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來找我看病吧,事先聲明,我是法醫(yī),專門給死人看病的?!睂τ诖驍_自己研究的人,蕭雅可沒有給什么好臉色,紅口白牙,陰惻惻地笑著,加上周邊特殊的環(huán)境,更顯得陰沉。蕭雅也沒別的想法,就是想嚇唬住眼前的這位不速之客。不過,他也奇怪了,眼前的人是怎么進(jìn)來的,又不是什么游樂城。張斌那貨也是因為認(rèn)識自己,再加上死皮賴臉,才會如此輕松地進(jìn)來的。
那人絲毫沒有被嚇住,聽到蕭雅的話,反而異常地高興:“那正好,我就是找你來給死人看病的,嗯,這樣說,也不確切,因為中了毒,所以只剩下七天的壽命了?!?p> 蕭雅先是錯愕,隨后大驚,往后面撤了一步,與面前的人拉開了距離,手別到身后,順便拿起一把解剖刀。
中毒,七天壽命,又偏偏找上自己這個法醫(yī)。
蕭雅可沒有天真到這個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巧合,不能聽之任之,因此小心戒備地盯著來人。
那人對蕭雅的小動作完全不在意,抬頭盯著天花板,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最后道:“也沒七天了,今天不算的話,也就三天吧。”
這下沒跑了,他所說的人肯定是李浩了。
雖然名字是女孩子的名字,樣子也頗為文雅,但畢竟從孤兒院長大的男孩子,該瘋的瘋,該嚴(yán)肅的便嚴(yán)肅——蕭雅神情一冷,說道:“你到底是誰?”
那人大大方方地說道:“魏方明?!?p> 魏方明,那是什么鬼。
蕭雅歪著頭,側(cè)臉盯著魏方明,腦子里不停地搜索著魏方明是何許人也。
“我要問的又不是你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笔捬艌D窮匕見,干脆把解剖刀明晃晃地拿了出來。
“魏方明不知道,一言富豪應(yīng)該聽說過的吧?”見到那解剖刀,魏方明也往后面退了一步,擺著手,辯解道,“別誤會,我是來幫你的。”
蕭雅的確不太清楚魏方明是誰,但在這個城市的人,卻沒有人不知道一言富豪的——因為故去的李家老爺子一句話,便從一文不名的小角色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成長為大商人,成為一時佳話?,F(xiàn)如今在李老爺子走后,風(fēng)頭更是超過了李家。
蕭雅這個從孤兒院長大的人,看到這樣的大人物找上自己,真的有些不可思議。呆呆地站在那里,更多的也是因為突如其來那么多信息涌進(jìn)自己的蕭雅的腦海,讓他有點處理不過來。
因此,蕭雅拿著解剖刀的背面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瓜,一時沉默下來。
魏方明很理解蕭雅的狀態(tài),因此也住嘴不說,等著他把前因后果都想清楚了。
蕭雅不時抬起眼皮,瞥著魏方明,腦袋里的腦細(xì)胞也在飛快地死亡。
哪怕是叱咤商界,哪怕自己比比蕭雅癡長幾歲,魏方明見到這位法醫(yī)倒也是小心翼翼的,無他,他是受人臨終囑托而來的,辦不成事情,哪里還對得起已逝之人。因此,見到蕭雅還在那里眉頭緊鎖,不由小聲補充了一句:“我是受李老爺子之托過來的?!?p> 當(dāng)然是受李老爺子之托來的,否則,偌大的城市也沒其他人指使地動眼前的這位大佬。但就是因為蕭雅也想到了這一點,才猶豫不決,照這樣推測,豈非現(xiàn)在發(fā)生得一起,那位故去的老人全都料到了,并在去世前做了安排。既然如此,也完全可以防患未然啊……
“我不是李家的人,因此也沒什么資格去評頭論足,若非浩子是我兄弟,否則真心不想摻和到這件事上。怪惡心人的。但既然你是李老爺子派來幫忙的,那么至少很多事情,他老人家也是清楚的,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子孫自相殘殺?”
