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輕易從她身上的校服辨別出一中學生的身份。
齊繼站起身來,蹲的太久腿有些麻,眼前金星點點。
“王校長是在這個病房嗎?我不知道他有沒有醒,所以沒敢進去?!?p> 女士舉了舉手中的飯盒:“他早就醒了,我就是來給他送飯的,你和我一起進去吧。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齊繼從她的年齡和說話的語氣猜測她應該是校長夫人。
“您是王校長的夫人嗎?”
對方微笑著點頭。
她忽然有點沒臉面對對方和藹的笑容,低下頭雙手緊抓著校服的衣襟。
“那個,我不知道校長愿不愿意見我,是我把他氣病的,我叫齊繼。”她忍不住紅了眼圈。
校長夫人呵呵笑起來:“我早就猜到了,小姑娘不要胡思亂想,跟我進來吧?!闭f著便拉著她推開病房門。
這是一間雙人病房,另外一張病床空著,王校長穿著病號服靠在床頭輸液,氣色尚可。
“看看誰來看你了?”校長夫人笑吟吟道。
看見齊繼在妻子身后畏畏縮縮、探頭探腦的樣子,王校長氣不打一處來,中氣不太足的教訓她:“你不去上課,跑到這兒來干什么?”
齊繼嚇得縮了縮脖子,校長夫人狠狠剜了校長一眼:“人家小姑娘好心來看你,你還不領(lǐng)情!狗咬呂洞賓!”說著接過她手里的花籃擺到床頭。
齊繼鼓起勇氣:“校長,我是來道歉的。對不起,害您生??!”說著深深鞠了一躬。
校長夫人連忙扶她,擺擺手:“說錯了,你是功臣,應該是我向你道謝?!?p> “啊?”
齊繼驚呆了,這是什么節(jié)奏?
“你們校長整個兒一個蔡桓公——諱疾忌醫(yī)。幸虧這次病狀不重,血管沒有堵死,趁這次機會扎扎實實的輸幾天的液,清理清理血管,連著做個徹底的檢查,把這臺‘老爺車’大修一下!”
校長一反在學校里自信滿滿的樣子,笑盈盈的不住點頭,儼然一位好好先生。
校長夫人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對了,你答應我什么來著,見到小姑娘你應該說什么?”
校長斂起笑容,略作沉吟:“齊繼啊,其實是我們不對——一群中老年人把自己的愿望強加在你身上,忘了你只是個不滿18歲的孩子。你師母已經(jīng)把我罵醒了!從現(xiàn)在開始,你只要做好你想做的事就夠了!”
齊繼感動得紅了眼圈,強忍著哽咽:“校長,我這么說您可能不信,不過我還是要告訴您——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放心,我會繼續(xù)前進的!”
校長看起來有幾分動容:“我相信你!現(xiàn)在、馬上、立刻給我回去上課!你送她回去!”
校長音量逐漸升高,最后一句明顯是對校長夫人說的。
齊繼連忙拒絕:“謝謝校長。我表姐在樓下等我呢。您好好照顧校長,我這就回去上課?!痹捯粑绰浔闩艹隽瞬》?。
她不知道的是,她一出病房,王校長就開始捶胸頓足,撕心裂肺的叫嚷。
“我早就說過不能讓那個蔣彥澤和齊繼坐同桌,一個男孩子長成那樣遲早是禍害!他們哪個聽我的了!非說沒有影響學習,兩個人是好朋友!
十六七歲的男孩女孩,哪里有真正穩(wěn)定的元素,一不留神就發(fā)生化學反應了!
現(xiàn)在好了,那個臭小子移情別戀和?;ㄔ谝黄鹆?,把可憐的齊繼撇在一邊,害得她魂不守舍的,怎么高考啊……”
校長夫人看著眼前這個腦補型戲精十分無奈。
“說的跟你什么都知道似的,明明都是你自己瞎猜的!現(xiàn)在的孩子心里想什么家長老師都猜不到,你就更不知道了!不過這孩子長得可真好,學習成績還這么好,怪不得你們上上下下都拿她當個寶?!?p> 說到這個王校長更生氣了,情緒激動的揮舞著右手指著屋頂怒道:“那個蔣彥澤瞎了眼,錯把珍珠當魚目,有他后悔那一天!”
