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冷君:“二爺?”
陸冷君試探性的問道。
那人用鼻子輕輕嗯了一聲。
燈被點(diǎn)亮,何慕生的面容在黑暗中逐漸清晰。
陸冷君:“二爺什么時(shí)候來的?怎么不叫醒我,也不點(diǎn)燈呢?”
何慕生:“剛來沒多久,見你在睡,怕吵醒你就沒點(diǎn)燈?!?p> 想不到,這家伙還挺暖心的,陸冷君心想。
陸冷君:“二爺怎么突然來了?可是有什么事?”
何慕生:“沒事就不能來了?”
何慕生對陸冷君并不怎么歡迎他的態(tài)度有些不悅。
陸冷君:“那倒不是,這是您的院子,您自然是愿來就來?!?p> 對于何慕生的不悅,陸冷君絲毫沒有在意,只是隨意的說道。
何慕生算是何府的天,不論去到哪院都是有一群人圍著伺候,幾個(gè)姨娘也是溫柔體貼待著的,陸冷君可好,從何慕生進(jìn)屋以來,愣是坐在床上連屁股都不抬一下。
原本何慕生是去了四院,聽蘭心說府里的人怠慢了陸冷君,這才想來看看她,現(xiàn)在倒像是自討沒趣一般。
何慕生拉下臉,道。
何慕生:“你睡也睡夠了,我進(jìn)來半天了,你連口水也不準(zhǔn)備給我喝?”
陸冷君瞅了瞅就坐在桌邊的何慕生,順口說道。
陸冷君:“水就在您手邊,您就不能自己……”
最后一個(gè)倒字還沒說出口,陸冷君對上何慕生漸漸變黑的臉,識趣的閉了嘴。
陸冷君:“要不?我給您倒杯水?”
何慕生:“不用了,我還是去別處喝吧?!?p> 起身,出門。
陸冷君郁悶的坐在床上。
不一會兒,小桃推門進(jìn)來,問道。
小桃:“姨娘,二爺怎么走了?”
陸冷君撇撇嘴,道。
陸冷君:“他說自己進(jìn)來這么久了,我沒給他水喝?!?p> 小桃:“然后呢?”
陸冷君:“然后我看他就坐在桌子邊上,就讓他自己倒?!?p> 小桃:“然后呢?”
陸冷君:“然后他就生氣了。”
小桃:“然后呢?”
陸冷君:“然后我說要不我給他倒一杯?然后他就生氣了,走了。”
小桃咽了口唾沫,臉上的表情隨著一聲聲的“然后呢?”做著變化,由驚訝轉(zhuǎn)為不可置信又轉(zhuǎn)為現(xiàn)在的這副你沒救了的表情。
【另一邊】
宋明見自家爺進(jìn)了五院,就守在外頭,準(zhǔn)備在月亮底下打個(gè)盹,結(jié)果屁股底下的石頭還沒捂熱,就見何慕生就面色不善的出來了。
宋明一臉茫然,忙起身跟上去問道。
宋明:“爺,今晚不在五院留了?”
何慕生:“不留了?!?p> 除了在生意場上,宋明甚少見何慕生在家黑臉,不禁好奇問道。
宋明:“您這是怎么了?五姨娘給您吃火藥了?”
何慕生站住腳,一臉氣憤道。
何慕生:“其他院的都知道等門,只有她先睡了覺,好不容易等她睡醒了,人家見著我連水都不給一杯,屁股像是用漿糊粘在床上一樣,動都不動一下?!?p> 何府里的女人們待何慕生的殷勤宋明是看在眼里的,很少有敢怠慢何慕生的人,這樣一聽,宋明反而對這個(gè)新姨娘充滿了好奇。
宋明:“爺,不知道為什么,聽見五姨娘敢這樣冷待您,我突然對她有了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當(dāng)然,這個(gè)時(shí)候拿何慕生開涮,自然少不了扇子錘頭那一下。
宋明委屈巴巴的揉著腦袋,小聲嘟囔道。
宋明:“又不是我不給您水喝,打我做什么……”
何慕生:“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宋明忙道。
宋明:“沒什么,那爺現(xiàn)在準(zhǔn)備去哪?”
何慕生:“去三院?!?p> 【五院】
“夢回鶯轉(zhuǎn),亂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盡沉煙,拋殘繡線,恁今春關(guān)情似去年?
嫋晴絲吹來閑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xiàn)。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艷晶晶花簪八寶瑱。可知我一生兒愛好是天然?恰三春好處無人見,不提防沉魚落雁鳥驚喧,則怕的羞花閉月花愁顫。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云霞翠軒,雨絲風(fēng)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遍青山啼紅了杜鵑,那荼蘼外煙絲醉軟,那牡丹雖好它春歸怎占的先?閑凝眄,兀生生燕語明如剪,聽嚦嚦鶯聲溜的圓。
觀之不足由他繾,便賞遍了十二亭臺是枉然,倒不如興盡回家閑過遣。
沒亂里春情難遣,驀地里懷人幽怨。則為俺生小嬋娟,揀名門一例、一例里神仙眷。甚良緣,把青春拋的遠(yuǎn)!俺的睡情誰見?則索因循靦腆。想幽夢誰邊,和春光暗流轉(zhuǎn)?遷延,這衷懷那處言?淹煎,潑殘生,除問天。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轉(zhuǎn)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湖山石邊。和你把領(lǐng)扣松,衣帶寬,袖稍兒揾著牙兒苫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是那處曾相見,相看儼然,早難道這好處相逢無一言?
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則把云鬟點(diǎn),紅松翠偏。見了你緊相偎,慢廝連,恨不得肉兒般團(tuán)成片也,逗的個(gè)日下胭脂雨上鮮?!?p> 陸冷君坐在床上,聽著悠揚(yáng)的唱腔聲從遠(yuǎn)處傳來。
陸冷君:“這是誰在唱戲?”
陸冷君問一旁的小桃,小桃道。
小桃:“還能有誰?宅子里頭會唱戲的也只有三姨娘了。”
陸冷君:“唱的真好?!?p> 小桃:“那是當(dāng)然,她最早可是上海有名的角兒,二少爺花了500大洋買回來的呢?!?p> 陸冷君:“嘖嘖嘖……”
陸冷君搖著頭,砸砸嘴道。
陸冷君:“果然人不可貌相,別看你家那二少爺一副溫潤公子的樣,說到底還不是個(gè)敗家子兒?!?p> 小桃咯咯笑道。
小桃:“咱倆二少爺已經(jīng)很好了,待下人妻妾都很親和,至于花錢嘛,何家有的是錢。”
陸冷君嘆口氣,道。
陸冷君:“你們這個(gè)時(shí)代,對男人的要求也太低了點(diǎn)?!?p> 小桃沒有再搭話,她覺得自己家姨娘有時(shí)候說話挺奇怪的,有些詞自己也聽不懂。
過了大半個(gè)時(shí)辰,唱戲聲總算是停了。
小桃:“看來二爺已經(jīng)在三院兒歇下了,姨娘,咱們也睡吧?!?p> 陸冷君點(diǎn)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