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城的北門,迎著朝陽走進(jìn)來一個身影,這人邁著八字步,緩緩走到了長街上。
一身洗的發(fā)白的粗布藍(lán)衫,頭上束起的發(fā)髻插了根竹筷,腰間別一個系著紅綢子的酒葫蘆,這人大約三十歲左右,一副不拘小節(jié)的樣子,走起路來歪歪扭扭,他很瘦,瘦的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臉上的胡子剃的干干凈凈,他這打扮雖說不常見,但也不怪。要說最突出的,還是那只鷹勾鼻,簡直快彎到了嘴里!他倒比關(guān)鵬海更像鷹爪門的掌門人!
可鷹爪門是容不下他的,因為他叫洪道。
道法自然的道。
一個月前力排眾議當(dāng)上了丐幫幫主!拳腳功夫被譽(yù)為當(dāng)世第一!這一個月內(nèi)若是沒有福祿宴,他洪道當(dāng)掌門就是江湖最大的新聞!
七月十八,丐幫也會在長安宴請各路豪杰參加掌門大典,只是那時候,可不會邀請什么朝廷的人。
洪道這次來開封,沒有帶一個丐幫子弟,孤身赴宴,他丐幫是武林第一大幫,雖然功夫參差不齊,可是人口卻是一等一的多!
這也成為了各大勢力的爭奪對象。有丐幫相助,無論是朝廷,亦或是判官店,夜梟等地下組織,都是一大助力!
“嘿,老哥,這開封可有什么特色的美酒?”
一架板車的前面,洪道停了下來,詢問著一個苦力模樣的男人。
“玉冰泉吧,這里大大小小的酒肆都有的賣,您第一次來開封吧?”
這男人抹了抹頭上的汗,撂下了板車。
“還真是,老哥有何指教?”
那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洪道。
“你一看也不是什么江湖豪俠,這幾天開封有大人物要大擺宴席,晚上可千萬別出門,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洪道連連點(diǎn)頭稱是,這個男人煞有介事地認(rèn)真讓洪道差點(diǎn)笑了出來。
轉(zhuǎn)過身來,洪道就走向了一家小酒肆。
“掌柜,來一碗玉冰泉,給我嘗嘗味兒!”
“好嘞!”
嘩啦啦,這醉人的仙釀傾倒在了洪道的面前。
仰著脖子一飲而盡。
“嘶~~”
“這酒還真是燒膛?。≡賮矶?,另外把我這葫蘆打的滿滿的!”
“再來兩盤拿手的小菜!”
“打酒!”
“再來再來!”
“再來二斤!”
“哎?這桌子怎么轉(zhuǎn)了?...”
這一大早,洪道就在一個小酒肆里,喝的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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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城的另外一側(cè),慢步進(jìn)來了一匹灰馬。
這人也卡著福祿宴的當(dāng)天而來。
翻身下馬,牽著馬韁拴到了城門口的驛站。
這人看起來可比洪道大上一些,得有個四十多歲,腰間一把長劍,劍柄都被磨的锃亮!看來這人也是個使劍的高手!
一身玄青色長袍,體格魁梧高大。
棱角分明的臉上,天生著一副大俠的五官!濃眉大眼,四方大嘴,大又挺的鼻子看起來一身正氣!
從鬢角到下巴連成了一片的絡(luò)腮胡,生的是威風(fēng)凜凜。
可他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眼角也有著幾道淺淺的皺紋。
這十年來,他也滄桑了不少。
衡山派掌門人,郎峰!
對郎峰來講,這些年的福祿宴他都沒有和賓客有太多交集,也沒有說過太多的話。一直給人一個憨厚又沉默寡言的形象。
他上任以來衡山派穩(wěn)步發(fā)展,雖說沒有太亮眼,可也在武林站穩(wěn)了腳跟。
他也被冠上了豪俠的稱號,游走江湖時也除了不少的惡人。
可這一次他再來開封,心里不僅帶著疑問,也有著自己的目的!
他背上了紅袖山莊的慘案!他需要洗清自己的冤屈!郎峰可以站著死!但不能被潑了臟水跪著活!
殷靈的出逃,阿福上山帶來的信,和半路遇見關(guān)鵬海的對話。都讓郎峰心中起了天大的疑問!
殷靈為何出逃!閻嘯又是什么用意!他這次一定要問個清楚!
想到這里不禁攥緊了拳頭,
郎峰抬起了頭,邁著穩(wěn)健的步伐,一步步向著萬壽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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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的一個小小的院子里,四五個太監(jiān)跪在了廂房,等待著他們的主子訓(xùn)話。
劉公公說了,正房的陽氣太足,他要住廂房。陰氣重的地方比較適合他。
自從錦王爺?shù)恼犹恿顺鰜?,劉桐就一直窩在這里,盤算著自己的陰謀。
“楚萬里,黃天霖。這老匹夫和這皇族廢物,覬覦我的人頭很久了。今年這福祿宴,我怕是要成為靶子了?!?p> 劉桐還不知道這次何清陽的到來,也不知道賈云騰也在盯著他。若是知道,恐怕也坐不住了吧。
“公公,您只需要注意楚萬里便可,黃天霖做戲肯定要做全套,既然受了重傷,必然放出消息然后家中休養(yǎng),這時候露面,千萬百計設(shè)的局不就自己破了么?”
