀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對準(zhǔn)。

　　“咔嚓—”一聲，玫瑰主干上下兩端分離一根細(xì)細(xì)的枝條啪嘰掉在了地上。

　　剪完這里后沈星洛的視線又繼續(xù)在密密麻麻的枝桿里搜尋那些長得老了的，太突兀了的枝條。

　　緊接著又一根啪嘰掉在地上。

　　司徒妍就不急不慢地跟在其身后一步的位置，她輕身彎腰把掉地上沒用的枝干撿起來放進(jìn)手里拿的籮筐里邊。

　　兩人就這么默契的分工，自己做著自己的事，誰都沒有先開始說一句話乃至一個字。

　　在這么個回歸大自然的小塊空間里，時不時吹來一陣風(fēng)，吹得整個花園四處都飄著股幽幽的玫瑰花香，有一些花香也以風(fēng)當(dāng)做媒介被帶到了住宅外——花香淡淡的沁人心脾，讓人聞了很舒服，感覺整個人的疲憊都少了很多。

　　司徒妍站在一旁突然開口說到：“阿星啊，待會兒弄完了剪些玫瑰回去吧，開的這么好，客廳之前插的都枯死完了?！?p>　　“好?！?p>　　沈星洛低頭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做事。

　　剛被打破的沉默，又飛快地黏在了一起。

　　其實(shí)沈星洛也不想這樣，但是除了那樣回答她實(shí)在想不到還能說什么或者做什么。

　　安靜ing.

　　這次看似好像又回到了先開始修剪枝條的那個時候，實(shí)則不是的——這次沈星洛沒有先前那么淡定，心里世界豐富的一批。

　　看沈渝最后吃飯的臉色，吃完飯司徒妍應(yīng)該就要去公司了啊，為什么沒去？為什么還有空叫她一起在這里做這些事？為什么……

　　即使沈星洛心里有一萬個為什么，但也沒有人能替她回答這些為什么。

　　過了一會兒，兩人尷尬的氣氛讓沈星洛感到非常不舒服，渾身都不自在，就在她不知道怎么辦的時候，江媽就像個救星般的從天而降。

　　“夫人，沈小姐我來幫你們吧?！?p>　　“嗯，好?！?p>　　就在沈星洛一口氣還沒有完全松下去，松到一半司徒妍開口說話了，她把裝得半滿的籮筐遞給走過來的江媽，“你先拿去倒下吧，枝干上有刺裝得太多的話不是很好倒?！?p>　　“好嘞夫人?！?p>　　江媽接過籮筐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

　　又來。

　　沈星洛莫名有點(diǎn)煩躁，心想不能再這么繼續(xù)下去了，再這么下去她覺得自己待會兒可能會掛在這兒，她必須要換個位置調(diào)整一下。

　　“那個………”

　　“阿星………”

　　不同的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兩人抬起頭四目相撞，兩人都從對方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無比清晰。

　　半晌，司徒妍莞爾率先開口道：“沒事，阿星你先說?！?p>　　“嗯………”沈星洛不好意思地撇開視線，抬手指著面前的花叢，“這邊剪完了，我去那邊看看?！?p>　　司徒妍的臉上還是保持著剛剛那副微笑，沖沈星洛說：“嗯，去吧，小心點(diǎn)花枝上有倒刺，別劃著手了?！?p>　　“好?！?p>　　言盡沈星洛拿著剪刀，落荒而逃般的立馬轉(zhuǎn)身換了個地方，然后低頭繼續(xù)干著自己的事。

　　拉開距離后沈星洛覺得好多了，不會有近距離的那種緊張和尷尬，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心理，可能是平時相處得太少了——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說什么，開了口又覺得不像她了。

　　不過，現(xiàn)在這樣就好得差不多了。

　　就在沈星洛高度緊繃的神經(jīng)一放松，她又猛地想到了什么。

　　剛剛司徒妍不是對自己有話要說嗎，為什么都過了好幾分鐘了還沒說？

　　她想偷偷瞅瞅司徒妍在干嘛，結(jié)果剛一抬頭就看見后者一直在盯著自己看。

　　“……”

　　沈星洛像個做了虧心事立馬被逮了個正著的小朋友，肢體僵硬的愣在原地。

　　沈星洛認(rèn)真做事的樣子，司徒妍這還是第一次見，由于平時相處時間太少她很少見到這種模樣的沈星洛……以至于她看入迷了。

　　等司徒妍反應(yīng)過來，怕自己這副模樣嚇著對方她才連忙收回自己十分炙熱的視線，尷尬地擠出一個笑容撓了撓頭發(fā)，說：“啊，母上要說什么來著，你剛剛說完我一下把我想說的忘了，我還在想呢，哈哈……”

　　見對方給了臺階下沈星洛沒有拒絕也是順勢接了，邊抬手把礙事的頭發(fā)撇在耳后邊說：“哦，那你想到了再說吧?！?p>　　說完她又繼續(xù)做事，只是內(nèi)心多了些心不在焉——司徒妍的視線讓她覺得毛毛的。

