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手提木劍,迎著眾人目光走到了場中,神色淡然,目光卻很堅定。
“可兒......”方震遲疑喊了聲,方可大聲道:“爹你不用擔心,女兒不怕他!”方震皺眉,沉聲道:“胡鬧,快過來!”方可哀求地看著他,眼里晶瑩閃爍。
“小震,你讓可兒去吧,她這半年倒也練過一些功夫?!狈铰湫呛堑貜奈葜凶吡顺鰜?,方震還有點不愿,但不好駁了自家兄弟面子,只得對方可點了點頭。
方可感激地看了眼方落,便與田神劍對峙兩旁。田神劍微微自傲,說道:“我不欺負女孩,你現(xiàn)在下去還來得及?!狈娇汕文樜⑴?,喝道:“小人得志!”田神劍被喊得一怔,一時又羞又燥,就要拔劍擊去。
“且慢!”方落忽然朗聲一喊,田神劍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田戰(zhàn)瞧見這一幕,臉色刷地沉了下來,哪有半點醉意?方落話音不停,繼續(xù)道:“賢侄,你以利劍對可兒木劍,恐怕有損天才之名?!?p> 田神劍把佩劍隨手扔在一邊地上,道:“哼,不用就不用,我還能輸不成?”東來幫眾人瞧見這一幕,紛紛眉頭大皺,田戰(zhàn)臉色更是越發(fā)陰沉。
方落大有深意地盯了田神劍一眼,把后者瞧得渾身不自在,這才拿了把一樣的木劍給他,然后站在了方震身邊。方震悄然離近了些,低聲道:“哥,可兒能贏嗎?”方落毫不遲疑地搖頭,方震大急,問道:“那你還讓她上?”方落瞥了眼方震,暗中嘆氣,說道:“可兒天賦不高,心性卻很好,打磨一番以后未必不能有所成就,這田家小子天資或許很高,但心性實在落了下乘,觀其剛才動作,劍客尚不知惜劍,這種人以后絕難有大成就,正好可以做可兒的磨刀石!”
方震低笑一聲,道:“磨刀石?她一個女孩家?”他雖沒明說,但眼神中很是不以為然。方落眼皮微沉,沉聲道:“難道弟妹不是比你強了太多?”方震臉色一滯,不說話了。方落問道:“你為什么是一個人回來的?”這事,方可之前在酒宴上問過,方震只道以后再說,糊弄了過去,現(xiàn)在方落又問,他連回應都沒有了。
此時場上兩人已經交手,田神劍甫一出招便打了方可一個手忙腳亂,這實在是因為方家劍法太過普通,和田神劍的劍法相差太大。田神劍眼中,方可的劍招幾乎全是破綻,兩人只過了十招,他就徹底壓制了方可。
只是不知為何,田神劍竟似乎對他自創(chuàng)的這套劍法很不熟悉,許多招式舞劍時耍的很好,對敵時卻用錯了。比如這中間一招劍路直走,中途回劍變招,正可以殺敵一個措手不及,這是劍法中最常見的一招回劍法,江湖中很多出名劍招便以此為基礎,如那回風拂柳式。
田神劍若用對此招,到第十一招的時候,方可劍法沒了后手,他便已經取勝了,怎知他壓制方可,竟然越打越興奮,劍招一味求快,只想快點贏了方可,卻也因此失了劍法變化,錯失良機。
到二十幾招的時候,田神劍額頭冒汗,手上劍法已是東來幫常見的劍招,卻不是他自創(chuàng)的了。
反觀方可,一手方家劍法使得純熟無比,劍法雖然本身破綻極多,但她出招極快、每招又極連貫,田神劍空知破綻,卻沒有得手的機會。
五十招后,方可已漸漸扳回劣勢,卻仍穩(wěn)扎穩(wěn)打,逼得田神劍連連后退,已是離勝他不遠了。一直觀戰(zhàn)的田戰(zhàn)終于忍不住,怒道:“混賬!你的劍法呢?”
