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夢
20XX年11月23日星期一多云
信旸以畢業(yè)班課業(yè)緊張為由推辭了校廣播站的專訪,一向看中成績的鄭主任不但沒有反對,反而大肆贊揚信旸“品學兼優(yōu)”,“為人低調”??蛇@么一來,弘揚學校傳統(tǒng)美德的重任就落在了我一個人的身上。賊不是我抓的,想追我也沒追上,要不是趕來的路人合力制服了小偷,我可能還得落個損壞公共設施的罪名。沒有信旸參與的專訪,難道我要講解如何在公交車上站著睡覺的技能。
我的各種理由被鄭主任一一拒絕,我竟不知不覺成了見義勇為的典型代表。信旸就只會對我歪著頭笑,說什么多講幾道題補償我,這種被鄭主任死盯著的“好事”,恐怕讓他替我高考,我都不會原諒他。
算了,既然躲也躲不過,就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徐冉冉身上了。
我特意選了她在廣播站當班的今天,有她在一旁幫忙,我總還是能自在一些。
和冉冉一起走到廣播室,她卻拿錯了講稿。這也太不像徐冉冉了,她讓我先自己等一會,也好,熟悉熟悉環(huán)境,總不至于一會直播了還那么緊張。
這還是我第一次走進學校的廣播室,站在這么大的調音臺前,我不禁感嘆起學校的全面發(fā)展了。我還一直以為冉冉他們只是對著小喇叭和大一點的錄音機工作,卻沒想到這工作環(huán)境還真是有那么點模樣。
我走向調音臺,大大小小的按鍵里,一枚的紅色按鈕尤為顯眼。大概它是每個人都會第一眼注意到的,按鈕旁邊還特別貼上了注釋的小紙條。我向前探探身,想要看清紙上的內容。
“向。。?!?p> “向左轉?!蔽冶煌蝗粋鱽淼穆曇翥碌幕帕松?,下意識的跟著口令向左側了半個身。
“我是說,紙條上寫的是。。。向左轉?!?p> 側著半個身子的我尷尬又別扭的保持著現(xiàn)在的姿勢,更糟糕的是,向我發(fā)出口令的人,竟然是易楠。
天啊,我只想著找個冉冉當班的日子,卻忘了他也是廣播站的主持人,還是冉冉的搭檔。
怎么辦,怎么辦,鎮(zhèn)定,許夢,要鎮(zhèn)定,沒有一條路是通向回憶的,沒有一條,沒有,沒有,沒有。。。
我一面默念著自己的咒語一面深吸了一口氣。僵硬著轉過身,背直挺挺的靠在調音臺上。雙臂在腿邊、胸前匆忙換了幾個位置,最后還是反手撐在桌了上。
“你今天也主持嗎?”這是易楠回來后,我第一次和他說起無關回憶的話。
“嗯,來做專訪?”
“是。”面對這么熟悉的臉說出那么客氣的話,我還是有些不自在。
“我聽說了你們的事,”易楠真誠的看向我,我本能的閃躲了他的目光。
“我沒做什么,都是信旸的功勞,只是他快高考了,沒時間做這個?!?p> “還好。。?!?p> “什么?”易楠說的很小聲,我沒聽清。
“以后,你還是要小心一些。”他說這話時換了我極熟悉的語調,就像從前每次囑咐我時一樣。
“你這次的成績進步了很多。”
“嗯?”他在關注我的成績?
“沒想到信旸的習題集有這么大作用”,習題集?他知道習題集?突如其來的熟知感讓本就不知所措的我更加心慌意亂,我心里盤算著回答的話,手指不停搓著身后的桌面。
“這個調音臺真專業(yè)?!蔽肄D過身假裝擺弄起調音臺。
“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教你?!?p> “不用!”我向觸了電似的大聲喊著,易楠顯然沒想到我的反應會如此激烈,有點尷尬的向后退了幾步。我暗暗皺起眉頭,許夢啊許夢,你怎么總是這么失態(tài)。
“對不起,等急了吧。”冉冉出現(xiàn)在門口,我從沒像現(xiàn)在這刻那么期待她的出現(xiàn)。雖然我們三個同時出現(xiàn)的場面也很讓人不自在,但總比我單獨面對易楠要輕松的多。
不出所料,有了徐冉冉的引導,我的專訪十分順利結束了。只是有點意外,易楠也提前擬好了問題和需要的答案。其實想想這也沒什么特別,對流程稿件都是他們的例行公事。
廣播站里還在播著最后的結束曲,易楠和冉冉已經開始熟練整理著調音臺和桌上的稿件。
只剩音樂流淌的空氣中,氣氛有些微妙。這是“走廊事件”之后,我們三個第一次面對面相見。徐冉冉利落的馬尾和易楠的金屬鏡框都被午后的陽光照射出各自的色彩,而我仍是那個被物理搞得焦頭爛額連好夢都舍不得做的高中女生。如果這世上真有一條通往回憶的路,那還是讓我堵住他吧。他們現(xiàn)在的模樣看起來都比我最初認識的那兩個人美多了。
“我還有課要預習,先走了?!?p> 迅速跑出門口,我不知道自己轉身離開是個什么樣子,是和過去訣別也好,是和過去和解也罷??傊?,我猜想現(xiàn)在的許夢,看起來應該也還不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