校長夫人徹底懶得理會他了。
一個星期后校長回到學校,第一時間召集了副校長,教導主任,任老師和齊繼的母親到他的辦公室。
王校長開門見山。
“我關(guān)注齊繼這個孩子5年多了,心里對她一直很偏愛。初中開學第一次摸底考試,我親自出的數(shù)學卷子她答了滿分——我們這一老一小的緣分就結(jié)下了,對她我一直寄予厚望!現(xiàn)在的情況大家應該都清楚,在這個非常時期,我們要怎么幫助她?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p> 任老師看向齊母,齊母略點了點頭。
任老師先開了口。
“我先說吧,我和齊繼談過兩次,也觀察了他們一段時間,有兩件事我應該可以確定。第一,她和蔣彥澤確實已經(jīng)分手了;第二,是他們分手在先,后來才有了蔣彥澤和余曼琳來往密切的傳聞。
齊繼的基礎和實力大家有目共睹,我覺得我們不能因為一次考試的失利,就否定她。
即使這段時間她狀態(tài)不佳,高考前她還有足夠的時間調(diào)整自己,而且從這幾天她的狀態(tài)看,她已經(jīng)在恢復了,所以我建議不要過度干預她。
通過這兩次談心,我覺得她比我們都清楚自己的未來在哪里!我相信她!”
“齊繼媽媽怎么想?”校長問道。
齊母面色有些憔悴。
“齊繼雖然看起來很乖巧,但其實很有主見,也很有個性。我也怕干預太多適得其反,我同意任老師的觀點?!?p> 王校長的態(tài)度似有松動:“前些天她來醫(yī)院看我,也說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副校長和于主任呢?你們怎么想?”
于主任略顯遲疑:“就怕外界因素會繼續(xù)干擾她,蔣彥澤和余曼琳那邊——”
“這個您應該不用太擔心,校長住院的第二天,蔣彥澤就來找我談過了?!?p> 任老師的話讓在座的幾位明顯有些驚訝。
“他跟我說最后為齊繼做兩件事,一件是不再和余曼琳往來,另一件,除了上午的課,其他時間他都不在學校出現(xiàn)了,他父母也同意了。”
在座的人除了吃驚,表情都有些動容。
王校長訥訥的點了點頭:“既然這樣,就按任老師說的辦吧。家長務必和老師配合好,一定盯緊了,有任何風吹草動隨時通氣!”
高中階段的最后兩個月,齊繼的生活終于恢復了平靜。老師和父母都沒有因為第二次模擬考試的失利對她說一句重話,反而變得小心翼翼的,她居然成了重點保護對象。
也沒有人再和她提起蔣彥澤的名字。她不相信母親沒有察覺,她猜應該是任老師和母親說了什么。
同學們沒有任何異常反應,偶爾遇到其他班級的學生偷偷對她指指點點,她并不放在心上。
蔣彥澤因為已經(jīng)確定可以被上戲錄取,每天都會去學習表演,為進入大學做準備,他們很少能夠遇到了。
徐開還是不愿意理她,林溪倒是每次遇到都對她善意的微笑。
偶爾會有一些傳言,比如蔣彥澤和余曼琳分手了,原因不明。
高考成績發(fā)布的那天,大家既緊張又興奮。
班主任在群里第一時間發(fā)布了齊繼蟾宮折桂成為省理科狀元的喜訊,接連著同學們也分享了自己的成績,幾家歡喜幾家愁。
蔣彥澤考出了6百分的高分,成為歷年來藝術(shù)類考生文化課最高成績。
晟京一中在這一年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輝煌,清華北大共錄取57人,并將文理狀元同時收入囊中!
齊繼不知道自己應該歡喜還是憂愁,不過她心里好像只有平靜,平靜的近乎死寂——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大學新生報道前,蔣彥澤發(fā)來信息說想見她一面,她只回了四個字“各自珍重”!
她知道,如果再見面,她一定控制不住自己,恐怕會抱著他痛哭求他不要分手,然后前功盡棄!
縹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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