田神劍恍然大驚,這才重新用出自創(chuàng)劍法,他臉上通紅,心中已急成一團亂麻,也不管方可什么劍法,一股勁兒的使出自創(chuàng)劍法來,沒想到他這般施為,正合了自創(chuàng)劍法的某些真意,轉眼便破了方可劍招,竟然趕在百招前擊落方可手中木劍。
田神劍木劍指在方可脖間,他先是愣了一下,似乎自己也沒想到這就贏了,隨后哈哈連笑了幾聲,得意道:“服不服?”方可還有些失神,等聽到田神劍這句“服不服”才回過神來,她雙眼微紅,竟然蹲在地上掩面哭了起來。
田神劍見狀有些慌亂,一時不知怎么收場了。他瞧見了方可落淚的樣子,瞬間便又是自責又是同情,隱隱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竟然瞪著眼睛呆在了原地。
田戰(zhàn)笑意盈面,朝方震說道:“小孩子胡鬧,幫主可不要介懷。”他說完,又對田神劍喊道:“神劍,還不快去給方小姐道歉!”田神劍呆在原地,田戰(zhàn)皺眉又喊了聲,他這才驚醒,連忙走到方可跟前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方可已被方落抱了起來,仍在哭泣,但比最初要好許多了,只不過她卻看都不看一眼田神劍。田戰(zhàn)眼睛微瞇,說道:“幫主,不瞞你說,神劍這套劍法,若純論劍招,我也破不了,這劍法只怕百招內無敵,不如就叫它神劍百式,當做東來幫傳承武學,如何?”
傳承武學,非幫主不能修煉,到時方震固然可以一窺劍法全貌,但下任幫主卻是田家囊中之物了。何況,他怎知田家父子交出的劍法是不是完整的,方震一時不知該怎么回應。
“慢著!”田戰(zhàn)剛一說完,便傳來一個小孩的喊聲,他臉色微沉,朝聲音來處看去,竟然是個五歲樣子的男孩,也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他是......”田戰(zhàn)遲疑道,方落笑道:“這位小友叫周守沖,最近一直住在這里,是可兒的朋友?!敝苁貨_其實早就站在門口觀望了,其他人大多注意到了,田戰(zhàn)一心關注兒子,也才一直沒注意。
之前周守沖剛一看見田神劍的劍法就覺得熟悉,然后便沉迷了進去,等到回過神來,方可已去跟田神劍比試了,他只好先在一邊看著。后來方可落敗,周守沖便覺怒火直沖腦門,這才喊出聲來。
正常來說,他要為方可報仇,也不會這么惱怒,只是田神劍的劍法確實有個很大的問題,而這問題正好觸及了周守沖心底一塊不能碰的逆鱗。
周守沖盯著田神劍,說道:“我跟你打!”眾人都沒想到周守沖是要說這個,東來幫田戰(zhàn)一伙的人紛紛嗤笑,顯然是很看不起周守沖。在他們看來,窮鄉(xiāng)僻壤能出什么人才,應該是小孩嘩眾取寵罷了。
田戰(zhàn)連笑兩聲,斥道:“哪里來的小毛孩!我兒神劍是天縱奇才,是你能挑戰(zhàn)的?”他這話老氣橫秋,帶著幾許敵意,周守沖最初一瞬被唬住了,隨后惡狠狠地瞪著田戰(zhàn),竟然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田戰(zhàn)微微皺眉,正要發(fā)作,方落忽然淡笑,說道:“田長老,你難道要跟孩子置氣?這孩子還是會些功夫的,應該有一戰(zhàn)之力,不妨就當對神劍賢侄的磨練吧?!碧飸?zhàn)沉吟一瞬,便點頭了,他對田神劍的劍法還是有一定信心的。
周守沖接過方可的木劍,那邊田神劍本是心不在焉的樣子,方可哭聲漸止,朝周守沖看了眼,小聲道:“加油!”周守沖朝她點頭,回過頭時卻愕然發(fā)現(xiàn)對面田神劍不知為何,竟然精神了許多。
田神劍劍指著他,說道:“小子,你打不過我!”周守沖皺眉,目光鎖住了田神劍,沉聲道:“還沒打過?!碧锷駝ζ沧欤瑩屜裙ハ蛄酥苁貨_。
劍出七分時忽然一沉,田神劍一息之間刷刷刺出兩劍,兩劍皆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難以捉摸,這是劍法中的一記殺招了,田神劍顯然是打了速戰(zhàn)速決的主意。
周守沖劍尖斜指向地,手中忽地一提,那劍便似飛了起來,直直刺向田神劍兩道劍招之間,若是這樣刺去,周守沖便要身受兩劍,直接落敗。東來幫眾人微微搖頭,已是認定周守沖必敗了,田戰(zhàn)暗中更是送了一口氣。
“咦?”方震忽然輕咦出聲,眾人連忙看去,皆是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
“這是......”
只見周守沖長劍刺到半途,竟然一折一回一環(huán),生生劃出一道螺旋,竟然擋下了這兩劍。田神劍連退兩步,疑惑地瞪著周守沖。
眾人這般驚訝,無非是因為,周守沖剛才用的劍法明明是田神劍的劍法!方落微微搖頭,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暗道:“一眼學會對方劍法,再去克制對方,天下間能這樣做的只怕就他一人了,若不是提前知道,我都不敢信,你們怎么猜得出來怎么回事。”
田神劍驚訝之余不再停頓,他吸取了上局經驗,自顧自地施展自創(chuàng)劍法,要依法炮制,擊敗周守沖。哪知他劍法越用越憋屈,周守沖似乎招招都能克制住他,他不得不多次變招,最后還是被克制得死死的,偏偏,周守沖的劍法又那么眼熟......
