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嘴角含笑,清清嗓子道:“相傳很久之前,從天上下來了一位花神,她幫助人們將山里的兇獸全部驅(qū)趕,將毒瘴祛除,還引來一道天水從山上流下來?!?p> 杏兒聽得入神,不由追問道:“后來那位花神怎么樣了?”
“花神就在半山腰辟出一塊平臺,早上她喜歡坐在平臺上,以水簾為鏡整理梳妝。后來,她愛上了經(jīng)常上山打獵的青年,可那青年卻早已經(jīng)有了相愛的妻子……后來,青年又有了可愛的孩子。他始終不知道,有另外一個女子默默地愛著他……”
花容娓娓道來,見杏兒一臉動容,強忍著笑繼續(xù)講下去。
“再后來,花神心碎神傷,化作了漫山遍野的鮮花,從此守護在青年身邊?!?p> “花神太可憐了……”
杏兒眨眨眼,覺得有些鼻酸。
“傻杏兒,這只是傳說,當不得真的。”
花容不太誠心地安慰她道,這么簡單的一個故事,這要是換個時代,連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打動不了。
“奴婢知道不是真的,可還是很感動,姑娘講的太好了?!毙觾焊袊@道。
“好了,咱們繼續(xù)走,去看看傳說里的妝鏡臺?!?p> 花容站起來,鼓鼓勁繼續(xù)走,不然她怕歇的久了再也不想走了。
兩人繼續(xù)向上爬,漸漸能夠聽到水聲,花容的故事是編的,可不管是天臺還是水瀑,地方志上都是明明白白寫著的。
吭哧吭哧轉(zhuǎn)過幾個彎,就在花容抬手擦拭額頭汗水的時候,忽然看到一道水幕穩(wěn)穩(wěn)地掛在山壁上,陽光折射下,呈現(xiàn)出彩色的光暈。
山壁對面,是相對空曠的平臺,數(shù)不清的山茶花在這里生長,此時還不到盛放的季節(jié),只有零星的幾朵綻開了花苞。
“姑娘,這些難道真的是花神幻化出來的?”
杏兒揉揉眼睛,不可思議地道。
“你想想,我娘最喜歡什么花?”
花容也被驚了一下,可以想象當鋪天蓋地的山茶花在這里盛開,會是怎樣的美景。
“姑娘的意思是,這些都是老爺種的?”
杏兒還是覺得不可置信,就因為夫人生前喜歡山茶花?可就算種再多,如今夫人也看不到啊!
“坐在這里,正好能夠看到我娘的墳?!?p> 花容搭手眺望,其實只能大致看得到一片墳包,具體哪一座卻不可能看得清。
杏兒更加不解了——“想去看夫人,直接到墳上不是更快?為什么要費氣巴拉的爬到這里?”
“是因為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要為她種一片山茶花。”
花文遠雖然答應(yīng)了,可有時間的時候沒銀子,等有了銀子卻沒有時間了。
一直到錦娘過世,這個諾言才實踐。
“相比那一片孤墳,可能我娘更喜歡這里?!?p> 花容看著一只蝴蝶落在山茶花的花瓣里,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到了梁祝,都說梁山伯和祝英臺太悲慘,可哪里抵得上生離死別更殘酷?
“希望姑娘以后能遇到像老爺這樣的好男人?!?p> 杏兒由衷地道,她比誰都希望花容能夠幸福。
“那就讓老天爺給我扔下來一個吧!”
花容朝著天空伸出雙手,開玩笑地道。又癡情,又浪漫,還有錢,這樣的男人除了她爹世上還有么?
————
“咕嚕?!?p> 花容發(fā)現(xiàn)和杏兒在一起,很難傷春悲秋,還沒有感慨完,就聽到肚子叫的聲音。
“姑娘,吃點兒東西吧,王嫂做的餡兒餅,用油紙包著,現(xiàn)在還軟乎著呢!”
杏兒摸摸鼻子,頭一回覺得不好意思,再怎么說她也是個姑娘家,可這肚子餓也不是能控制的啊!
于是,兩人隨便找石頭一坐,開始吃餡兒餅,豬肉韭菜餡兒的,這時候兩個人都餓的狠了,吃的格外香。
花容吃了兩個就停了,又灌了幾口水下肚,登時覺得心滿意足。
再看杏兒,已經(jīng)開始吃第三個,手上嘴角都是油。
嗝——
她足足吃了四個餡兒餅,再加兩塊桂花糕,這頓飯才算結(jié)束。
“來,過來?!?p> 花容沖她招招手。
杏兒一臉疑惑地湊過去,就見花容拿出帕子在她右臉頰擦了兩下。
“多大的人了,吃的跟小花貓一樣。”
花容好笑地道,貪吃鬼,連臉頰上沾了韭菜都不知道。
杏兒聞言,突然呆住了,良久才做夢一樣飄忽地道:“奴婢以前從來不在姑娘面前這樣——”
姑娘以前對她也是十分的好,可兩人之間總是隔著一層,她從來不敢讓姑娘知道這樣“粗魯”的一面??蓮氖裁磿r候開始,她就敢了呢?
是了,從姑娘大病一場之后,一切似乎就有些不一樣了。
“這樣沒什么不好,以前我們都活的太累了。”
花容意味深長地道,總是扮演另一個人早晚會露出馬腳,她要做的就是潛移默化,讓所有熟悉花容的人都習慣這樣的改變。
杏兒沒再說話,她隱約覺得,姑娘長大了,以前都是她處處照顧姑娘,現(xiàn)在有時候居然開始被姑娘照顧著。
其實,被人照顧的感覺,真的很好!
所以,姑娘這樣的改變,應(yīng)該是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