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梔走出教室,果然看到羅夢馬站在走廊的盡頭那里,癡癡的目光一直膠在她身上。
樊梔皺起眉,心想,人氣太旺也是一種煩惱。尤其是目前這種對方心思單純,你對他打不得罵不得的情況。
她慢慢地走著。
樊耘忽然從教室里面走出來,也朝著走廊盡頭的方向走去。
樊耘路過她身旁時,喃喃自語地低聲說了句,“上課的時候喝了太多水,現(xiàn)在我尿急得不得了?!?p> 教學樓的廁所就在教室外面的走廊盡頭。
樊梔瞪他一眼,嫌棄地說道,“你上廁所不需要跟我報備。”
樊耘臉上露出壞笑,眼神甚至有些得意。他說,“誰跟你報備了,我就是在自言自語。”
然后他快步越到了她前面去。
樊耘前腳剛走開幾步,薛風也踏著平緩的步伐走到了樊梔身旁,與她并排而行。
樊梔看薛風一眼,心想,又來了,他肯定還要像上次一樣,故意站在她身旁裝作看風景,實則是為了偷聽她和羅夢馬的對話。
樊梔走到距離羅夢馬一米遠的位置上停下,薛風也如她所料的那樣在她身旁的地方停下了。
他眼睛望著走廊外面的綠化樹,可樊梔總覺得,他的眼光余光一直在盯著她。
羅夢馬一直眼帶期望地盯著樊梔看。他嘴角是上揚著的,好看的桃花眼仿佛含了一汪的春水,看起來盈盈潤潤的,像沾著水珠的黑葡萄。
面對含情脈脈的羅夢馬,樊梔心里有些發(fā)怵。
她想不明白,明明她上次都已經(jīng)把話說得那么清楚了,他對她還有什么好期待的?
“羅夢馬,你到底有什么話要對我說?”樊梔雙手抱胸,面上帶笑,可語氣卻有些許不耐煩。
羅夢馬臉上露出一絲困惑,他張開嘴正想要說,不是你讓樊耘喊我來這里的嗎?
然而他話還沒有說出口,原本已經(jīng)進了男廁所里面的樊耘忽然從廁所里面竄出來,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到他身旁。
羅夢馬還沒搞清楚樊耘突然冒出來是什么個情況,就感覺到了樊耘伸出兩只手,一只抓著他的校服下擺往上提,另一只抓住他的校服褲子往下猛拉。
然后他的下身頓時感覺到一陣涼颼颼的風穿堂而過。
樊耘竟然,竟然就這樣當著樊梔的面脫下了他的校服褲子!
樊梔看到羅夢馬面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時,就已經(jīng)敏感地察覺到,這事可能是她老爸樊耘搞的鬼,也許羅夢馬根本就沒有約她出來。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樊耘從男廁所跑出來,一下子就竄到了羅夢馬身旁。
她猜到樊耘肯定是想搞事情,但她沒想到的是,樊耘竟然惡俗到當著她這個女生的面,脫羅夢馬的褲子!
她還沒反應過來,忽然眼前一黑,一只帶著暖意的手蒙上了她的眼睛。
是薛風敏捷地替她遮住了眼睛。
因此她沒有看到羅夢馬被樊耘脫下校服褲子后的樣子。
但卻清晰地聽到樊耘在她前面不遠處,用猥瑣的語氣壞笑著說,“薛風,你把手放下,別擋著我大哥欣賞呀。
夢馬,你也別害羞,阮寧梔她早就閱男無數(shù)了,她還說過要在班上組織一次泳衣派對,客觀地評價一下我們班上的男生誰的身材最好。”
羅夢馬哪里還聽得進去樊耘的話。
他整張臉都是通紅的,像是喝多了酒一樣。他猛地推開樊耘,踉蹌地邊拉起褲子邊跑進男廁所里面,甚至失態(tài)地對樊耘罵道,“樊耘,你這個瘋子!變態(tài)!流氓!
你若真的想讓女生看,你自己脫下褲子到操場上裸奔一圈啊,你脫我褲子干嘛!還有,雖然我喜歡寧梔,但我不是變態(tài),不會隨便在喜歡的女孩子面前脫褲子。你就是一流氓!”
聽到羅夢馬發(fā)了狠的咒罵,樊耘也不客氣地回擊道,“羅夢馬,你別裝了,我懂你的,青春期男生嘛,誰沒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有過幻想?
你當著阮寧梔的面不好意思承認沒關系,但你別把自己捧得那么高,把我踩得那么低??!當著女生脫褲子這種事,誰小學的時候沒干過??!”
樊梔聽到這里,已經(jīng)是無比的憤怒。她感覺自己身體里藏著一口即將要爆發(fā)的火山,火山里面的巖漿在不停地翻涌,一不小心就會噴薄而出。
她生氣,不是因為感覺自己受辱了,而是因為讓她受辱的人是她爸爸。
這就是她爸。
一個十八歲,一個已經(jīng)成年的男生,卻干出了小學生都羞于去做的流氓行為。
她知道他一直就是個混蛋,哪怕結婚生了孩子,他都依然是個混蛋,但卻沒想到,他能混蛋到這種程度。
可偏偏這樣混蛋的他是她爸爸,這是她無法改變的事實。
哪怕上輩子她患上那樣糟糕的病,作為爸爸的他也沒有替她難過,甚至在她確診的那天,他還混在麻將館里抽著煙,打著麻將。
于是她身體那股極端的憤怒里頭也隱含著她沒法擺脫的悲涼和難過。
她多想有一個體面的,上進的,努力勤奮的爸爸,可是上天偏不如她愿。
樊耘還在那頭為自己的惡作劇而沾沾自喜,樊梔忍不住雙手緊握成拳頭,沉聲對躲在男廁所里面的羅夢馬說道,“羅夢馬,你把褲子穿好了,躲在里面別出來!”
羅夢馬略帶委屈的聲音從男廁所里面?zhèn)鱽?,他說,“寧梔,你放心,我已經(jīng)把褲子穿好了?!?p> 樊耘壞笑著揶揄樊梔和羅夢馬,“你們別這樣啊,將來你們談戀愛了,在一起以后還不是要互相看對方的身……”
樊耘話還沒有說完。
樊梔已忍無可忍。她伸手拿開薛風那一直擋住她眼睛的手,在樊耘毫無防備之下,身體往前一沖,彎腰捉住他的腰部扛起,往后一摔。
樊耘被摔得整個人仰躺著倒在堅硬的水泥地上。他捂著被摔痛的屁股,委屈地叫吼著,“阮寧梔,你他嗎的有病嗎!我不過就是開個玩笑!你居然摔我?!你是不是欺負我欺負到上癮了?!”
樊梔轉過身來,整個人騎在樊耘肚子上,她狠狠地甩他一耳光,也怒吼道,“樊耘,我不僅要摔你,我還要打你耳光,怎么樣!”
樊耘此刻心里也怒極,所以他沒有留意到樊梔那雙紅紅的眼睛里除了怒意之外,還藏著悲涼,難過和失望。
氣極的他,反手一拳打到樊梔臉上,他罵道,“阮寧梔,要打就痛快打一架,從今以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再不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