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回到五院,陸冷君早早卸了妝,上了床。
今天何慕生回來的第一晚自然是要去大院的,陸冷君自知今天他不會五院,就算是質(zhì)問月人的事也得等林如雪今晚告了狀,明兒才能來,所以陸冷君安心的進入了夢鄉(xiāng)。
【次日清晨】
蘭心擔(dān)心弟弟的病情,所以一大早就差了人來叫陸冷君,二人沒怎么耽誤,就往蘭家去了。
到了蘭家,蘭父和蘭母招呼了幾句便讓蘭心和陸冷君進了蘭彥的屋。
蘭彥躺在床上,面色土黃,看起來很嚴(yán)重的樣子。
蘭心見弟弟如此,眼中已經(jīng)開始泛起淚光,陸冷君拍拍蘭心的肩,道。
陸冷君:“別哭了,一會兒叫小彥看見,本就病著,心中豈不更難過?!?p> 蘭心擦干眼淚,點點頭。
蘭彥斷斷續(xù)續(xù)咳嗽著。
蘭彥:“你們兩個待一會兒就快出去吧,別過了病氣,完了我還要去看你們。”
蘭心:“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說病就病了?”
蘭彥:“我沒事,應(yīng)該是找了涼?!?p> 蘭心:“你盡騙我,著涼哪里是這個樣子?”
蘭彥伸手替蘭心擦去臉頰的淚水,笑道。
蘭彥:“行了,多大人了,還哭哭啼啼,不怕人笑話?!?p> 陸冷君:“這到底是怎么病的,我上次見你還好好的,不過十幾天的功夫,怎么就病了?”
蘭彥沒說話,一旁的小丫頭開了口。
“這個人,上次興顛顛的吵著去看猴戲,也不知擠到人群里過了什么病氣,回來就倒了,好在老爺給看了,不傳染,用了幾服藥。”
猴戲?就是自己沒去的那天?
陸冷君看向蘭彥,只見蘭彥笑道。
蘭彥:“哪天你沒來,我想著自己去看也無聊,就沒去,去了城外,喝了些不干凈的水,誰知就這樣?!?p> 蘭心:“外頭的水也是亂喝的?”
蘭彥:“我瞧著溪水干凈,想著不礙事的。”
陸冷君心中內(nèi)疚起來,若是自己去了,一起看了猴戲,蘭彥就不會得病了。
像是看出了陸冷君心思,蘭彥笑著對陸冷君道。
蘭彥:“某些人要是覺得不好意思,不如去給我買碗陽春面回來吧,我想吃面了?!?p> 蘭心打了蘭彥一把。
蘭心:“沒禮貌,家里丫頭婆子不夠你使的?這是使喚誰呢?”
陸冷君忙拉住蘭心,道。
陸冷君:“沒事的,剛好你們姐弟說著私心話,我去買面?!?p> 說罷,不顧蘭心的阻攔出了蘭家,朝著陽春面鋪去了。
——
陸冷君買碗面,準(zhǔn)備回蘭家,走到半路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對方也看到了陸冷君,迎上來,笑道。
“呦,這不是何家的五姨娘么?”
陸冷君:“原來是你啊。”
陰美的面容,這不正是玉家班的玉隴么?
玉隴笑的燦爛,道。
玉隴:“好久不見,五姨娘別來無恙啊?!?p> 陸冷君:“我沒那個興趣?!?p> 說著想離開。
玉隴:“哎,這么著急走干什么?”
陸冷君對于玉隴輕佻的語氣實在是聽不慣,回過身,不客氣道。
陸冷君:“戲子輕浮,可也要分清對象。”
玉隴的笑容僵了一秒,隨即,又笑開來。
玉隴:“五姨娘何處此話,我是唱旦角的,唱慣了戲,說話難免帶著味道,卻談不上輕浮,我不過是想說,下午我在滿春堂有場戲,若是有空,來捧個場?!?p> 陸冷君:“多謝好意,我急著回去,就不去了?!?p> 說罷轉(zhuǎn)身離開。
【蘭家】
陸冷君帶著面回到蘭家,給蘭彥吃了。
蘭心:“行了,你慢慢吃你的面,我們就先回去了?!?p> 蘭彥點點頭。
蘭彥:“那就不留你們了,回去時小心點?!?p> 除出了蘭家,蘭心卻沒有帶著陸冷君直接回家,而是朝著反方向去。
陸冷君疑惑道。
陸冷君:“這是干嘛去?”
蘭心:“玉家班今兒在滿春堂有場戲,咱們?nèi)デ魄??!?p> 真是好巧不巧,陸冷君搖搖頭道。
陸冷君:“我不大看得懂,要不還是不去了吧?!?p> 陸冷君推脫著,蘭心不依不饒道。
蘭心:“去嘛,據(jù)說今兒唱梁祝,通俗易懂,是場好戲呢。”
梁祝?
陸冷君想起白翠荷說她最愛梁祝,又想起白翠荷屋中的掛畫,很是凄美,許是也動了心。
陸冷君:“可是……”
蘭心:“哎呀,哪里那么多的可是,走啦!”
【春滿堂】
在蘭心的連哄帶騙,連拉帶拽下,陸冷君還是站在了春滿堂門口。
來看戲的人是真的多,陸冷君心中安定了幾分,人這樣多,玉隴站在臺上應(yīng)瞧不見自己來了。
戲開了場,祝英臺上臺,陸冷君看了一眼,這……好似就是蘭母生辰那日,扮相極美的戲子。
陸冷君又仔細(xì)看去,這……好像是玉隴。
陸冷君心中原本覺得極美的感覺瞬間消失,畢竟人太爛,再怎么好看也是枉費。
沒了繼續(xù)看的興趣,陸冷君開始打起盹。
不知過了多久,陸冷君覺得自己坐這兒坐的腰疼,于是對蘭心道。
陸冷君:“要不你慢慢看,我出去逛逛,等你?!?p> 蘭心想了想,道。
蘭心:“那你別走遠了?!?p> 陸冷君:“知道了!”
陸冷君起身,想走出戲院,這時臺上的人開始唱哭墳一段,白翠荷墻上掛的也是這一幕,陸冷君扭過頭的看了一眼,也就是這一眼,陸冷君心下一驚,愣住了。
這……就是白翠荷畫上的人!
為了防止自己看差,陸冷君走近幾步去看。
因著白翠荷墻上的掛畫畫的是近景,陸冷君清楚的看到過那畫上人的面容,與玉隴的扮相,竟分毫不差……
蘭心看著陸冷君往前湊,上前將陸冷君拉回來,道。
蘭心:“你這個人,不是不想看了么?怎么反倒湊到前面去了?”
陸冷君收回目光,干笑了兩聲,道。
陸冷君:“這段挺精彩的,我就上前了些?!?p> 蘭心沒有在意陸冷君說的真假,繼續(xù)看著戲,而陸冷君心中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白翠荷的故人是玉隴,民國時期戲子的身份雖已有角兒稱,可地位終是上不了臺面的,玉隴明知自己是何家五姨娘,不但不遠離避嫌,反而湊了上來,這樣想來,想必是和白翠荷有些不可磨滅的關(guān)系。
陸冷君的腦袋越來越混亂,這里的日子,這里的人,這里的一件件事,漸漸已經(jīng)開始讓陸冷君感覺不安,甚至還有些恐懼,陸冷君抬眼向臺上看去,玉隴回眸,正朝自己的方向看來,陸冷君一怔,忙躲避開視線。
陸冷君在心中祈禱:“希望這一切能與我無關(guān),別讓我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