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探索并沒有幫我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星期一的時候我只能再去工商部門院子里蹲著。這家華人起來也很早送女兒去當?shù)厣蠈W(xué)。他們經(jīng)營著一個加油站,一個親戚給他們當司機運油,出門前,房東的親戚還和我打了一個招呼,一個黑黑瘦瘦的大叔對我和善的笑著點點頭。
那天的天氣很不好,天空烏云涌動,風(fēng)很大。我苦著臉穿著外套在工商部門門口看著進進出出。門口的警衛(wèi)對我已經(jīng)非常熟悉了,每次我把憑證剛拿出來還沒靠近他,他就我笑著搖搖頭。中午,柯經(jīng)理又打電話把我說了一頓,讓我再找裘老板。看著掛斷的電話,我低著頭久久不愿抬起來。
下午,暴雨傾盆,我坐“馬他突”回家,精神恍惚下坐過了站。我和一大群黑人躲在公交站水泥的房檐下。大雨中,越來越多的黑人擠了進來。我被被推擠到邊緣,渾身被外面的飄雨淋得濕透了。天空雷聲陣陣,雨像潑水一樣打得地面砰砰直響,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停。我驚恐的看著周圍,平民窟基貝拉就在我身后不遠處,周圍的黑人不時用詭異的眼神掃向我。被這樣一群黑人圍在中間,隨時都會發(fā)生危險。我摸了摸懷里被塑料袋包好的錢和手機,暗暗下了決心,不能在這久呆。
雨下得更大了,可我已經(jīng)顧不上這么多了。抬頭確認了一下方向后,我毅然沖進雨里。整條路是一段斜坡,大雨沖刷著泥土和垃圾沿著路邊向下方奔涌。我一腳深一腳低在雨中艱難小跑,路上還滑了一下,差點摔倒。周圍那些躲雨的黑人看著我哈哈大笑,比看到滑稽劇還要開心。
當我咬著牙渾身透濕的跑回華人的小區(qū)后發(fā)現(xiàn)家里沒人。我沒有鑰匙又不敢在雨中打電話。我在雨中瑟瑟發(fā)抖了一會,打算強行翻過院墻躲進房檐下躲雨。還沒翻過一半,一個黑人警衛(wèi)從外面沖過來拉住了我,他以為我是小偷。好在他看清了我的面容后,態(tài)度緩和了下來,畢竟這里只有一戶中國人。他相信了我是這家住戶的朋友,主動幫我翻進院子。
躲在房檐下,我瑟瑟發(fā)抖。正常時候,這家華人和溫州人應(yīng)該早就回來了,不知道今天為什么一個人都沒有,打了房東的電話也沒人接。我在風(fēng)雨中苦熬了很久,溫州帥哥才回來,他用鑰匙幫我開了門,我才得以獲救。
華人一家很晚才回來。直到第二天起來,我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那個長的很和善的大叔昨天開車遭遇車禍,整個人從車窗飛了出去,不治身亡。
一個早上還和你打招呼的人,晚上就變成了墻上的一張照片。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女主人梅姐坐在沙發(fā),紅紅的雙眼無神望著窗外。一條逝去的生命對他們家心理和經(jīng)濟狀況造成了難以言語的打擊。溫州帥哥看到后,默默地回房拿了約2000多人民幣遞到女主人手上。安慰她逝者已逝,節(jié)哀順便。他自己的生意如此不順,在別人遇到困難的時候,卻能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給了我巨大的震撼。這樣的人,將來注定要成為大人物吧!
