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便連李媽媽也聽不下去了，喝道：“若柳，讓你說你是怎么謀害大小姐的，怎么一直這么婆婆媽媽啰啰嗦嗦沒一句正經(jīng)話?！?p> 李清照勸著李媽媽，道：“王姐姐，讓她說。古今往來，誰人、誰家，不都毀在這些婆婆媽媽瑣瑣碎碎看似不起眼的小事里頭的嗎？”
李媽媽聽了，一時也沒想明白，可既然大小姐讓聽若柳說，她也就不再出聲，聽若柳接著道：“大娘子你開始三天兩頭的鬧病，張汝舟認為是時候了，便裝作是剛從池陽逃出來，打算南下追隨皇上的。不料竟在路上與你偶遇，由此開始頻繁拜訪大娘子，噓寒問暖極盡體貼?！闭f到這里，若柳臉上竟有些酸酸的“可大娘子卻是個不解風情之人，感激歸感激，卻始終是拿腔作調(diào)的?！?p> 聽到這里，李清照不怒反笑，道：“我且問你，若柳，你知道惠子相粱的典故吧？”看見若柳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己，李清照也懶得解釋，懶懶的說了句：“你認為那只死老鼠好，緊緊攥在手里便罷，非要想著會有人來跟你搶，不跟你搶你倒還不高興了?！?p> “什么死老鼠？”若柳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問。
李清照不答，垂下眼睛，問道：“王繼先竟把我的收藏摸透了十之八九，我問你，跟你有無干系？”
若柳想了想，道：“張大人說，你一個婦道人家，自視也太高了些，如果能有個機會看清楚外頭世道的兇險，不怕你不服軟。而那王繼先身為御醫(yī)，就算你曾經(jīng)是三品命婦，所謂人走茶涼，那趙明……趙大人……”若柳大概還在張汝舟的思維里，說順了嘴，差點把趙明誠的名字叫了出來，幸好即時改了口“都已經(jīng)不在了，王繼先為何一聽說你病了，不等去請就忙著要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在覬覦你那些東西的，只有你渾然不覺。便讓我等王繼先到家來給你看病的時候，故意引得他問上一問，然后把我歷年來看見過的一些連張汝舟也不好判斷的東西向王繼先描述描述。一來呢，看看王繼先懂不懂行，也互相印證著，再從側(cè)面摸一摸你到底藏了多少好東西。二來呢，也要讓你清楚明白一件事情，你一個婦道人家?guī)е@么多東西在著亂世到處走，可不是一般的危險，甚至會有性命之憂的。
“事情果然如張汝舟所料，當王繼先從我這里證實你藏了許多稀世的字畫宗器之后，即刻就沒了顧忌，想欺負你孤身一人又在病中，借著給你看病的時機，謀算著以救你的命為名，隨便給個價把東西弄到自己手里去。不料你居然把那些東西看得比命重，一口拒絕，還就此與他斷了來往。
“這自然是張汝舟想要看見的結(jié)果，正當他準備借著王繼先一事乘虛而入，可那王繼先豈是好招惹的？他想起去年夏末趙大人病重之時，有個叫張飛卿的曾經(jīng)拿著一只石壺去拜訪過趙大人。當時恰巧那王繼先來給趙大人問診，趙大人因為精力已經(jīng)不濟，加之王繼先對這些古器也頗有研究，便讓他也看了看。兩人看過以后相顧搖頭，趙大人即刻就把那人打發(fā)走了。沒想到王繼先為了得到大娘子的這些東西，竟然想出了一個‘趙大人委托張飛卿給金人送玉壺’的謠言來。還到處去說，甚至惹得幾個言官曾經(jīng)討論要不要彈劾此事，就不知道為什么一直不見動靜。張汝舟認為大概是因為皇上要登舟避禍，沒工夫料理這些不要緊的事……”若柳說到這里的時候，別人也許沒在意，可坐在李清照身邊的安亭溪卻發(fā)現(xiàn)李清照扭動了一下身子，卻并沒有打斷若柳的話。