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顫動了。
因為這道無比強大的劍意。
這道劍意本屬于易水寒,現(xiàn)在被洛寧領(lǐng)悟,漫天劍意盡皆幫助他。
夜魔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退了,因為那一劍已經(jīng)到了他的眼前。
這一劍如果在易水寒的手上也許定能讓魔君都懼怕三分。
可是洛寧不行,即使借了這些劍意,可依舊還是不行。
不過現(xiàn)在,他不需要斬魔君,他只需要斬魔將。
咔嚓!
是什么東西清脆而又響亮的斷裂之聲,夜魔站在原地,似乎還在沉思著什么。
他的目光呆滯。
他的身上終于開始流血。
……
他敗了。
……
洛寧的那一劍,斬斷了他的寂滅意,然后便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這是易水劍意應(yīng)該有的威力,他不僅對那易水寒喜歡的同時又產(chǎn)生了幾分尊重。
正是因為那塊青石和那塊黑石上的劍意。
他們才能活下來。
一種深深的疲倦感從洛寧的身上席卷而來,仿佛他即可便是能睡著。
洛寧呼出了一口氣。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秋水劍和地面碰撞的聲音卻如同銅鐘一般的提醒了在場的所有人。
夜魔還站在那里,身形偉岸,他手中舉著百魔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未動。
如果是一般人,自然看不出來勝負(fù)。
但是現(xiàn)在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是洛寧贏了。
夜魔敗了。
兩者之間有著片刻絕對的沉默,空氣之中充滿了死一般的寂靜,但是好在,這種寂靜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梧桐就站在夜魔的側(cè)后方。
夜魔知道梧桐的方位,他眼中有著些許歉意,想要轉(zhuǎn)過頭去,但是不知道為何,他的脖子沒能成功扭動過去。
他看著洛寧,眼神復(fù)雜。
“真是沒想到?!?p> 夜魔率先開了口,“你能贏了我,你能繼承易水寒的傳承……”
洛寧不知道怎樣回答,他沒有像之前那樣大罵一句,也沒有說很多話。
他望著手中的秋水劍,過了一會,終于說道:
“嗯?!?p> 這一個字看似很簡單,但是卻只有夜魔和秦薄衣能明白洛寧此時的所想。
他沒有任何的驕傲和不耐煩,正是如同那個值不值得問題一樣,他想的很簡單,本來已經(jīng)準(zhǔn)備赴死,可是此時活了下來,如果要說,那便是幸運。
他想的簡單,回答的也就簡單。
夜魔沒有覺得尷尬。
他繼續(xù)說道,“我們魔宗這次以為萬無一失,就連劍淵的支援我們都算在內(nèi)了,就是為了找玄天神鐵的下落。只是實在沒想到,出現(xiàn)了變數(shù)?!?p> 這變數(shù)依舊是指洛寧。
洛寧側(cè)著頭看著天空上的月亮。
“嗯?!?p> 他再次回答,心中有些高興和開心,他想到自己和秦薄衣都不用死了,自己回去可以給她做西紅柿炒雞蛋吃。
他再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后很開心的微笑了一下。
秦薄衣的眼中突然有了淚水,這是一種劫后余生的欣喜之淚。
夜魔又說道,“只是,你要知道,你在學(xué)會了易水寒劍法之后,也就意味著你會認(rèn)識很多仇家。易水寒一生天才,殺過無數(shù)的人,當(dāng)然也包括北海云山和槍林,但是他的實力強悍,無人能報復(fù)他。他現(xiàn)在失蹤了十幾年,然后有一個劍淵弟子繼承了他的傳承,理論上成為了他的徒弟,你覺的這些人會怎么辦?”
洛寧臉上的笑容有些凝固。
他想著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玄天神鐵而起,但是從始至終自己都沒有見過一眼玄天神鐵究竟是什么。
洛寧看著夜魔說道,“你廢話太多了。”
夜魔微笑說道,“這是最后一句了。”
“你把人心想的太簡單了,這世界上沒有那么多的偶然,即使是有,也是有人想要的必然?!?p> 洛寧沉默。
然后夜魔的口齒突然有了些不清晰。
他站在那里,依舊如山,他看著手中的百魔棍,仿佛回到了幾十年前那場大戰(zhàn),他的眼神有些凄涼,作為最后一名魔將,現(xiàn)在他要死在劍淵。
然后他覺得自己很幸運。
因為自己用過了魔君的武器。
他說了一句什么。
然后突然起風(fēng)了。
風(fēng)起的恰到好處,吹過了一片青山,吹過了無數(shù)黑暗。天空之中的那朵黑云徹徹底底的散開了。
一聲清脆的聲響。
夜魔手中的百魔棍掉在了地上,它上面依舊有著兩道劍痕——但此時多出了一道斷裂的缺口。
百魔棍攔腰而斷,魔氣全無。
然后那陣風(fēng)越來越大。
有一道及其纖細(xì)的線條從夜魔的眉心之處擴(kuò)散了開來,一直蔓延到了他的身體上,經(jīng)過了哪些強健的肌肉,然后有紅黑色的鮮血涌出。
他的身體在風(fēng)中被分成了兩半,再然后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下。
百魔棍破碎。
夜魔也破碎。
洛寧沒有覺得太過于驚訝,他在想著夜魔最后說的那句什么。
他沒有聽到聲音,但是卻看見了口型,大概意思是。
——
總有一天你會死的。
你,便是指的洛寧,洛寧覺得有些好笑,因為這句話像是小孩打架沒打過之后最后的那句威脅。
洛寧換換的站起了身子,平復(fù)了一下體內(nèi)的靈力。
他撿起了秋水劍,沒有再看一眼夜魔的尸體,直到被夜幕吞噬。
“是人就要死?!?p> 他看著梧桐十分開心的說道。
于是洛寧很開心的笑了。
秦薄衣在哭。
顧長生躺在那里,此時也覺得有些想哭。
他留了幾滴淚水,因為身子無法動彈流到了嘴里,他覺得很咸,然后他便不在哭了。
他也笑了起來。
葉青沒哭也沒笑,他靜靜的看著洛寧,神色微冷,“你之前在大殿上罵我,現(xiàn)在算是扯平了?!?p> 梧桐重傷在身,望著那漆黑的夜幕,沉默不語。
……
……
洛雪扶著楊木白在趕路。
他們還是要去救洛寧。
然后他們便是發(fā)現(xiàn),此時的月光突然明亮了些。
那本來籠罩著月光的大片黑云,此時突然不見了。
洛雪和楊木白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洛霧霧手中提著那個全是蛋黃蛋清的包裹,臉色有些委屈。
洛雪怒喝,“能不能有點出息?!?p> 她的聲音又哭又笑,“等你哥哥出來,多炒幾個雞蛋給大師兄補補身子?!?p> ……
……
月光如水。
梧桐瞪著眼睛平靜的看著面前的幾個人問道:
“我能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