一聲悶響,木劍被摔在地上,周守沖愕然止住了劍招。田神劍大聲道:“不打了!你用我的劍法算什么本事,有種用別的武功跟我打!”周守沖聽到這話,臉色一寒,目光兇戾地瞪著田神劍,咬牙道:“你再說一遍?”
田神劍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連退了兩步,驚道:“你干什么!”隨后似乎覺得有些丟臉,拿起地上木劍,又勉強道:“有種用別的功夫跟我打!”
周守沖這回卻沒有生氣,淡定點頭,道:“好??!”周守沖像是喜怒無常,田神劍摸不清他的脾氣,索性也不多說,兩人再次交手,周守沖果然沒用之前的劍法了,反而在用方家劍法,東來幫眾人紛紛面色詭異地瞥了瞥方震。
方震眉頭大皺,對方落小聲道:“哥,你傳他方家功夫?”方落神色無奈,微微搖頭,道:“這孩子過目不忘,他看了一遍自己記下來的,不過他只知道招式,不知心法?!狈铰溥@才松了口氣。
不得不承認,田神劍這套劍法是真的厲害,周守沖堅持了二十多招就連連后退,已不占優(yōu)勢了。到了這種情況,周守沖卻詭異地鎮(zhèn)定了起來,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個念頭,尋找著破局之法。
田神劍的百招劍法,環(huán)環(huán)相扣卻又變化極多,似乎每一招每一式都能陡生變數(shù),偏偏一套劍招下來又顯得浩然大氣,若把所有劍招連貫起來,竟然隱隱可見一絲縹緲又厚重的道韻,飄渺于劍招巧變,厚重于進退有余。
這是百年、千年雕琢而出的劍法,每招每式看似尋常,實則暗藏變化,攻守之變只在一念之間,這哪里是一個五歲孩子能創(chuàng)造的!
氣氛有些微妙。
東來幫眾人的武功在江湖上雖然算不上多高,但見識這種東西多少都是有的,方震前段時間更是去紫山湊了湊北原和中土五派的熱鬧,此時瞧著田神劍的劍法,臉色越發(fā)古怪。
周守沖神情凝重,腦海中那團冰涼的氣團不知不覺間緩緩運轉,他眼前世界竟然發(fā)生了細微的變化。田神劍出招變慢了?怎么這么慢?周守沖強忍住驚疑,輕松閃過了一式劍招。幾招過后,田神劍每招都被他與關鍵之處閃過。
田神劍神色有些抓狂,大聲道:“有種別躲!”周守沖詭異地一笑,生生停住了后退的腳步,手中木劍一閃過而,竟然點在田神劍出劍的半道,把他木劍彈開了。
木劍橫在田神劍脖間,他咬了咬牙,竟然不管不顧又朝周守沖攻去。
“神劍,住手!”田戰(zhàn)咬牙出聲,田神劍這種死纏爛打的做法,實在有些不入流了。
田神劍不停,田戰(zhàn)正要出手攔住他,卻呆在了原地。木劍在空中轉了兩圈,掉在了地上,田神劍看著抵在喉間的木劍,滿臉不可思議。周守沖以普普通通的方家劍法,竟然打飛了他手中的劍!
方震緊縮眉頭,低聲道:“這是方家劍法?”方落揉了揉胡須,說道:“是,招式肯定是的,不過在那小子手里像是有了靈性,能先發(fā)制人,出其不意,這就是學劍的天賦了,這小子,原來是個練劍的苗子,算了!”之前他傳周守沖劈柴刀法,后者憑著記憶力模仿,實際上自己始終沒有練成,方落所感慨,是他以后更沒有理由收周守沖為徒了,畢竟他擅長的是刀法。
不過誰也不知道,周守沖劍法如此靈動那是他腦海中的氣團讓他洞察力和反應有所提升,卻并不是什么學劍的天賦。似乎是天生記憶力太好了,周守沖實際上沒有其他任何一方面的天賦,至少目前他是沒發(fā)現(xiàn)的。
田神劍失魂落魄地回到田戰(zhàn)身邊,田戰(zhàn)安慰道:“神劍,你這么小就創(chuàng)出一套精妙的劍法,以后前途遠大,不要因一時的勝敗而沮喪!”田神劍蔫頭耷腦地點頭,田戰(zhàn)微微皺眉,還要再說,卻聽周守沖大聲道:“劍法不是他的!”
