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不要緊,孫爾雅倒是在余慶兒的攙扶下婷婷聘聘地拾級而下,去了。可綦友嘉……正朝她走過來。沒工夫多想,安亭溪只能沿著墻根兒唯一的小路超前跑去。要命的是,這小道還挺長,也沒個岔口什么的,而且是個向上的緩坡。萬一綦友嘉一拐過來看見前面的自己跌跌撞撞的慌張身影,不是賊也是賊了。安亭溪提起裙子一通狂奔,還好只跑出十多米,忽然看見左側墻上出現(xiàn)了一道小小的門。之所以不走近看不見,大概因為那門只是鏤空在墻上的一個僅容一人穿行的口,并沒有安裝可開合的門,加之墻內(nèi)墻外樹木花草郁郁蔥蔥,把它完全遮掩住了。
剛才一路爬坡,從門內(nèi)穿出去的安亭溪還有些喘息不定,在這寂靜的山林之中,自己的呼吸聲聽起來居然如此清晰可聞。她抬眼看了看四周,四周都是樹木,也有一條像是人踩出來的不規(guī)則的小道繼續(xù)朝著山上蜿蜒而去。這是已經(jīng)出了靈隱寺了嗎?安亭溪不確定。干脆就在這里躲避一下,等綦友嘉過去之后,她再哪來的回哪去好了。即使綦友嘉也從這門里出來,這么大的林子,哪兒都可以藏身。再說,自從見到孫爾雅和綦友嘉在長生殿里的那個樣子,安亭溪就一直很矛盾,一會兒決定躲著他,一會兒又想跑出去問問他和舞臺劇小姐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個劇情——雖然這不關她的事……
這么胡思亂想著,安亭溪聽見綦友嘉的腳步聲漸漸離自己進了……他走得有些慢,腳步好像比平時沉重。這個安亭溪有經(jīng)驗,她發(fā)現(xiàn)如果心里事太多的時候,腳步往往就會比平時沉重得多,就像今天早上的自己……逃命的時候不算……不對,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該怎么做時心情雖然沉重,可腳步卻不沉重。就像綦友嘉掉西湖里的第三天打算離家出走仗劍天涯時,跑得那叫一個快……那么,他這是心里無比困惑的節(jié)奏啊。想到節(jié)奏,自己的心跳不由跟著綦友嘉腳步的節(jié)奏慢了下來“咚,咚,咚……”忽然,儼然比這個節(jié)奏快了至少兩拍卻不規(guī)則的另一個腳步聲響亮的傳了過來,徹底打亂了安亭溪心跳的節(jié)奏。她心里一緊,又開始了不規(guī)則的跳動,本能地把身體往樹叢里縮了縮,朝上山的那條土路看過去,沒人。那么,這聲音應該是從墻內(nèi)綦友嘉行走的那條青磚小道上傳出來的了。
“濯石?”綦友嘉在墻那邊開口說話了“怎么?空嚴大師不在?”語氣里有掩飾不住的失落??磥?,人在情緒低落的時候,往往都會從不好的方面來判斷事情。
“公子,我去的時候一個小沙彌告訴我空嚴大師正在禪房打坐。我把茶葉交給那個小沙彌,可他只把茶葉收了,卻不去跟大師回話,也開始打坐。我在旁邊等了一會兒,甚是無趣。公子您又好長時間不見過來,我便跟那小沙彌打了聲招呼就出來了,想到長生殿來看看你有什么吩咐?!边@應該是濯石的聲音,聽起來倒和青果的聲音有幾分神似,大概濯石和青果一樣,人也是挺實誠的……青果?那天自己和青果在長生殿里,青果問一個白眉毛老和尚“你是誰?”的聲音在安亭溪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