　　此時此刻玫瑰花的香氣似乎比剛才更濃烈一些了，花香還在不停的往四處擴(kuò)散，仿佛要將整個住宅包裹住才會罷休。

　　“阿星?！?p>　　像是被這句話驚擾到了一般，玫瑰花的香味一濃一淡。

　　雖然早已有了預(yù)感但沈星洛內(nèi)心還是咯噔了一下——枝干無聲掉落在地上，剪刀還握在手里，她沒去看司徒妍。

　　時間好像靜止了，從對方叫了她一聲就沒有了下文，似乎還在醞釀下面的話該怎么開口，沈星洛屏住呼吸在快要缺氧的時候再十分緩慢的吸氣吐氣，動作非常的輕。

　　她似乎怕呼吸聲太大，到時候聽不清司徒妍說的什么，又好像不是這樣，看起來像是在極力壓制著某股東西。

　　“撲——通——”

　　心跳的速度好像都跟著變慢了，周圍的動靜也跟著被放大了好幾倍。

　　不知道過了多久司徒妍成熟好聽的聲音才緩緩響起，如果仔細(xì)聽就會發(fā)現(xiàn)對方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些年來，母上心里一直明白自己跟父上虧欠了我們家阿星太多太多?！?p>　　固定著鐵剪刀剪柄的修長白芷手指正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收緊，沈星洛雙眸里的光漸漸暗了下去，她沒有應(yīng)聲，像個聽領(lǐng)導(dǎo)訓(xùn)話的下屬安安靜靜地聽著對方說。

　　“母上知道現(xiàn)在想彌補(bǔ)你其實(shí)已經(jīng)晚了，當(dāng)初離開你的時候我就想到了以后?！?p>　　就想到了以后？

　　沈星洛低垂著頭，眼睛隱在修長的劉海下看不清她的神情，好看的嘴角扯出一個不怎么明顯的自嘲。

　　“但是當(dāng)時都是為了沈家，啊不，不是，母上也不知道怎么說……”

　　話音戛然而止司徒言說到一半突然苦笑到。

　　當(dāng)初丟下沈星洛離開A市確實(shí)是因?yàn)樯蚴系募覙I(yè)，那時沈氏正處在一個非常緊急的瓶頸期，那段時間她跟沈渝都非常的忙，每天都在為公司四處奔波，連小沈星都不一定能天天見到他們。

　　就在出國的那天晚上，司徒妍跟沈渝少見的回家吃飯了，兩人因?yàn)檫@段時間對公司的操勞都消瘦了好多，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憔悴，他們怕影響到小沈星洛，于是在小沈星面前什么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一切看起來是那么的正常。

　　小家伙好幾天沒見到父上母上硬吵著要他們給自己講故事才肯睡覺，司徒妍無奈只好去小沈星洛的房間講故事陪到她睡著才離開。

　　司徒妍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順帶關(guān)上房門，在房門就快要關(guān)上的那一剎那手上的動作突然頓住了——她回過頭通過門縫盯著床上熟睡的小人兒眼里流露的柔光都快要溢出眼眶了。

　　等母上忙完這里一定會好好陪陪我們星星的。

　　司徒妍站在門口聽著房間內(nèi)傳來的一陣陣均勻平穩(wěn)的呼吸聲，輕聲說：“晚安，我的星星寶貝?！闭f罷她立刻收回視線咔噠一聲將房門關(guān)上。

　　就在她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沈渝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過來，由遠(yuǎn)到近。

　　司徒妍抬起手，食指豎在嘴前沖沈渝做了個手勢：“噓?！?p>　　沈渝快步來到司徒妍身邊小聲把他剛剛得知的好消息告訴了后者，隨后兩人收拾了一下?lián)Q好衣服匆匆忙忙出了門，命運(yùn)轉(zhuǎn)折點(diǎn)就在此處，當(dāng)晚他們離開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直到十一年后。

　　司徒妍本來是想今天趁機(jī)處理好跟沈星洛的關(guān)系的，可是一到這兒她真的沒有那個臉說——她覺得自己跟沈渝太不是個東西了。

　　雖然但是，她不甘心！

　　心里突然爆發(fā)出某種魔力，鬼使神差的使司徒妍又繼續(xù)說到：“這次母上跟父上回來就不會再走了，不會再拋棄我們的星星了，再給母上一次機(jī)會好不好？”

　　“母上會盡可能的彌補(bǔ)這些年來對你的虧欠。”

　　即使有99%或者將近一百的概率被拒絕駁回但司徒妍還是想試試，她內(nèi)心忐忑不安地盯著沈星洛，目光卻非常的柔和。

　　“母上每次看見你回家的樣子，都很心疼，今天早上天又沒亮就醒了吧。聽言言說，以前你跟她一起睡覺的時候你們兩個總是要睡到中午十一二點(diǎn)才會起床?！?p>　　沈星洛現(xiàn)在其實(shí)非常的難受，呼吸也跟著變得急促起來，這種感覺就好像無形中有只手正在揪自己的心臟，酸脹難受得她要喘不過氣來。