田戰(zhàn)眼中殺意彌漫,腳下踏出了一步,方落不動聲色地也踏出一步。田戰(zhàn)目光陰沉地盯著周守沖,陰森道:“小子,你最好想好再說!”
田戰(zhàn)這威脅,比之紅江渡口的廝殺、一百北原精甲的圍攻,實在不值一提。周守沖眉頭都沒皺一下,瞪著田戰(zhàn),大聲道:“那是悟真教劍法!”
沒錯,那是悟真教劍法。那日小竹村之中,周守沖裝死躲在竹叢,親眼目睹了張重瑞和烏蘇激戰(zhàn),小竹村那晚發(fā)生的事,他一絲一毫都絕不會記錯!
“哈哈哈!”田戰(zhàn)仰頭狂笑,說道:“笑話,笑話!我兒神劍從來沒跟悟真教的人接觸過,你這么隨口污蔑,小小年紀,居心狠毒?。 彼f著竟然一掌朝周守沖拍去,他這掌雖然沒有內力外放,但來的極快,周守沖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開的。
“劍法再好,又如何,我不信你還練過內功,老夫一掌斃了你!”田戰(zhàn)心中暗笑,掌下幾乎用了十成力,他突然出手,料想在場絕無人能反應過來。
怎知他剛到周守沖三步以內,一柄木刀好像從天而至,生生落在田戰(zhàn)掌力前面,田戰(zhàn)冷笑,并不收力,狠狠劈了上去。
木刀而已......
他一掌劈在刀背上,掌力竟似被引入整個刀身,然后灌入地面。這木刀,竟然絲毫無損地承受了他的掌力!
劈柴刀法,豎刀式!五式之中最強防御的一刀!
“你......”田戰(zhàn)愕然抬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方落。此時方落另一只胳膊甚至還在抱著方可。方落微笑,淡定收刀,說道:“田長老火氣未免太大,他只是個孩子,說錯了最多不過道個歉,何必傷人性命?”
木刀下的地面,微微龜裂,田戰(zhàn)深深看了方落一眼,一言不發(fā)地后退。
方震疑惑地瞥了方落一眼,后者微微點頭,他眼中精光一閃,忽地怒哼了一聲,大聲道:“混賬東西!東來幫向來是正道幫派,怎能偷師別派武學,到底怎么回事,說!”
田神劍渾身一震,他說到底只是個孩子,哪里經得住嚇,竟然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差點哭出來。田戰(zhàn)頓在原地,看看方震,又看看方落,臉色陰沉得可怕。
田戰(zhàn)快步朝田神劍走去,說道:“幫主、諸位,神劍今天受的驚嚇不小,我要先帶他回去歇著?!币坏郎碛耙婚W,擋住了他的去路,正是郭弘威,郭弘威笑道:“田長老,事關本幫名譽,還是問清楚好些。”田戰(zhàn)咬牙切齒,伸手去推郭弘威,說道:“你們竟然要信一個不知哪兒來的野小子的話?”
郭弘威手搭在田戰(zhàn)推來的胳膊上,兩人手臂微晃,各自退了一步,郭弘威臉色紅潤,笑道:“信不信是一回事,問還是要問的?!?p> 就這會兒功夫,方震又喝問了田神劍幾句,田神劍哪里見過這陣勢,哭著把他如何獲得悟真劍法的事說了出來。
原來當初方震跟著高小賢等人去紫玉山,只帶了幫中親近的長老和弟子,田戰(zhàn)自然是被留在幫里。這等刷名望的武林大事,田戰(zhàn)豈肯錯過?等到第二天,田戰(zhàn)把諸多事務交給手下親信,便在后面跟著也去了紫玉山。
后來方震和高小賢、金剛門、巨木門等人相遇,田戰(zhàn)擔心一直跟著會被察覺,他自己也知道去紫山的路,干脆不再跟著,自行帶著田神劍去紫山。
他怕被發(fā)現(xiàn),就走和方震等人不同的路去,如此便晚了一天才到紫山腳下,而那時紫玉山已經坍塌,北原人、中土五派都走光了,田戰(zhàn)不甘心白跑一趟,便帶著田神劍在紫玉山腳下轉了一圈,田神劍便是在紫玉山西面一處斷崖邊上發(fā)現(xiàn)的劍法。
“......我,嗚嗚,我站在懸崖那,抬頭的時候就看見,看見頭頂白云里有彩色的人影,我我......我仔細看了,那人影像是在練一套劍法,然,然后就讓爹來看......”田神劍因受了驚嚇,說話顛三倒四,好不容易把話說完,眼淚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這......白云里的彩色人影?”眾人面面相覷,紛紛看向了田戰(zhàn),田戰(zhàn)冷哼一聲,顯然是什么都不打算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