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車上的暖氣也上來了,顏麗拉開羽絨服的拉鏈,再次調整了一下坐姿,懶洋洋的靠在椅靠上,單手托著下巴,看著兄弟倆高興的玩著玩具,不自覺的彎起了嘴角,目光虛虛浮浮的飄向了窗外。
水泥路兩側,有一望無際的綠油油的麥田,成片的杉樹林,一晃而過的竹林……遠遠近近還是以前的棱廓,是她可愛的家鄉(xiāng)。
讀大學,上班,結婚……好多年沒有怎么回家了。
村里變化很大,置身其中依舊能感受到濃濃的鄉(xiāng)土氣息,這種感覺很熟悉,到底又有點陌生,可能是她在南城待的太久了……
遠嫁后,大多數時候顏麗覺得自己過得沒心沒肺,現在通信方便,電話視頻瞬間就拉近了距離,每到春節(jié)期間她也會特別懷念自己的老家,渴望回家與大伙相聚。
結婚后連著生娃,由于老家處于中部地區(qū),四季分明,每每臨近春節(jié)的時候都分外糾結。
糾結的無外乎是家里的冬天實在寒冷,到底要不要回去,最終都是考慮到小孩太小而放棄了回家過年。
每年春節(jié)隔著遙遠的距離與父母視頻通話,總是聽到不少親戚朋友還有偶爾躥過來的鄰居的噓寒問暖,那一刻,顏麗的心啊也隨著這些熟悉的面孔還有溫暖的聲音回到了他們身邊,她是戀家的,想要那份大團圓。
直到今年,不,現在應該改口叫去年了,考慮到娃娃也大了,便“懷著美好的愿望”回來了。
總是理想太豐滿,現實太冷酷,多年不見,大家也都還是那么回事,沒有想象中的多么期待,彼此打過照面,感慨一番,該忙啥的還得去忙啥。
記憶中還是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和藹可親的七大姑八大姨好多根本就尋不到見面的機會。
而那些見過面的親戚朋友,已經遠遠的讓她感覺不到小時候那份人情味了。
橫在大家面前的似乎有一桿秤,錢多話多,錢少話少,溫聲與不屑,就是這么現實!
生活是越來越好了,情味也是越來越走向極端了。
正在顏麗胡思亂想之際,車慢慢停了下來,她抬眼望去,前方那排的似長龍的小車陣勢很是壯觀。
顏麗伸了個懶腰,幽幽的看著前方,對此情形已經習慣了。這就是如今的社會,現在堵車都堵到家門口了,到處堵,有路的地方都堵!
眼見著車停了下來,兄弟倆看了看外頭,宋志晨指著前方問道:“媽媽你看前面那里搭棚的地方是在干什么啊?”
宋志軒也巴巴的等著自己媽媽解釋,小孩子的天性都是好奇的。
顏麗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哦——那是家里擺酒席的,媽媽老家興這個?!?p> “哦!”宋志晨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沒有再問下去。
一旁的宋志軒好奇的多望了一眼,又縮回去玩玩具了。
顏麗仔細看了下,那棚搭的都占用了一部分道路,加上這個時候正是賓客朋友趕去道賀的時間點,很多人擠在門口,難怪這里堵住了。
前方的宋靖宇說話了,“上次不是說了現在農村對酒宴類的也查的嚴嗎?怎么你們家這風俗還是這樣?”
顏麗兩手交握向前推了推,懶散的回道:“小事也不搭棚了,白事和紅事還是要的,畢竟是大事。你沒感覺到今年回來整個村子安靜多了嗎?”
宋靖宇笑著點了點頭,那倒是的,上一次回家,天天都能聽到大喇叭大分貝的道賀祝福聲還有那些仿冒的流行歌曲,一天到晚循環(huán),他也算是小小的見了世面,因為他聽顏麗說過,這些歌聲的背后都是金錢堆積起來的。
在他看來那便是農村的陋習,虛高的禮錢,雖然這錢唱歌的人只分了一小部分,大多是東家得,但是錢都是出自于親戚朋友之手,你來我往的,最后賺錢的是誰?
雖然宋靖宇家也是農村也會辦喜宴,但是很實在,禮錢也是隨意給,不像顏麗家都已經出單成冊了,濃濃的世俗風。
顏麗對這些事早已習慣了,聽她媽抱怨過不少,每年到了年底家里的開支驟增。
但是家就在這里,親戚之間也不能不走動,而且也不是只出不進,她也改變不了什么。
這些約定成俗的事情沒法計較。
正此時,迎面過來一輛電動車停在了顏麗家車邊。車上的女子看上去與顏麗年紀相仿,全身裹的比較嚴實,饒是如此,依稀可窺見其英氣和干練。
只見她雙腳落地撐著車子,而后伸手敲了敲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