　　她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表面仍然裝作不在意的模樣，雖然空著的那只手正隨意的擺弄著面前的玫瑰花，但握著剪刀的那只手手指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被她用力攥的泛白了，她開口說：“沒有，只是以前睡夠了，現(xiàn)在不想睡了，而且早睡早起身體好?！?p>　　“……”司徒妍眼神中透露著悲傷和心疼，盯著沈星洛說，“阿星，回來吧?！?p>　　“雖然每次需要你出面的時候你都回來了，但是也只是你的軀體回來了，你的心卻沒有回來，我要的不是你的軀體而是你的心?！?p>　　“你表面看著跟個沒事人一樣，其實(shí)內(nèi)心一定恨死母上了吧，一次次回家，先是不怎么想，到期待，再到失望，你懷著期待的心情回家，想和我們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頓飯，可惜我們每次都因?yàn)楣ぷ鞑辉?，吃飯就只有你一個人跟江媽?！?p>　　司徒妍攥緊拳頭，抬著不受控制、沉的跟塊石頭似的腿緩緩向沈星洛那邊走了一步隨后因?yàn)楹ε掠滞肆嘶厝ィf話聲音里帶著懇求的語氣，說：“阿星，對不起，原諒母上好不好？再給母上一次機(jī)會好不好？”

　　捏著玫瑰花葉子的手不斷收緊，最后那片玫瑰花葉子被沈星洛用力扯下接口處發(fā)出咔的一聲，她努力的壓抑著自己心中那股快要沖破天際的情緒。

　　她不擅長表達(dá)，真的不擅長表達(dá)。

　　她不知道現(xiàn)在該怎么做和能怎么做。

　　她是真的很想處理好自己與司徒妍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何止是現(xiàn)在，早在一年前她就想了。

　　難道就順著對方的話答下去，說好，我原諒你們了？

　　可是如果這樣做的話沈星洛覺得這段關(guān)系會非常怪異，比之前還要怪異。

　　還差一點(diǎn)什么。

　　下一秒一張溫暖干燥的手掌附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掌心殘留著的余溫正慢慢傳遞過來——司徒妍不知是什么時候鼓起勇氣過來的，她輕輕捏著沈星洛的手，語氣無比柔和再次說到：“阿星，試著原諒母上跟父上好不好？”

　　原諒………

　　下一秒，沈星洛抬眸用猩紅的眼睛瞪著面前這個既溫柔又兇殘的女人——女人的狀態(tài)也沒好到哪去，那流光四射的眼眸看起來都快碎了，整個人的氣色跟她今天穿的職場女強(qiáng)人服飾一點(diǎn)都不搭，十分迷茫憔悴。

　　看著這副模樣的沈星洛司徒妍立馬慌了焦急的喚到：

　　“阿星，你要想………”

　　“十一年！！你也知道十一年啊！才四歲的我就無情地被你跟他丟在家里，讓顧家收養(yǎng)我，照顧我！！”

　　最后一根弦被崩斷，儲存在內(nèi)心深處的記憶，一個接著一個不停地往外躥，怎么攔也攔不住。

　　小時候最美好的記憶是他們給的，最殘忍的記憶還是他們給的。

　　沈星洛再也憋不住了，她朝司徒妍歇斯底里的嘶吼到，就像是只無助的猛獸終于對外界露出來自己最柔弱的那面。

　　“你們沒問過我愿不愿意嗎？！??？！要走你們帶上我走不行嗎？?。　闭f著說著沈星洛的聲音便漸漸的帶上了些許委屈，“什么都是為了我好，我看是為了你們自己吧！我就是個累贅！早知如此，當(dāng)初為什么要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

　　眼尾一顆晶瑩剔透的淚水緩緩流出，無聲的劃過臉頰最后不知道落哪里去了——隱藏了十幾年的情緒，也在這一刻一下子全部爆發(fā)了出來。

　　司徒妍聽得心里一抽，想抬手替沈星洛拂去眼角眼淚，誰知被沈星洛微微扭頭撇開了。

　　“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不記這個了?！?p>　　沈星洛自己替自己拭去眼淚，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調(diào)整自己的情緒，她看著司徒妍，輕聲問到：“十一年里，你跟他有想過我嗎？”

　　這收放自如的情緒就連司徒妍也難以置信，心口那塊酸脹的厲害，聽到對方發(fā)問她想也沒想直接開口：“想！當(dāng)然想！”這十一年里無時不刻不想。

　　“是嗎?！?p>　　把差的那一點(diǎn)東西補(bǔ)上，這樣就好了吧。

　　沈星洛收回視線隨即盯著手掌心那片翠綠色的剛剛被她失控撤掉的葉片，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僵硬挺直的肩膀也慢慢沉下去。

　　她其實(shí)很想問，既然這些年來他們是想自己的，那為什么不給她打一個電話。

　　但是已經(jīng)沒必要了，沈星洛心想。

　　只要想過她，她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