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泥石流遇險
現(xiàn)在無車馬,也無相見恨晚,少了期待,少了思念。慢慢的愛情也被消磨。有的是為了派遣寂寞,有的為了與別人合群,有的按部就班,有的假裝恩愛卻對面無言。
還有多少愛情,是守著清燈靜坐,紙短情長,吻你萬千。
淡黃香醇的茶水珠玉落盤,濺起一圈漣漪:“想什么呢?”田蕓見安遙捂著杯子發(fā)呆。
對上帶笑的眼睛。
“阿姨,您和黎叔的感情真好?!卑策b坦然。
田蕓放下杯子,臉上的細紋擠到了一塊:“我和他好。就這一個破民宿,也掙不了多少錢,每天還累的不行。要不是看他一個粗人可憐,連飯都不會做,我早就找別人過嘍?!?p> 不喜歡,怎么會那么走心細致打理。又怎會顧忌他一個粗人過的好不好。愛一個人,即使不說,身上每一個細胞都會把她出賣的。
“真好?!卑策b淡淡地笑。
又喝了幾杯茶,安遙看田蕓在忙,就簡單把自己東西收拾了下,吃了點民宿里的小吃,步出門外。
玉脈山雖在眼前,其實離得還有一兩公里。在此之間,錯落著各式各樣的民宿。道路上有些坎坷,有的地方鋪滿了碎石。
安遙撿著平坦的地方走,越走近溫度越低。安遙拉著被風刮起的衣服,抬頭看天,卻發(fā)現(xiàn)頭頂黑云一片,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勢頭。
她沒有帶傘,回頭看看自己走過的路,路上人稀車少。須臾之間,大雨劈頭而下。
安遙抱頭躲雨,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躲避的地方,隱隱約約瞧見山腰有一院子,無奈之下只好到山上跑。
……
群山如同盤龍之勢朝著南方怒吼,南方的天空黑如墨沉下。霎那間,整個世界暴露在雨劍之中,無所遁形。
這是白洛羽打的三次電話,還是沒有人接。白洛羽擦擦臉上的雨水,繼續(xù)和車里的人周旋。
“叔,你就把我送到山邊就行,我自己走過去,給你兩倍的車費,行不行。”
他坐著最近的一班高鐵過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到了車站,說是去玉脈山竟然沒有人拉他。
“小兄弟,不是叔不拉你去。這大雨天昏昏沉沉的,那邊路又不好走,誰敢過去。”黎大廠面露難色,“剛才也有一個過來玩的,住在我們民宿。我家離玉脈山不遠,要不把你拉到我家附近你下車?!?p> 看白洛羽眉頭緊皺,一定有什么急事,黎大廠當機立斷把他先拉民宿,拉過去之后再勸說他等雨過了再去山里。
路太遠,步行到不了。白洛羽打開車門坐進去:“行,叔,咱們趕緊走吧?!?p> “好嘞。”黎大廠一腳油門加滿。
雨勢還是沒有削減,晦暗不清的光讓白洛羽心里更加抑郁沉重。像是壓了一座老城,搖搖欲墜即將傾赴。
在咖啡廳都說好了要一起來玉脈山的。
白洛羽嘴唇抿成一條線,看著窗外,一陣一陣雷聲更加火上澆油:“叔,還能更快些嗎?”
“孩子,快不了呀。你也別急,再有二十分鐘就到了?!崩璐髲S也是急的發(fā)汗。
二十分鐘如隔天墊,天曉得白洛羽是怎樣過的。腦中浮現(xiàn)安遙的笑臉,不忍再想其他不好的事情。
車剛停下,白洛羽就借了輛摩托就沖出去。
“誒,小兄弟,天晴了再去呀?!崩璐髲S在后面拿著傘追,追不到又借了鄰居的摩托。
一路上,風很大,雨很大。徹骨冰涼的雨水順著白洛羽的頭發(fā)流到臉頰,然后又涌進脖頸。慢慢的整身衣服沒有干的地方了,臉上也被路上的樹枝掛了彩。
山路本來就狹窄,至多過一輛車。到了下雨天,石頭又滑又陡。白洛羽緊握著車把,才不至于從山路上摔下,滾入從林之間。
到了山腳,虎口開裂地生疼。
白洛羽下了摩托,抹著臉上的雨水:“安遙,安遙,你能聽到嗎?你在哪?”
越往里走,愈來愈寂靜。山上的綠林在黑云的壓制下,竟然也染了一片黑。
“安遙,安遙,我是白洛羽,聽到了回答我一聲好嗎?”白洛羽聲嘶力竭地拿起手機。
雨水落在屏幕上,立刻亂了屏。白洛羽使勁用手擦,卻發(fā)現(xiàn)哪里都是水,根本無濟于事。到最后,終于找到了一團潮濕的衛(wèi)生紙。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qū)?!?p> 白洛羽更加確定安遙是在山里了。正要報警,一陣轟鳴聲從遠處傳來,傳到白洛羽耳朵里直接炸開。
白洛羽抬眼望著遠處崩塌的一塊。
手里最后一點熱度都沒有了。不多久,一個救護車從旁邊經過,徑直往前開,后來開過一輛消防車,有人拉了路障。
白洛羽拉住一個人:“大哥,前面怎么了?”
他心知肚明,卻不忍相信。
“前面有一女孩被泥石流壓住了?,F(xiàn)在這里不安全,你趕緊去安全地帶?!?p> 女孩?泥石流?
他曾聽人說過,當心愛的人生死未卜的時候,那個人是有感覺的。
就像……
自己的靈魂被抽掉了一半,整個人都是渾噩的,腦中全部都是她的樣子??墒且晦D眼,就能看到失去她以后,恐慌、無助,整片天空變成蒼白,夢一樣的虛幻。
“安遙!”白洛羽整個人都在真空中。
不知道磕碰了多少次,被多少人拉扯。他還是憑著自己的力氣擺脫眾人,沖到最前面。
他看到了一雙手,沾了血,細長蒼白。整個身子都被亂石埋下。
他心愛的安遙,他還沒有來得及表白。他還每天氣她,說她……
“小伙子?!闭橘朐诘厣习莵y石的消防員扭頭,看到雙眼發(fā)紅的男孩。
“別急,不會有事的。馬上就能救出來。”他當然能看出這個女孩對男孩的重要,重要到連手都不要了。
心疼之下,把手套給他。
“安遙,你挺住。我來了,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也不會有事的?!卑茁逵鹣邮痔追恋K動作,堅持用手扒著。
“安遙,我們還要查以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安遙,別睡,夢里一點都不好?!?p> “安遙……”白洛羽語無倫次地絮叨。
救援人員不忍,把手套硬塞給他:“趕緊帶上,不然手早晚都得廢。”
白洛羽似乎聽不到聲音一樣,只重復著機械動作。
可是那是手呀,血肉維系的手。不多時,指甲劃在巖石上發(fā)出慫人的響聲,齊齊斷裂。指尖的血滲出,越來越多,流在泥地里,紅紅的,變成一條染血的水流。
他看到了她的身體,看到了她的腿,血肉模糊,再看到她的臉。白洛羽整個人僵坐在地上,再也出不了聲。
穆自清
三點拉肚子拉到天亮,難過,再也不吃生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