魏方明料不得蕭雅竟然就把事情如此大大方方地說出來,但感受到蕭雅語氣中的慍怒,也不是不能理解。事實上,當(dāng)自己的這位恩師派人來找自己,當(dāng)面告訴自己的那些事情后,連魏方明自己都驚訝無比。雖然老人說話的時候,仿佛是以第三者講一個與自己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故事,但魏方明也能感受老人的痛苦。這位傳奇的老人奮斗了一輩子,要強了一輩子,到了最后也是逞強,表面上冷靜十足地拜托自己,但心里已經(jīng)……
“我和你一樣,也無法置評什么。雖然作為與李老爺子亦師亦友,近幾年,甚至還是以對手的形式相處。因此,我也不好說什么?!?p> 但手心手背都是肉,李老爺子已經(jīng)因為家產(chǎn)的事情而失去了一個兒子,一個兒媳,而剩下的看似是勝利者,或許因為陷害自己的兄弟,老天爺都看不下去,結(jié)果英年早逝。而現(xiàn)在兩個孫子又因為家產(chǎn)的事情互生齷蹉,就算是再堅強的人也會吃不消——無論是幫誰,另一個總會受到傷害。因此,寧愿囑托自己這個門生,也選擇了不管不問吧。
很多事情,魏方明已經(jīng)從李老爺子那里得知了。這才是魏方明真實的想法,但沒有說出口,孫子間的斗爭,眼前的蕭雅已經(jīng)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兒女間的那些悲劇,魏方明為了維護李家的形象,便閉口不言了。
魏方明轉(zhuǎn)而道:“斯人已去,他沒有真正交托給我們什么?但你我總有自己的選擇,作為個人,你也不想自己的朋友就這么走了,作為一名伸張正義的法醫(yī),更不能讓生命遲到,讓正義缺席。”
從來都是正義可能會遲到,但從來都不會缺席。但此情此景,魏方明的話更合適,不讓生命遲到,那是要救李浩的命,不讓正義缺席,那是要將李凱這地幕后主使繩之以法。前者是蕭雅要做,后者是張斌要面對的。
“對了,你這樣的大老板,過來來幫我的忙,行嗎?”蕭雅最后露出嫌棄的表情。
魏方明換下正裝,和蕭雅一樣穿上了工作服,笑道:“我還真是被小瞧了。別忘了,我可是以高新技術(shù)起家的,我自己在大學(xué)里讀的就是生命科學(xué),而且我這次帶來了我們公司先研發(fā)的分析儀?!?p> 蕭雅這才發(fā)現(xiàn),魏方明是拉著一個大箱子過來的,說道:“有備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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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已經(jīng)夠偏僻了,還躲躲藏藏的,這么多人還怕我一個?總不至于要我把自己的雙腳綁住,雙手投降,你們才出來?。俊奔热话l(fā)現(xiàn)了章來賓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張斌也不客氣,如其所愿的來到一片廢棄的工廠,然后如王者君臨天下般,站在中央,大聲宣言道。
因為是廢棄的工廠,因此風(fēng)呼嘯而過,讓人心生寒意,人影晃動著,似乎有許多,又似乎什么都沒有。
膽寒的永遠(yuǎn)是心術(shù)不正的人,而張斌在進(jìn)入到工廠的時候,也拾起一根鐵棍,一人一棍,就站在中央,面無懼色,因為張斌是正直的人,所以不會害怕。
章來賓抓著自己的衣領(lǐng),縮了縮,避免讓寒風(fēng)吹進(jìn)來,卻也沒有寄上衣領(lǐng),因為如果打起來,緊扣的衣領(lǐng)只會讓自己呼吸不暢。聽到張斌的宣言,章來賓也不想躲了,手招呼一下,一大幫的人呼啦啦地從四面八方出來。
“章來賓,我們應(yīng)該有見過彼此,但正式的,面對面的,就屬這一次吧?”張斌轉(zhuǎn)身,看著章來賓。
章來賓肯定道:“沒錯。大家都是聰明人,也不廢話多說了,我就只有一個要求,停止你現(xiàn)在做的事情,大家便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當(dāng)然,兄弟我也會記得你的,只要收手了,以后有什么困難,盡管找我。”
即使是劍拔弩張的現(xiàn)在,章來賓仍然不忘記自己一開始的想法,勸張斌停手,自己也好不趟渾水。所以,章來賓也算是最后的掙扎。
張斌笑道:“那我費了這么多勁,豈非一點意義都沒有。”
章來賓毫不客氣地道:“本來就沒有意義,彼此的實力擺在那里?!?p> 章來賓說的實力自然不是自己和張斌之間,而是李凱和李浩之間的。
張斌道:“我做人,都是求個心安理得?!?p> 章來賓道:“我做事,從來都只是為了自己?!?p> “那就沒得談了?!睆埍笳f完,提著鐵棍向著人群里沖進(jìn)去。
“那就沒得談了。”章來賓重復(fù)著張斌的話,沒有上前,反而往后面退了幾步,這種事情有錢二賴子就行了,他自己只要等錢二賴子抓住張斌,行最后一刀便行了。
這是章來賓能做的,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在章來賓死死盯著如狼入羊群的張斌,卻沒有發(fā)現(xiàn),另外一群人也偷偷潛入進(jìn)來。
只要對方不拿著熱武器,張斌自信自保無余,但他很清楚,如果形勢不利于自己,章來賓多半會逃掉,而張斌卻很難保證在這樣的情況下,抓住這只老鼠。所以,張斌布置好了一切,早在昨天,張斌便拜托警署的朋友來幫這個忙。
是的,章來賓以為主動權(quán)在自己手里,但從一開始,當(dāng)李凱和章來賓主仆兩人因為那堆余燼感到害怕而采取行動的時候,主動權(quán)便到了張斌這里。
張斌走到哪里,章來賓他們就必需跟到哪里,這場廢棄工廠斗毆事件便發(fā)生在哪里。張斌警署的朋友便可以來一個黃雀在后。
“老大,現(xiàn)在張斌已經(jīng)和他們打起來了,我們也應(yīng)該可以實施抓捕吧?!”韓沫提議道。
“著急什么,這不剛開始嗎?戲要演足,演像了。否則怎么抓???”孫平原本想點一支煙的,但想到可能會暴露自己,到時候,暴露了自己其實沒什么關(guān)系,大不了按照韓沫的提議實施抓捕,但看不到張斌被揍,那就十分可惜了。
“……關(guān)系還這么差啊?!表n沫嘟噥了一句。
警署的探長鐵原很看中張斌,數(shù)次邀請他加入警署,但看張斌這幅樣子,就很明顯知道結(jié)果了。
所以,孫平想稍稍惡心張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