我心里掙扎了半天,最后掏出了100塊給女主人。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自己竟然如此卑鄙,這個時候還想著要買“海洋之心”,只拿這點錢來表心意。
但是女主人還是對我們表示感謝,她的情緒也好了一些。處于困境中的人,精神上的鼓勵比物質(zhì)更重要。我也希望她能盡快擺脫這陰郁的心情,恢復(fù)信心用更大的勇氣來面對人生。
這一天的雨依然很大,我不想冒著雨再去工商局,昨天的淋雨讓我頭疼的厲害。我怕今天再出去自己就真的病倒了。下午柯經(jīng)理電話的言詞也越發(fā)嚴厲,我感覺自己被逼瘋了。
大雨中,三個不同群體在這個共同的屋檐下,卻都面臨著各自不同的困境。
周三我?guī)е^望的心情來到了工商局。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開始對身邊每個黑人詢問并請求幫助。我一遍又一遍對每一個人訴說我的難處,不過大部分黑人對我的哀求不肖一顧??斓街形缌?,我說得口干舌燥,幾乎已經(jīng)崩潰,任然沒有任何作用。
這時,一個黑人工商局的保安走了過來。他看到了我每天在這邊像個無頭蒼蠅亂轉(zhuǎn)可憐兮兮的樣子,似乎動了惻隱之心。這個年輕的黑人小伙子拿著我的憑證看了看,然后對我說:
“朋友!我?guī)湍氵M去問問?!?p> 黑人小伙子進去辦公樓,讓我心里燃起了一點希望。終于,在中午工商局快下班前,他拿著我們公司注冊完畢的文件包出來交給我。黑人小伙子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著道:
“你運氣不錯,文件剛剛處理完畢。本來還要等幾天才會跟你們聯(lián)系的,既然你在這里,那我就把它交給你了。”
我簡直欣喜若狂,用力的抱著了抱他,想抱著他親兩口,被他笑著用手拒絕了。看得出來這個樸素的小伙子真心為我高興。
我本來以為他會要點好處的,但是小伙子只是點了點頭,準備下班離開。這讓我有點過意不去。為了表示我的謝意,乘著他們中午休息,我拉著他去附近的烤雞店吃烤全雞。
“來來來!不要客氣,你隨便點,隨便吃,這頓飯我請你!”我開心的笑著說,然后把一大塊烤雞塊塞到了他的手里。
黑人小伙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不停的說著讓我一起吃,還想從自己的手分出一般給我。我笑著擺了擺手,自己又點了一份,看著他狼吞虎咽地吃著,和聲道:
“慢點吃!別噎著,你要喝點什么嗎?我?guī)湍泓c?!?p> 黑人小伙靦腆的提出了自己的小要求,他想喝一杯chang‘a(chǎn)a酒。
我不知道這是個什么玩意,便按他的要求點了一杯。5先令的價格(相當于0.5元人民幣)除了白開水,我想不到任何比這更便宜的飲料了。
黑人小伙拿了杯子,開心的想讓我也嘗嘗,我看了一下,液體是清澈的。然后我湊近聞了一下,一股酒精和油漆混合的刺鼻氣味撲面而來。我皺著眉頭拒絕了他的好意。
黑人小伙遺憾的對我說:
“你應(yīng)該嘗一嘗這種酒。它非常神奇,每一杯的口感都不一樣。有時候它像葡萄酒一樣甘甜,有時候喝起來就像吃了擦了很多天桌子的抹布。酒勁很足,喝三杯就能讓你連媽媽叫什么名字都不記得了?!?p> 后來我才知道,這種chang‘a(chǎn)a是當?shù)胤欠ㄉa(chǎn)的私釀酒,度數(shù)非常高。黑心的制造商為了縮短制酒的周期,在里面大量加入飛機燃料。正常的玉米面酒要20多天才能發(fā)酵完成??蛇@種酒只需要3天就可以生產(chǎn)。它號稱能讓人一口就嗨到頂?shù)木?,伏特加和它比起來就像白開水一樣。但是它的質(zhì)量令人堪憂,很多人喝了這種酒后,第二天就再也沒有見到太陽。
喝了酒他的情緒很激動,覺得自己遇到一個中國貴人。他邊吃邊手舞足蹈地介紹自己,想把自己做為社會底層的難處和理想都告訴我。但是他注定要失望了。我也只是一個底層的打工仔,幫不了他什么。走的時候我又買了一只整雞和一瓶正宗啤酒送他,然后說道:
“你是個很好的人,上帝會保佑你,給你帶來好運。祝你以后大吉大利,天天吃雞!”
隨后,我興奮地打電話告訴了柯經(jīng)理和左經(jīng)理這個好消息?;氐阶∷?,我按Z公司的要求整理好公司注冊的電子檔準備發(fā)到他郵箱里。但是房東并沒有提供上網(wǎng)的功能,只有溫州帥哥那里有個當?shù)剡\營商的流量上網(wǎng)U卡。我準備找他借用下,剛到他門口,就看到他接著電話急急忙忙往外跑,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出去辦,門都沒關(guān),一溜煙就跑不見了。
我往他房間里看看,他的電腦也沒有關(guān)。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去,敲了一下他的電腦,windows的桌面一下彈了出來。溫州帥哥的電腦沒設(shè)屏保密碼。我心里暗暗地向他道歉了一句,
“沒有經(jīng)過你的同意,就擅自用你的電腦發(fā)個郵件,抱歉了!”
我拿著U盤插入他的電腦,登錄我自己的網(wǎng)頁郵箱,打開添加附件的選項準備上傳文件的時候,我突然睜大了眼睛。彈出來的文件夾里是密密麻麻的qq截圖和小視頻。
“這是......?”我感覺自己要洗下眼睛了。
自從陳老師的照片事件后,似乎自拍就成了一種時尚,網(wǎng)絡(luò)上有大量的跟隨者開始記錄自己的私密生活。溫用這種的方式安慰自己...
這時,桌面右下角的企鵝圖標閃爍起來。我好奇的點了一下,有著和相冊女主相同容貌圖標的對話框彈出。
“老公!你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