說話的正是他的心腹,徐迎。
“小迎子,你雖然聰明,但是權(quán)力的東西你還是知之甚少。”
粉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劉桐很想提拔一下這個小太監(jiān)。這是他一手栽培起來的心腹,他也希望借這個機(jī)會多教給他一些。
“黃天霖那天本來的想法是除了我,但是沒料到我的童子功已經(jīng)如此高明!就變了招,想我背上刺殺王爺?shù)淖锩?。他現(xiàn)在一定會去福祿宴!若我出現(xiàn),他必定想辦法除我,我死了便遂他心意,我不死,便要背上罪名,我不赴宴,也要背上罪名。
他去的原因就是搏一下能殺了我!以絕后患。
所以,你公公我必須赴宴!而且要借刀殺人宰了黃天霖!
這是唯一解決的辦法!”
錦王爺?shù)木挚b密的可怕,可劉桐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這幾句話聽的后面幾個抬轎子的小太監(jiān)驚的肝膽欲裂!
男人么,沒了那話兒,膽子總是有些小的。
這幾個小太監(jiān)可不想被劉桐殺死,只得低著頭瑟瑟發(fā)抖。
“公公,那我們今天是早去,還是晚去?”
“哈哈哈哈,小迎子,自然是早去,萬壽閣的房間,可比這破院子舒服的多!”
一股精芒從劉桐的眼里閃出,手里的鐵核桃被他捏出了道道裂痕!
想殺我?那就看看誰能活到最后!
劉公公并沒有看見,這所謂的心腹,徐迎。
露出了毒蛇一樣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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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靈!
她現(xiàn)在換了一身嶄新的衣服,坐在一個床榻上。
這里已經(jīng)不是那口枯井的暗道,不過也是一個地下室。
殷靈的神志已經(jīng)徹底模糊,她的嘴里不停地做著咀嚼的動作,雙手摩擦著自己的褲子,來來回回地重復(fù)。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面的墻壁,再也不復(fù)往日的機(jī)敏聰明。
當(dāng)!
鐵門被一腳踹開!
那個黑衣人戴著夜叉面具走了進(jìn)來,背了一個大大的麻袋。
關(guān)上了門就把這麻袋甩在了地上。
“唔....唔唔!...”
麻袋里還有著呻吟和掙扎。
咚!
黑衣人重重地踢了一腳!這麻袋馬上老實了。
“你還好嗎?我給你帶的血呢?”
黑衣人走到床榻旁邊,拿起了一個還沾著血跡的小桶。
“哈哈哈,你怎么這么聽話???嗯?都喝光了?”
一只大手捏住了殷靈的臉頰,左右擰了十幾下。殷靈的臉上瞬間淤青了起來。
這黑衣人馬上又換了副嘴臉。
“你怎么這么美?明天之前,明天之前!我把所有問題都解決!我就帶你走!帶你回紅袖山莊!好不好!”
他捧著殷靈的臉,癡戀的表情看著無比的可怕,舔舐著她的嘴角。
殷靈一直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呆滯的樣子讓這個男人越來越變態(tài)!
他鞭撻!親吻!毆打!撫摸!
半柱香之后,才滿意地放過渾身是傷的殷靈,走到了那麻袋的旁邊。
一只手抽出了束著麻袋口的繩子,把里面的人倒了出來,摘掉了他嘴里的棉布。
這是個矮胖子,一綹鼠須隨著他的喘息上下起伏,小小的眼睛驚恐萬分,倒真像個被老貓逮住的耗子!
“大人!爺爺!您,您這是把我?guī)У侥膬簛砹耍俊?p> 這個胖子環(huán)顧了一周,眼睛在殷靈被扯開的衣領(lǐng)那兒停留了一會。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
這胖子被抽出去一丈多遠(yuǎn)!
“好看么?”
黑衣人的嗓音攜帶著殺意!
“爺,爺爺!我不敢了!您說,您說我都照辦!”
這胖子緊閉著雙眼、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腦門兒都開始滲血了。
“行了!你好歹也是鹽幫的幫主!怎么這么無能!”
黑衣人不耐煩地把他輕輕踢到了一邊,嫌惡地說到。
“爺爺,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鹽幫本就不是武力見長,落到您手里,我只想活命。我是個很現(xiàn)實的人,我還有榮華富貴等著我享受,我替您辦事,您饒我一命,這很合理?!?p> 沒想到,這胖子就是十年前孟大山死后上任的副幫主。
焦海。
這是個典型的墻頭草,他上任鹽幫后,鹽幫賺了很多錢,可是名聲卻每況日下,再也不復(fù)當(dāng)年孟幫主的雄威!
“焦海,這次的福祿宴,我會安排你進(jìn)去,你知道該怎么說么?”
黑衣人冷冷地看著他。面具上露出的一雙眼睛像獵鷹一樣銳利!
“小的知道!當(dāng)年孟幫主的尸首!是被閻嘯偷的!我今天要來為鹽幫討回公道!”
焦海義正言辭的樣子,看著很真實。
雖然他很丑。
但是黑衣人還是滿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